第十二章公寓隐身术
割喉者萨隆先生项目负责人，波本葳斯基坐在软垫靠背椅子上，不知不觉地睡着，鼻鼾声接连不断，冷硬的嘴角略微上翘，显然做了个好梦。 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整，市政厅广场斜对面的大钟楼发出“噹噹噹”校时的钟声，才恍恍惚惚地醒来。 他刚刚睁开眼睛，腰背、脖颈、臀部、大腿、脚踝等部位，立即发出酸麻肿胀疼痛糅合在一起的复杂感受，疯狂地发出警告。 鼻子干燥地就像被人塞进一撮砂子，嘴巴湿澹澹的，舌根泛起淡淡的苦味，很显然昨晚一夜没有睡好，就连久经训练的身体都发出了严重的抗议。 “该死的罗迪……” 疯狂搅动脑汁后，立即明白自己是着了道的“波本·2”，一不小心，连“杜松子酒·13”的本名昵称都脱口吐出。 他忙不迭地站起身，感觉有点头晕目眩，强行命令自己站稳，稍后感觉好受了一些，赶紧回头看了一眼。 软垫扶手靠背座椅，尽管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却也明白是这玩意就是把自己弄昏睡过去的非致命陷阱。 “我记得，组织并没有给杜松子酒发放任何额外的药剂，他能弄出这把陷阱椅，估计和阳台上的那些毒物息息相关。” “波本”侧头看了一眼阳台，想起食心蜈蚣麻痹心脏的毒素，胸膛两块胸大肌不自然地紧绷着，就像是中了毒似的。 他抓紧时间活动身体，小幅度抖动手腕、脚踝、膝关节，让体内平缓流淌的气血稍微提起大循环的速度。 很快，针扎似的刺痛的脚底板，几乎麻木掉的臀部，硬地就像一块铁板的脖颈，都有所好转，僵硬的肌rou变得柔软、暖和，身上散发出一阵喜人的热气。 经过这短暂地只有片刻光景的自疗，总算恢复了几分生气！ 趁着这段调整的时间，“波本”那双被眼角分泌物粘合，稍微有些模糊的眼睛，迅速扫视了单身公寓。 他发现窗台下面的单人床有被人用过的痕迹，按捺不住地走上前，伸手摸了一把。 “咦！暖和的……” 被窝里还有少许余温，暖暖的，照这样看，躺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的“杜松子酒”刚起床没多久。 “可恶的罗迪，回到临时落脚点，看到我着了他的坏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任由我坐着坐到现在……” 这时，被衣柜分隔开的厨房兼小客厅传来煎蛋的熟香，面包片被烘烤后，稍微烤焦糊的味道，勾起了饥肠辘辘的“波本”肚子里的馋虫。 “咕……咕噜” 干瘪到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发出抽水泵抽掉水井最后一滩积水后，空转的轰鸣。 “狡猾的罗迪，打算用一顿便宜的廉价早餐，就这样打发掉我的愤懑？” “波本”迈开还是有点沉重的步子，感觉胫骨前肌依旧是老样子，酸麻无力地连前脚掌都控制不住，抬不起来，整只脚重重地落在单身公寓的地板上。 出乎意料之外，小客厅的饭桌上，一份简单的早餐似乎刚被人用过，只留下面包片被啃剩下的边角料，煎蛋同样也是剩下最外面的一环焦圈。 “波本”看到这一幕，要不是耐心很好，随时随地做好心理建设，都快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他赶紧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将郁闷的情绪全部泄露出去。 好在浓郁的香味并非来自这些残蛋剩面，“波本”闻到可疑的气味，再次深吸一口气。 随即，他察觉到另一份动都没动过的早餐，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厨房”一角，壁炉前的托盘上。 “算你还有一点良心，好心肠的罗迪……” “波本”稍微松了口气，迈步走过去，伸手端起盛着煎蛋和烤面包片的木盘，忽然察觉到两道视线扫视在拿捏住餐盘的右手手背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 “罗迪，我知道你就在房间里，出来……” 话音刚落，轻轻的自嘲笑声，从“波本”的身后传来，赫然是熟悉又陌生的罗曼尼·康迪。 随即，“杜松子酒·13”从割喉者萨隆先生的项目负责人身后，视野盲区里走了出来。 “……你的身体变得意外地迟钝了，尊敬的波本二世阁下！” 波本葳斯基狠狠地瞪了一眼“杜松子酒·13”，发现这家伙脸上淡淡的笑意，从他现身后就没有停止过，明显不是嘲笑自己的意思，却怎么看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怎么回事？说说吧……” 罗曼尼·康迪微微额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露出了熟悉的思考和回忆的专注神色。 “……昨晚完成了任务进度的百分之一，后面就多了几条尾巴。我按照训练课程，带他们在城区里转圈，转到没人跟上来，大概凌晨四点才回到这里。” 罗曼尼·康迪说完，自顾自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看了一眼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剩下的面包皮和煎蛋焦圈，有点嫌弃，却没有拒绝地捡起，丢进嘴巴里。 反复咀嚼的时候，舌头有些含糊不清地吐露心声：“我当时累坏了，感觉也很迟钝，根本没有注意到衣柜后面的小客厅里，还有一个坐姿端正，睡觉时都不打呼的同僚，就这样上床睡着了，直到睡醒……” 罗曼尼·康迪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道：“我不敢确定你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装样子，趁着这段时间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然后我就按照标准接待流程，亲自下厨准备了这不值一提的早餐，请慢用……” 说完，在“波本”看来一脸无辜的“杜松子酒·13”坐着转身，伸手抄起壁炉前热烬煨着的一壶麦酒，露出了浑身都是致命漏洞的破绽。 波本葳斯基没把可以利用的破绽放在眼里，还以为这是“狡猾的罗迪”谢罪的赔礼，正想着可以稍微原谅一下他的无礼。 没想到，这家伙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橙黄的温热麦酒，就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波本”几次三番地被人调戏，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正准备一屁股坐下，好好地调理一下这个稍微懂事，却又不明白自己身处何等境地的敬陪末座者。 这时，“杜松子酒·13”举起手里的酒壶，扣动了壶盖的机关，露出了这玩意的真面目。 一盏填充少许炼金药剂的显影灯，淡紫色的灯光下，那张让“波本”着了道，睡了整整一夜的椅子，靠背出现了“乖乖入睡”的字眼，附带一连串“Z”状闪电，象征睡眠如闪电般的到来的可视化声符。 “这是组织专人培训时，负责魔药课的塞西莉娅夫人传授的混合药剂，昏睡菇和毒参茄为主药调制的死亡水。” 我发现，只要掺入一点点没药，通过皮肤渗透吸收，能强化昏睡特性，且不会被超凡直觉察觉到而提前规避。 为此，我付出了整整二十七个夜晚的睡眠代价，才搞清楚具体的比例配方，可以精确到克。 “波本”听到这个药剂，连强化训练后的危险直觉都无法发现，顿时怦然心动，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昨晚坐了整整一夜的椅子。 “我愿意向组织无偿献出配方！必须诚实地说，其中的窍门说穿了，简直一钱不值，偏偏没有人发现到这门药剂学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 “波本”听到有免费的药剂配方可以拿到手，就已经做好不追究、惩罚“杜松子酒”没有完成任务的打算。 没想到，这道崭新的药剂配方背后，竟然还有无数人忽视的隐秘角落，按捺不住地迈步走上前没，开口准备询问。 罗曼尼·康迪注意到，自己酣睡好眠一晚后，设计好的与任务项目负责人反复拉扯，竟然真的将他带进自己的节奏里，忍不住浮想联翩了。 “资深的烈酒酒牌持有人不应该如此低智无能，刚才洞悉我的公寓隐身术，莫非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与此同时，罗曼尼·康迪隶属的“组织”收到了最新反馈上来的情报，与平民区的商贾之友神殿有香火之情的典狱官玛维尔·英法哥专程走了一趟，真的说动了地位特殊的女祭司莉斯·柯林。 割喉者的庇护权被神殿收回，他再也享受不了跑到外面肆无忌惮地杀人，一旦有高阶职业者追索，就通过阴影跳跃逃进平民区商贾之友神殿躲避风头的好处。 当然了，萨隆先生的亲妹薇安依旧受到神殿的庇护，她那令莉斯·柯林阁下都心动不已的祭司潜力，被认定为女祭司的最佳接班人。 哪怕这样做，对于割喉者萨隆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却被外界观察家们一致断定，商贾之友神殿作出了重大的让步。 消息还没有下沉传到组织的底层单元，尤其是那些相关任务的负责人、中介人和最重要的执行者耳朵里。 据某位不敢透露姓名的前帮派成员说，割喉者萨隆先生被商贾之友神殿的护教骑士团撵狗似的赶出来时，脸上流露出看一眼都会心酸的绝望表情。 当然了，这种充满个人情感的一面之词，并不被市井平民们认可，毕竟他们无论从感情和利益上出发，都是站在敢为平民出头的萨隆先生这边。 不然的话，家里饲养鸡鸭鹅等家禽，时不时掏摸出几个禽蛋，去市集上贩卖、换取必要生物物资的平民，肯定会被类似于垄断部分市场的血手帮等帮派敲诈勒索，导致血本无归。 平民区里，愿意保护、接纳割喉者萨隆先生的人，太多太多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萨隆先生朝着帮派挥去的匕首，让勒住市井小民脖子的绳索稍微松脱一些。 你可以说他们纯朴，也可以说他们市侩，甚至可以说他们包藏祸心，却无法掩盖住现如今平民区整体气氛松弛下来的现实。 一夜之间整个血手帮被连根拔起的新闻，早就插上谣言的翅膀，传遍了平民区的里里外外。 不仅仅是菜霸、市霸等垄断性质的帮派惊恐不已地收敛手脚，约束手下别过分了，就连拐卖妇女儿童、背后有大人物撑腰的其它区域的帮派都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