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遗孤
“好啊，你们有本事杀了我！”宋清梦笔直地跪在台前，嘴角轻佻，绑着的双手早已勒出血痕，纵使如此也掩盖不住宋清梦的傲气“你爷爷我就没怕过！” “宋清梦啊宋清梦，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爹…快死了！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宋家大小姐？笑话！你们宋家…早就只剩下空壳，你爹做的那些荒唐事已经人人皆知了，一介蠢货妄想成为圣人？最后还不是过街老鼠！哈哈哈”江枫把玩着手里的刀，一脸不屑地看着宋清梦，宋喆齐的宝贝女儿现在不也得跪在他面前任他宰割？他缓缓蹲下来: “宋清梦，乖乖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一命，否则，你连你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清梦啊，爹爹回来了，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板栗饼” “清梦啊，你是你娘难产生下来的，爹爹答应过你娘，说什么都要护着你长大，不管清梦做什么，爹爹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清梦啊，你是爹爹的心肝宝贝儿，以后清梦出嫁的时候，爹爹舍不得怎么办呀，也不知道便宜哪家野小子了。” “清梦啊，爹爹告诉你，咱宋家不能做对不起百姓的事，爹爹在朝为官，想的是国家。” “清梦，爹爹有事出去一段时间，这些天宋家靠你了，爹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你娘，我答应过她，要看着我们清梦出嫁，也不知道……哎” 宋清梦听着江枫的话先是一愣，想起自家爹爹说过的话，有些动容，想起了什么，随即冷笑一声:“江枫，你太看得起我宋清梦了，什么东西啊这么重要，值到我用我和我爹命抵押？” 啪！宋清梦脸上清清楚楚印上五个指印，她头歪靠在一侧，嘴角渗出的血顺着流下来，眼里的孤傲越发清明。“少跟我装蒜，你们宋家上上下下几十上百口人都会为你和你的混账爹陪葬，说！”宋清梦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你大可杀了我。” 江枫看了看跪在跟前的宋清梦，随机招来两个侍卫: “杀了你？那多可惜，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们家是怎么灭门的，你们几个把她拖下去，留着她的命。”被扔在地牢里的宋清梦半掩着眼，爹离家时的最后一句话“清梦，爹这次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但是爹给你的这个东西，你得藏好，哪怕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咱宋家的命，这关乎黎明百姓的安危……”“嘶”不知是爹的话引起了不自觉出声还是身上的疼痛难忍，脸颊还是火辣辣地疼，身上也还隐隐作痛，血迹污秽沾染衣襟，“娘啊，我们宋家何时受过这种屈辱，清梦不怕死，清梦只是…清梦只是不想我们宋家就这么亡了啊”逐渐的，身上疼痛在加重，疼的叫人恍惚，依稀间，宋清梦仿佛看到了去世的娘的影子。 再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陌生的草屋。宋清梦撑着无力的身子努力地回想着:“好像…我之前在牢里？怎么在这？嘶，那王八羔子，下手真重。” 吱～木门夹杂着难听吱呀嘎叽的声音缓慢地打开来，来人是个身着麻衣粗布的男人:“呀，小姐，您醒了呀，苏哲公子说你得要好好休息，还准备了些吃食，说是你醒来垫吧垫吧，他呀，得晚上才回来”看见试图起来的宋清梦，驼背老翁迎上笑脸“哎，哎哎，小姐，您还没好呢，饿了吗？饿了知乎郭老头子一声，咱这就把吃食端过来，您别动，昂”说着驼背老翁转身有些颤巍地离开房间。宋清梦还没回过神，他嘴里的苏哲公子是谁？难道是苏哲救了她？为什么要救她？他们认识吗？“jiejie，jiejie你醒啦？”一个小身影蹦蹦跳跳地窜到床头，扒着床沿望着宋清梦，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好像一汪泉水。“小豆子不许胡闹！叫小姐！真没规矩，谁让你进来打扰小姐的？”一妇人赶紧小跑进房间嗔怪到，当即就想把小豆子拎走“哎，哎，不打紧的，小孩子”，宋清梦看着眼前估摸着5，6岁的小家伙喜欢得紧“你叫小豆子是吧？小豆子，你认识我吗？” “认识呀，你是苏哲哥哥带回来的！”小豆子笑弯了眼，趴在床沿靠在被褥上，像只小团子陷进去般。“小姐，小豆子不懂事，您别见怪，郭叔去给您拿吃食了，马上回来，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妇人扯了扯小豆子，小豆子脑袋窝在被褥上硬是不走，生怕宋清梦怪罪。“认识呀，你是苏哲哥哥带回来的！”小豆子笑弯了眼，趴在床沿靠在被褥上，像只小团子陷进去般。“小姐，小豆子不懂事，您别见怪，郭叔去给您拿吃食了，马上回来，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妇人扯了扯小豆子，小豆子脑袋窝在被褥上硬是不走，生怕宋清梦怪罪。 “不打紧，只是…我不知道我怎么来到这的，你们好像都认识我？还有…苏哲…是谁？”宋清梦揉揉脑袋看着眼前的妇人。 “苏哲公子啊…”“诶～小姐久等啰～”驼背老翁大呼着端着不少吃食进来“小姐，老头子年纪大了，走几步路慢的很，让小姐等久了吧” 小豆子看见驼背老翁手上端的糕点，眼睛都要掉进去了，直愣愣地看着，宋清梦轻捏起一块，递到小豆子嘴边“想尝尝？吃吧”小豆子嗷呜一口咬下去，脸颊鼓鼓的，眼里越发清亮了，高高兴兴地嚼着糕点。 “这苏哲公子啊，可是好人呐，我们这些啊，都是苏哲公子要么从官口里救下，要么从灾荒中收留下来的人，听苏哲公子是，您的父亲曾经救过苏公子一命，这没有您爹就没有他，没有他就没有我们呐，我们自然是敬佩他，也是敬佩您的。”老妇人缓缓道“我姓李，大家都叫我李婶，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需要的时候叫我一声李婶，这个是郭叔，郭叔年纪大，但是啊，听说你来了，马不停蹄地赶来招呼！” “原是托了爹爹的福气了，你们也别叫我小姐了，叫我清梦就好” “哪能呐…”不等妇人说完，宋清梦立马打住“什么能不能的，李婶，你帮我找块布过来可以吗？”“布？诶～好嘞”妇人眼睛笑弯了，果然是亲母子，笑起来都眯弯了眼，甚是可爱。“郭叔啊”“诶，小姐有什么吩咐？”驼背老翁恭恭敬敬地上前“怎么还叫小姐，都说叫清梦了，郭叔啊，你去歇着吧，照看我累了吧，等苏哲公子回来了来告诉我一声就行，好吗？”宋清梦笑了笑，手上还拿着喂小豆子的糕点，不忍让上了年纪的郭叔来回跑。“好嘞好嘞，那老头子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郭叔像个大摆钟，一摇一摆地转身，笑着出了门，随即又关切地看了看屋里，似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房间里就剩下小豆子和宋清梦，小嘴里的糕点似乎咀嚼完了，把手里剩余糕点一口包住，宋清梦弹了弹手上糕点渣，拂了拂小豆子脸上残留下来的渣沫“小豆子，你记得你是怎么来这吗？” “阿娘说，我爹死的早，她一个人拉扯我长大，我出生时，遇上灾荒，家里没了粮，村里又时常有官府的人来搜刮，娘没办法，带着我到处躲，小时候，饿的不行，哇哇哭，引得官兵们追着我们跑，苏哲哥哥想办法拦住了官兵把我们带了回来，我是在院子里长大的。”小豆子嚼着糕点，含含糊糊地说着，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嘴角开始笑开来“听姨婶婶和郭爷爷他们说，我娘抱我来的时候，又黄又瘦，活像个野猴子，我问他们真有那么丑？他们说比现在丑得多！我气哭了，躺在地上打滚，苏哲哥哥说那是因为小豆子长大了，变好看了。” 听着小豆子的话，宋清梦晃了神，好像…爹爹以前也是这般温柔的，爹爹怎么没跟她说救过一个叫苏哲的？或许爹爹救下他的时候也没太当回事吧，看来这个叫苏哲的是个心善之人。爹爹…… “jiejie，我跟你讲哦，苏哲哥哥好像有花不完的钱，我以前哭着闹着要娘买的小玩意儿，阿娘就是不给买，还说要是我再闹就不要我了，苏哲哥哥第二天就给我买了！他说我要乖乖听阿娘的话，因为阿娘疼我，我乖乖听话苏哲哥哥就会奖励我！”小豆子骄傲地昂起头，眼里的光一晃一晃的，好像在说一件天大的了不起的事情“jiejie，苏哲哥哥可厉害了，院里的大家都说他厉害，我以前经常跟在苏哲哥哥后面，近些天倒是见不着他了，再回来时便是带着jiejie回来，jiejie流了好多血，像是掉进了血红的大染缸一样，嘴里还念叨着:爹爹，jiejie也会想爹爹吗？”小豆子努力撑开手臂笔画着，滔滔不绝地讲他看到的一切。 “对，jiejie也想爹爹”宋清梦眸子垂了下来，含着两滴泪半掉不掉。小豆子环住宋清梦脖子:“jiejie别怕，小豆子保护你！以前，别的玩伴都有阿爹保护他们，我也很想我的阿爹，但是阿娘告诉我，她可以保护我，我有阿娘，我有郭爷爷，我有姨婶婶们，我还有苏哲哥哥。现在，你有我，小豆子永远都会保护你！”宋清梦含笑着点点头，眼前的小家伙实属让她喜欢得紧，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明亮的小眼睛里像极了小时见过的湖泊，清澈透亮。“啊～”小豆子递上一块糕点“jiejie，我跟你讲哦，贾叔做的糕点可好吃了！我以前可害怕贾叔了，贾叔不像郭爷爷一样总笑，板着一张脸，但是贾叔做的糕点可好吃了，比…比神仙做的还好吃！有一次我偷偷去厨房，想去看看还有没有剩余的糕点，就看见贾叔一个人坐在灶台前发呆，黑乎乎的手抹了抹眼睛，贾叔居然哭鼻子了！然后我上前拉住贾叔说灶台灰迷了眼睛会很难受的，贾叔望着我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贾叔笑也！从那时候起，我求贾叔偷偷给我做糕点不要让我阿娘知道，不然她又该骂我了，贾叔总是把糕点悄悄塞给我，然后忙他自己的事，但是贾叔的糕点就是怎么吃都吃不腻！jiejie，你尝尝！”小豆子坚定地看着宋清梦，生怕宋清梦不信他，献宝一样捧着一块微黄的糕点递到她嘴边。咬下一口，果真，糕点细腻绵软，倒也不至于神仙做的一样，但是对面前的这个小家伙来说，这就是神仙般的存在。先前紧张得绷着一根弦，现在放松下来反倒是觉得有些饿，俩人在屋子里边吃糕点边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这小豆子当真以为来了玩伴了？真是…不给阿娘省心，”妇人听到屋里时不时传来的笑声，浅笑着摇摇头，“这清梦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听说苏哲公子此次去就是因为宋公…哎…宋公怕是活不过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