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爱慕

    夜幕降临，绣湖九曲廊桥上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一身鲜亮的银色长袍，手里捧着一个叫做陶埙的乐器，倚着栏杆看着湖中被风吹起的微澜。他在等文菁华出现，因为裘生说文菁华会在这里出现。

    申阳家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是家道殷实，能到沙河学院读书的学生不会是无名之辈。

    父亲申覃怀，继承先祖的衣钵，名下酒庄、布庄、钱庄生意兴隆，各地分号也是名声在外，算得上富甲一方，申阳从小就接受教育，到沙河学院读书也是为了博取功名，光宗耀祖。

    带着家族使命，申阳学习刻苦，无论在文韬武略上还是武技功夫上他都是出类拔萃，直到遇到裘生，直到被一招击败，他才悟出能人背后有能人。

    文菁华是学霸，学员里出名的冷美人，平日他也没有心思去注意，与裘生的一次文采挑战，虽然当场能看出来是裘生略胜一筹，但他关注的是文菁华，他心底仰慕能有这样一个女人。

    十二岁的申阳，刚脱了孩子气，对女性还是懵懂时期，虽然文菁华的狐媚气比周围的女孩子重，但是她语惊四座的神态也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比得了的，与裘生比，他的家世优越占了上风，虽然他在文采武技方面不如裘生，但女孩子总是爱慕虚荣，他相信文菁华也不例外，另外他也自信自己这副皮囊胜过出身乡野的裘生。

    手里握着八孔陶埙，望着桥下微微波动的水面，一股思乡情绪油然而生，申阳独自一人来到大都城，虽然繁华却是陌生，人在外，如浮萍。

    不知不觉，悠然的曲调带着思念、彷徨、如泣如咽，深沉婉转，完全超出了他这个年龄所表达的，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清晰。

    站在远处的裘生发现申阳真的站在桥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只是随口一说，也不知道文菁华今夜能不能出现，他虽然不懂音律，但是能听出来申阳吹奏的曲调有些消沉。

    申阳吹奏的曲调渐渐地把裘生带入一个意境，仿佛又回到了昆仑山上，面前是峰峦叠嶂，头上是大雁南飞，雁群中赫然出现小红小白的身影，异常高大的身躯，真的是鹤立雁群。

    忽然脑后一股疾风袭来，他机敏地低头侧身，手扶着栏杆把身子腾空，脚尖一点栏杆上的木桩，人已经倒飞身后三丈，他算准袭击的人会接着向前紧逼，自己反方向退后。

    果然，一个身影从头顶越过，落在身前，两人相距五丈，能依稀看清对面人脸的轮廓。

    他刚要出声，来人已经飘近身旁，低声说道：“别出声，让那个思乡人沉浸一会儿吧。”

    两人距离非常近，裘生鼻翼翕张，一股好闻的味道飘进鼻孔，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边的声音惊动了吹陶埙的申阳，发现站在暗处的人正是他等待的人，不过身边还站着裘生。

    文菁华开口娇声笑道：“学弟真是机警异常，本来我想偷袭你，没想到还是被你躲开了。”

    听到文菁华的声音，申阳的心态平和下来，原来他们不是一起来的，自己差点儿错怪了裘生。

    裘生这时显得有些尴尬，抱拳给文菁华行礼，又转身对申阳拱手笑道：“好一曲缠绵如梦，我都听呆了，差点儿被学姐袭击，也是学姐手下留情了吧？”

    申阳嘴里说着见笑，脚步已经移到文菁华的面前，一双眼炽热地看着文菁华。

    文菁华已经感受到申阳的目光，迎着申阳的目光眨眨眼笑道：“绣湖上飘荡着这么好听的曲子，就算路过的鸟儿也得停下来，这位风度翩翩的，应该是学弟吧？”

    申阳一躬到底，对文菁华说道：“我是申阳，与学姐见过几面，特别崇拜学姐的文采。”

    文菁华一扭身，长长的裙子下摆随着扭动飘起一股香风，开口笑道：“要是裘生不在这里，你这句话我就当是真心说的，现在他明明站在这里，你还说什么文采，不是故意的吧？”

    平日口齿伶俐的申阳，被文菁华的问话逼得支支吾吾，自己此时提起文采一说，确实有些让人不愉快，因为当时打赌的两人都在这里。

    为了缓和气氛，裘生开口问文菁华：“学姐，今晚怎么有兴致逛绣湖？”

    文菁华一连串的笑声，像银铃一样，笑罢说道：“你也是知道的，别说是绣湖，算上绣山，我想知道什么也会马上就知道，因为这里有你们两位，还有这么好听的曲子，我焉有不来之理？”

    裘生听懂了文菁华的话外音，她是有神通的，自然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也不能说破，只是微笑看着申阳。

    申阳被文菁华的话说得异常高兴，以为是他的真情打动了这位冷面美人，正沾沾自喜，眼角看到了裘生的笑。

    怕自己被申阳误解，裘生走到申阳面前说道：“学长，你不是有问题请教学姐吗？我有事先走一步。”话音未落，几个纵跳，人已经消失不见。

    吃早饭的时候，申阳端着木盘过来，裘生笑着问申阳：“我只能帮到这里了，昨晚有什么进展？”

    申阳重重地把木盘丢到桌子上说道：“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走后，我刚问一个问题，那个冷面美人就说四个字，转身就走了。”

    “说了四个字？说的什么？”裘生问道。

    她说：“去问裘生。”

    裘生忍住笑，假装遗憾地叹口气，低头吃盘子里的东西，申阳吃了闭门羹，他反而觉得高兴。

    从饭堂出来，裘生迎面遇到了驼背老伯，裘生打过招呼想走，被驼背老伯喊住，他只好跟在老伯身后，走到花坛后面站住，驼背老伯问裘生：“你最近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没？”

    裘生对驼背老伯的问话摸不到头脑，摇摇头说道：“最近没有出去过，都是在学院里，老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驼背老伯摇摇头说道：“也不算什么问题，我发现你的周围总有一团气，要是没有什么感觉就好，估计不是害你的。”

    裘生心中一动：难道是最近接触文菁华，自己身上才出现老伯说的气？当初文菁华说过不会害他的，难道是这团气跟她有关吗？

    心里疑惑，但是也想不出是什么问题，只好匆忙走上廊桥，刚才老伯叫住他，桥上已经看不到人，马上到上课的时间。

    一路快步飞奔，当他跑到湖边，从路边的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挡住他的去路。裘生从空气中的味道就知道前面是谁。

    文菁华伸出手拦住裘生说道：“你要知道，我是从八百多年前过来的，一些小伎俩根本瞒不过我。”

    裘生不知道文菁华要说什么，只好站住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文菁华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昨晚那个申阳是不是跟你一起的，可以公开跟你说，我不喜欢他，我到这个学院是来修炼，根本也没想什么别的东西，另外，刚才我看到那个驼背叫住你了？”

    裘生心里一惊，他根本没看到周围有任何人，也没发现文菁华的身影，她怎么知道自己被驼背老伯叫住？

    文菁华发现裘生的脸有些白，挥手说道：“算了，我也不想再说这个了，但是驼背说的那句话是对的，不会有什么会伤害你的。”

    裘生听懂了文静说的这句话，认真地点点头，文菁华嫣然一笑，把握住的手掌伸开，只见她的手掌心袅袅地浮起一股白色的气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