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闺学
“我年事已高，想要教导几个丫头也有心无力，所以，明日我会送帖子到墨园，等秦夫子应下，便让她们姐妹七人一起入墨园学习吧。” 正是晚膳时分，寿安堂内，当着陆澄、陆淳、二夫人和华姨娘等人的面，陆老夫人慈声说道。 大隆朝对女子甚是宽容，上京城里不但有女子开设的闺学，还有女子开门做生意的。 官方的闺学没有，私人设立的倒是有许多，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这墨园。 而墨园的创办人秦夫子，在上京城里更是响当当的人物。 秦夫子闺名秦洛，出身来历不详，她在上京城里出名，是因为元显帝。 据说当年元显帝对秦夫子一见钟情，彼时，秦夫子已是双十年华，正为青梅竹马却又英年早逝的未婚夫守丧。 元显帝想要强纳秦夫子入宫，并许下了进宫便是正一品贵妃的诺言，无奈秦夫子宁死不从。 听到这里，听客们定要以为这桩由元显帝起头的单恋情事结局会异常凄美惨烈了。 可秦夫子聪明绝顶的地方就在于，最终，悲剧转而变成了皆大欢喜的喜剧。 过程如何，除了当事人怕是再无人知晓，而结果却是秦夫子没有进宫为妃，于人前发誓终身不嫁。 这些年，秦夫子偶尔会被皇后召进宫去说话，暗里，还有人说秦夫子是元显帝的红颜知己，只看元显帝微服出访时每每都要去墨园一趟便可知。 陆老夫人的话音落毕，屋内众人无不喜出望外。 要知道，女孩儿只要进了墨园的门，就等于是镀了一层金，将来说亲事时也要光彩几分。 更莫要说秦夫子还是皇后娘娘的座上宾了，陆慧等人若是在墨园出了彩，有秦夫子在上京城里吆喝一嗓子，还不愁提亲的人不纷至沓来？ 二夫人欢喜起身，盈盈下拜，“让母亲费心了。” 起身后，二夫人还不忘招呼陆慧姐妹几人过来给祖母磕头。 以陆慧为首，陆晴、陆樱、陆巧三人按着排序站好，给陆老夫人磕了头。 看着身材纤细窈窕的陆晴，华姨娘的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雀跃。 陆彦韬已经失踪三年多了，等陆瑶腊月里出嫁后，薛氏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到时候，若是薛氏心底凄苦早早的去了，在外人眼里，也就再正常不过了吧？ 自己再小心翼翼的俯低做小哄好了侯爷，让他把自己扶正，那么，自己的儿女们，也都算是嫡出了。 到了那时，恰好陆晴开始议亲。 以她的长相气度，又有嫡出的身份，什么样的好亲事找不着？兴许还能匹配皇家适龄的皇子呢。 是故，陆老夫人又说了什么，华姨娘尽数没听见，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无法自拔。 从寿安堂出来，华姨娘便冲陆晴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冷香阁，暗自嘀咕了好几个时辰。 陶然居那边，云姨娘听闻陆樱能跟着姐妹们一起入墨园学习，也高兴的什么似的。 “红豆，去把箱笼里那套新衣裙拿来。” 云姨娘坐起身吩咐红豆。 明粉色撒虞美人亮缎的斜颈褙子，素银色两指镶边，上面用银色的丝线在领口和袖口绣了云纹。 下身则是素白色的百褶裙。 铜镜里，十岁的陆樱粉嫩的像是三月枝头上楚楚绽放的桃花骨朵。 “做了打算给你乞巧节的时候穿的，既要去墨园，便先穿着，姨娘再另外给你做几身，准保比这个还好看。” 云姨娘满意的打量着女儿，喜滋滋的说着。 前世的这个年龄，陆樱刚从孤儿院到马戏团，每日不是跟着大人打扫卫生，就是扛着水管去给动物们浇水洗澡。 笨重的水桶，湿漉漉的衣服，是那时的她无比厌倦却无法摆脱的。 重来一回，她却能像个小女儿家一般偎在母亲怀里撒娇，“谢谢姨娘……” “傻孩子，给你做衣服是我分内的事，谢什么？” 云姨娘宠溺的捏了捏女儿的脸蛋。 陆樱不以为然的摇头，“二婶会让锦绣坊的师傅们前来量体裁衣，所以姨娘本不需要做啊，如今姨娘做了，我自然感念姨娘疼我的心。” 心里格外熨帖，云姨娘再未多言，转而交代陆樱到了墨园要尊敬师长友爱同窗，切莫和陆琦等人起冲突，失了陵山候府的脸面。 翌日一早，陆老夫人就递了帖子到墨园，午后，墨园那边有了回复，同意陆慧等人入学，办好了入学手续就可以到墨园报道了。 六月二十六日一大早，陆樱姐妹七人前后脚的进了寿安堂。 又是一番耳提面命，之后，陆樱等人出门，由二夫人身边的宋嬷嬷送去了墨园。 墨园位于上京城城南片区，占地数百顷。 进了大门，便是一处处或婉约或恢弘的房屋，倒像是现代的古园林，让人忍不住朝前，想看看前面都有什么。 看见秦夫子时，尽管陆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眼前一亮：小龙女？ 年近四十的秦夫子似是岁月的宠儿，眼角眉梢一点细纹都没有，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似的。 而她身上，却多了一份岁月沉淀出来的淡然气质，整个人如苍山白雪一般清冷高贵，像极了李若彤版的小龙女。 “这么多人？” 眼看一众婆子丫鬟簇拥着陆慧等人而来，秦夫子蹙眉吩咐，“每位小姐身边只能留一人服侍，且在教舍上课时，丫鬟只能在宴息处等待，凡事都由各人亲力亲为。其余人等，都请回吧。” 陆慧到底是嫡女，哪怕心中惊诧，面上却不动分毫，而陆樱是早有准备，倒是陆晴几人，皆一脸的惊诧。 倘若只是端茶研磨也就罢了，方才她们进门时，分明瞧见许多人背着书袋，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 她们以为那些都是下人，难道，竟是上京城里的贵女？ “若是连这些小事都做不了，那几位小姐便请回吧，我墨园不收好吃懒做的人。” 秦夫子冷声说道。 本想扭头就走，可若真是走了，岂不是坐实了好吃懒做的名声？ 陆晴和陆芸气的呼呼的，对视了一眼，终还是低下了头，任凭身后跟着的婆子和丫鬟们退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