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最是烟花夜未央
车马之声，在原野上像是清脆的铃铛，雪十三歪着头，眼神中隐射出远处的灯火，他微微一笑，不倾城，也不倾国。 他只是一个少年，有好看的五官俊朗的面容，浓密的眉像是黑色的羽毛，点缀着他内心的孤傲。 百里小歌在马上呼啸有声，道：“花二落，你给老子悠着点，要是我到了你却早早喝醉，老子饶不了你。” 说完快马加鞭，朝着观星楼赶去，池东看了一眼雪十三，后者点点头，他抽起马鞭，马儿吃痛，也飞快地拉着马车跑起来。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虽然远处灯火迷离，可实际距离还是不短，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车马终于到了观星楼城外。 这是天门关管辖下的一处大镇，人口密集，鱼龙混杂，雪十三的车马很是普通，并未引人注意，池东赶着马车，慢慢进镇，雪十三看着不远处高高的观星楼，心里有些唏嘘。 那口神钟，就这么毁了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惜了，他突然紧握拳头，缓缓道：“总有一天，我会把镇世钟重新竖起来。” 云罗看着他，眨着眼睛道：“十三哥哥，你说什么呢？” 雪十三回过神，笑了笑，说：“没什么呢，丫头，咱们到了。” 云罗看向车外，只见镇上人来人往，吆喝之声不绝于耳，更有很多人穿奇装异服，相貌也和中土人士不同，她只是一个小妖，未曾入世，难免有些好奇，便询问道：“十三哥哥，那些人穿的好怪呀，还有那个大胡子，他的胡子怎么是金色的？还有那个女的，肚皮都露出来了，也不知羞。” 雪十三顺着她的手望去，慢慢解释道：“这些人都是生活在西域番邦的，他们的风土人情与中土不同，性格也十分怪异，语言又自成一体，而且受地理环境的影响，外貌也和我们有差异，至于人家女人露出肚子，那可能是因为觉得热吧。” 云罗吐吐舌头，她知道雪十三是在开玩笑，于是说道：“还有啊，十三哥哥，那个百里小歌一进镇子就不见人影了，也不管他小妈了，你都不知道，赶了一天路，我都饿死了。” 雪十三拍拍她的脑袋，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刚才不是才吃了几个水果吗，就叫饿了，十三哥哥可是滴水未进呢。” “人家正在长身体嘛。”云罗嘿嘿一笑，道：“再说刚才我吃的时候也分给你了，是你自己不吃，那可不怪我。” 雪十三无语的摇摇头，对着外面驾车的池东道：“弟兄们都在哪里集合？我们直接去碰面就是。” 池东小声回道：“都在镇上东边的一座破庙里，那里人不多，方便行事。” 雪十三点点头，道：“那就先去庙里。” 池东应了一声，驾着车马朝着镇子东边走去，云罗嘟嘟嘴，道：“百里小歌真不是东西，一定是自己偷吃偷喝去了，一会碰见他，一定打扁他的小人头。”说着晃着拳头，那架势如果百里小歌在身边的话，估计已经被锤趴下了。 雪十三叹息一声，他知道百里小歌的性子，若花二落不在还好，这两人一旦碰头，不喝到天翻地覆是不可能。 他不再说话，看着镇上远去的人影，他心里有些悲凉。 他悲的是自己的身世，还有如今这乱世景象。 云罗感受到他的变化，也不再说话，车子里陷入一场寂静，只有马蹄声，哒哒不绝。 镇子东边，果然有一处破庙，也不知道供奉的是哪路神仙，池东把马车停好，扶着雪十三下车，云罗跟下来，有些紧张的说到：“十三哥哥，这是哪儿啊，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雪十三淡然一笑，拍拍她的手，道：“丫头别怕，有我在呢。” 云罗嘻嘻一笑，说道：“有十三哥哥在我身边，就算是下九幽地狱我也不怕。” 雪十三拉着她的手，池东在前面领路，进了庙门，只见里面点上了几个火堆，七八个人影坐在火堆前，正在说话。 池东咳嗽一声，道：“无极，天冲，少主到了。” 那七八个人影听到声音，纷纷站起，全都涌了过来，领头的两个汉子眼神透亮，一看修为就不俗，雪十三笑道：“无极，天冲，好久不见了。” 领头的两人看到雪十三，眼眶一红，倒头便拜，后面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叫无极的汉子有些哽咽地说道：“少主，几年不见，你可还好？” 雪十三伸手将他们扶起来，道：“我很好，只是没有经常见到兄弟们，每次都是你们爬山涉水到蛮荒去看我，这些年你们为殿里做事都抽不开身，我这个少主，对不住你们了。” 另一个汉子叫天冲，他嘿嘿一笑，道：“少主你说哪里话，要不是你，我们兄弟早就露死街头暴尸荒野了，少主虽然蛰伏蛮荒，但洞察天下先机，我们能为少主效命，死而后已。” 雪十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天冲，你要记住，虽然你们叫我少主，但我不希望你们为我而活，我希望你们以后可以为自己活。” “少主。”天冲脸色一暗，道：“我是个粗人，当年被强盗逼到深山老林，差点就被怪兽给吃咯，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哪里还有重生的机会？今生我是跟定你了，你别想甩了我。” 雪十三哈哈大笑，道：“没有人要甩了你，等到打败了魔族，收复了山河，你不得过自己的日子，娶个老婆生个娃么？” “这个嘛。”天冲挠挠脑袋，嘿笑道：“还早着呢，少主，你就别洗刷我了。” 一行人开怀大笑，将雪十三引到火堆旁，无极对身后的人点点头，便有几人去把风了，他看着雪十三，道：“少主，这次你到天门关观星楼要办的事情，池东已经都告诉我们了，其余的几个堂主都在各个地方暗中查访了，我和天冲负责留在这里帮你，你尽管吩咐就是。” 雪十三点点头，道：“观星楼形势复杂，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兄弟们的底细，这次云中殿兄弟的主要任务，是将观星楼的魔族jian细除去一部分，顺便留意一下九鼎的下落。” 无极和天冲点点头，无极说道：“最近镇中来了很多表演杂耍的人，形迹十分可疑，我已经让兄弟们跟住了，一有消息我就让池东传给少主。” 雪十三嗯了一声，道：“魔族的人十分狡猾，又善于伪装，混扎在人族当中很多时候难以辨认，你们行事的时候切记小心，一有变故，立马撤出，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否则打草惊蛇，九鼎的下落就不好查了。” “我们明白了。”无极和天冲同时点头，雪十三又与他们吩咐了一些事情，才带着云罗走出破庙，池东赶着马车，三人缓缓离开。 池东一边驾车，一边问道：“少主，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雪十三摸摸脑门，道：“刚才无极说镇上来了很多表演队伍，我想百里小歌和花二落这两家伙一定不会错过，走吧，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池东诶了一声，马车便朝着最热闹的地方行去，雪十三透过车曼看向外面，只见两边灯火透亮，车水马龙之间，人们吆五喝六，好不精彩，有潇洒的公子哥扶摇纸扇，吟诗作对，也有红尘的女子纱衣弄影，轻佻迷离，莺莺燕舞，一片奢靡。 车子驶过烟花之地，便到了喧哗声最大的广场，这里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座台子，上面人影绰绰，正有艺人表演，花火过处，各方高手争奇斗艳，看上去惊艳绝伦。 雪十三让池东停下马车，带着云罗走向广场，广场上飘着红色丝带，这时候人声悠悠，仿佛在等着某个人惊艳亮相。 突然间，广场上绽放出绚丽的烟火，火花照耀天际，将漆黑的夜空，都点亮了。 雪十三看着绚烂的花火，喃喃道：“红尘繁华挡不住，最是烟花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