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空下的承诺
夜风渐凉，十一月的B市虽未入冬，但深秋的寒意已经明显让人感觉到了冬天的临近。清冷的大街上行人稀少，偶有几辆汽车呼啸而过，像是一束光来了又去了，须臾间不曾留下丁点痕迹。干燥而寒冷的夜风中缱绻着几片枯叶不期然地飘落头顶，伸手拈下，心头却总环绕着些许惆怅，或许每值岁末人们总会有些感触吧。 “在想什么呢？”曹德磊问道。 “没想什么。”柳如嫣轻轻地说着。 “从咖啡店出来到现在你都没说过话，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温柔的声音、关切的语气，这些是她此刻唯一的温暖。 “我……”犹豫的口气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同时也给了身旁的他一个讯息。 将手中推着的自行车交到左手，这样他和她之间就不存在隔阂。轻轻挽起伊人纤手只觉一片冰凉，他急忙用自己的温度驱散她的寒冷，然后抬起头很罕见地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感觉特别迷茫？” “你……知道么？”柳如嫣没有惊讶，反而显得十分平静似乎他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 “未来、命运，甚至死亡，这一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太过飘忽不定了，就像是雾里花水中月，看见的永远都不会是最真实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诡异的经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在人前。我只想做一个庸庸碌碌的人，安静而平稳地走完一生，可如今这个小小的愿望恐怕永远都无法实现了……那种被命运嘲弄的无力感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我，原来被迫做一件事竟会是这样的感觉，如今我真的体会到了。”落寞的语句在她口中娓娓道来，听在他心中仿佛油烹般难受。 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他用力握紧她的手说道：“我知道！因为在此之前我和你一样从没想过要出人头地，能够挣钱养家看到爸爸mama健康快乐是我唯一的心愿和志向。不怕你笑话，我在荒村初遇王建新的鬼魂时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可转念一想，那又能怎么样呢？鬼不会说看见我尿裤子了就同情甚至放我一条生路，想活命只能靠自己！也正是从那次起，我知道了自己蕴藏的潜能远远超乎想象，或者说为了活命我可以逼着自己做出一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原因很简单，我不想死！” “到了第二次的鬼楼事件时，我在梦境中被王倩的鬼魂杀死过两次，每一次无不是穷尽了所有想法和勇气。可结果呢？还不是死路一条！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放弃，只因为我不想接受死神的邀请！更不想被命运cao控！我要凭借自己的头脑和双手挣脱束缚，打破羁绊！我要让自己不断强大起来，直到有足够的能力对抗各种鬼魂！” “之后我遇到了你……其实，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那种感觉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从来没有女孩像你一样初见时给我留下那样深刻的印象，我也从未想象过自己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那种程度的熟悉感，就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似的。” “再后来，当我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受现实，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梦幻，一个rou丝小警察居然会和全人类的生死存亡搅合到一块儿？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可那又能如何呢？在事实面前，我们除了接受以外还有别的选择么？其实，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发生了剧变，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条命有多重要，可笑的是它已不只属于我，而是牵扯到人类的未来！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也曾经迷茫过，可后来又想通了，还是那句话：又能如何呢？不管想得通想不通，事实就是事实，人类在事实面前永远只能被动接受。” “好在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你的出现我终于坚定了要好好活下去的信念，不光是为拯救人类，更多的是自我救赎，我不想被命运的枷锁束缚，所以我对自己发过誓要尽全力守护好你！” 说到这曹德磊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将车子支在路边，随后脱下外套也不顾她惊骇的表情便披在她的身上，继而在路灯的映照下她发现他笑了，但笑得十分苦涩：“很难想象吧，我喜欢你居然不是因为‘心跳’反倒是‘心安’，那种明明是初见却像相识已久的熟悉感让我着迷。我当时就对自己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可以让这个女孩受伤，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 “不过，通过这次的事我发现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保护好你，就连我自己也是时刻活在地狱边缘，一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我讨厌这样的感觉！我更讨厌无法亲手掌控自己命运的无能！所以，我要变强！不断地变强！直到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可以保护好朋友，可以保护好你！什么妖魔鬼怪，什么魑魅魍魉，在我眼里它们都是垫脚石，是我拥有击败罗连斯拯救全人类实力的陪练！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像当初它们追杀我一样的追杀它们！” 晕黄的路灯下柳如嫣看到的是一张坚毅不屈的脸庞和发自骨子里雄浑无匹的霸气，她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魄折服！她从未想过如此豪言壮语会出自玩世不恭的他之口。处在极度震骇中的她只来得及把混乱的思维化成一句简单的问话：“你……为什么？” 曹德磊听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仰首望天，却见夜空中繁星点点璀璨异常，那星光一如多年前看到的那般清澈、明亮。它们不仅可以将光明洒向人间，还能在心中播下希望，为迷路的人们指明方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如此景象的他不自觉地便陶醉其中，不禁闭上眼睛伸开双臂，向着夜空大大地拥抱过去！ “小时候，我最喜欢这样的夜晚，因为可以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那时的我总是在想，如果能一辈子这样该有多好。长大以后随着阅历的增加心境的成长我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同一件事有时往往是分毫差别便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正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但是我总觉得能够站在同一片夜空下仰望同一片星空已然是一种幸运，还能奢望什么呢？因此为了达到这个愿望，我答应过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勇敢地活下去！因为，只要活着就一定能看见这片星空，这片星空对我而言就代表着希望！” 说到这曹德磊异常郑重地面向柳如嫣，扶住她略显柔弱的双肩直视着她的双眸，恳切地说道：“所以，嫣嫣，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好么？我们既然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就要努力去适应，最起码我们的命运还掌控在自己手中！也许将来对于我们而言是未知的前途也是渺茫的，但只要有希望我们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有了方向我们就能勇敢地走下去，用自己的双手谱写未来，用自己的智慧改变命运！哪怕最后失败了，我们也不会留下任何遗憾！哪怕我们被鬼怪打的形神俱灭，也要在地府中，在阎罗殿上继续跟它们干！因为这就是我们的命！从知晓身份的那刻起，就注定了我们和其他人不同！如果你累了请靠在我肩上休息吧，我会是你最温柔的依靠；如果你倦了也请靠在我肩上休息吧，我会是你最安心的避风港。无论何时我都会是你最有力的后援，无论何地当你遇到危险我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这是我，曹德磊对你柳如嫣的承诺！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为了一个愿意守护你一生一世的人坚强起来吧！拿出你的勇气与智慧和我们一同为了人类的明天而战！” 柳如嫣就那么抬着头凝视着眼前这个屡次在危难时救她护她的男子怔怔出神！任凭冷风吹拂在脸上，任凭偶尔路过的人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斯时，她的世界中只倒映着他的影子，脑海中回响着的是他那掷地有声的话语。 良久，柳如嫣终于有了动作，但见她缓缓将眼睛闭上，片刻后再度睁开，曹德磊只觉眼前似有光华闪过，旋即只听她坚定地说道：“我要活下去！我愿意为了人类的明天而战！”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再说一次！” “我说，我要活下去！我愿意为了人类的明天而战！！” 清丽的声音回响在冷清的街头，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这幕奇景不时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对这对不知天高地厚扬言要拯救人类的年轻男女指指点点，一时间气氛倒是热络了许多。 冷风依旧不停地吹着，时间不会因为人类的举动而停滞不前，未几街道上终于再次平静下来，只有一盏盏晕黄的路灯还坚守原地，为晚归的人们照亮回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