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尽头（二）
正拼命逃亡中的三人这才感觉到何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后的响声已经越来越大，那已变得如同砂纸打磨硬物般的“嚓嚓”声直迫的三人好几次差点跌倒，倒不光是心情紧张所致，更多的则是因为周遭的温度已经降到了让人遍体生寒的程度，这让身着夏装的几人有些措手不及，尽管一直在跑动中也难保不会因为肌rou的过度收缩导致动作僵硬。 此时，天花板上还亮着的灯只剩下两盏！昏暗的几乎有些发黑的灯光连影子都快照不出了更不用说路了，好在走了若干遍后三人已经对这条路了然于心，才避免了因为光线不足造成的危险。即便如此，残酷的现实瞧在众人眼中也不期然地生出一股寒意来！再找不到合适的藏身之所，被鬼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昏黑的楼道内一场生死竞速正在展开！ 再次拐过转角，柳如嫣的体力已显露出不支的迹象。但见她大口喘着粗气，额头、鬓角上的汗珠如断线珍珠般滴落，剧烈起伏的胸口和苍白的嘴唇更显示出内心的惶恐。毕竟是朝九晚五的白领一族，平日里用在上下班路上的时间几乎快要占据休息时间的一半，加之受限于工作内容鲜少有时间锻炼，因此“久疏战阵”的机体面对突发性高强度运动时的一个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不济！ 这种不济主要表现在两方面，其一是心理素质上的不健全。有研究表明较少参加体育锻炼的人比之经常锻炼的人更容易产生自暴自弃和安于现状的情绪，抗打击能力差且善于悲观；其二是身体素质上的落后。相比于经常锻炼的人，“懒人”们因为肌群长期处在安逸的环境中从而缺乏有效的抗压能力，一旦遇有紧急事态往往会感到力不从心，更有甚者身体会作出相悖于大脑决断的行为，最常见的“抽筋”现象就是其中颇具代表性的反应。 柳如嫣虽然没有严重到跑两步就抽筋的程度，但曹、孙二人早已看出她的吃力。现在的形势万分危急，若没有足够的体力作为逃命的支撑，只怕真会落得“团灭”的下场。 反观孙正强，跑了同样的距离后远没有柳如嫣表露出来的力竭，还在同伴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伸以援手，半搀扶的情况下速度比之前刻并未有多少减损。 这幕情形看在曹德磊眼中倒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可以说柳如嫣的状态在他的意料之中，怕只怕孙正强也同样如此，若真是那样则己方三人再无生还的可能！ “孙先生，你一人能行么？”曹德磊边跑边低声问道。 “没问题！和平时的训练量比起来，这点距离还难不倒我。你怎么样？”孙正强边跑边说道。 “小意思。我在警校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的运动就是长跑，每天不跑个万八千米的觉都睡不香，只是苦了嫣嫣了……” “放、放心吧，我、我才没那么脆弱呢！我才不要拖你们后腿！”柳如嫣倔强地说道。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别说鬼还没追上来，就算丫现在站咱面前了，我也绝不会轻易饶了它！还是那句话，软柿子捏不好也会溅一脸汁儿！” 孙、柳二人听罢感觉有些啼笑皆非，倒是在无意间冲淡了一些原本的恐惧。看着二人略带无奈的眼神，曹德磊知道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其实，说出这样充满“豪气”的话确属迫不得已。此刻的曹德磊不要说还有余力第二次使用“破绽”，就连跑步速度也是咬着牙才勉强跟上了孙正强。他实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异能”就会遇到比想象中大了许多的困难，那种因为精神力透支产生的疲倦感直欲让他席地而眠，可肩上的重担又时刻提醒着他：一旦倒下则人类将再无生存下去的机会可言！所以他才会拼尽全力与鬼魂较量，还要想尽办法在各种极端恐怖的环境中存活下来，这已不单单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无数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们，是为了当初从警时发过的誓言！ 三人就这样跑着，任凭身后的“嚓嚓”声越发响亮和急促，如同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甩之不掉。头顶上的灯只余下了最后一盏，却不知为何变得闪烁起来。周遭的温度已经低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虽不及数九寒冬滴水成冰，却也冻的人身体僵硬，就连跑动时扑到脸上的风都似冷入骨髓般凛冽起来，仿佛要将人心也封冻上一般！ 在不知道是第几次拐过那个转角后，柳如嫣突然毫无征兆的摔倒在地，直惊得奔跑中的曹、孙二人险些叫出声来。 “嫣嫣！嫣嫣！你怎么样了？”曹德磊慌忙待住脚步转头向柳如嫣摔倒处看去。 最后一盏还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应急灯偏偏在此刻熄灭了，二人身形瞬间被无边的黑暗所包围。 是的，回答曹德磊问话的只有孙正强剧烈的喘息声，以及频率越来越快的“嚓嚓”声！ 柳如嫣在灯灭的瞬间不见了——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二人眼前！ 斯时，曹德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刹那间全身血液好似逆流般苦痛难当，心脏处更像是被烈火焚烧过，变得荒芜颓废。他想喊却发现喉咙早已发不出一丝声音，满腔悲恸似乎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声音束缚在了心里，只化作点点星芒散落在了无生气的胸间——那是心的眼泪，是他内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再三确认后发现确实没有了柳如嫣的身形，曹德磊方才不得不接受了比死亡更让他感到窒息的事实。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发觉原来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已是如此牢不可破，尽管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尽管在一起的时间掐手可算，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却牢牢地虏获了自己的心，须臾间想的念的不是她的安危，片刻时盼的望的不是她的笑颜，甚至连自己的心都已随着她的离去而不知飘向了何处…… 不管这是不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一见钟情，曹德磊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他爱她，爱的很深很深！同时他还知道，相比于对她的爱他现在更应该做的是什么。 “曹警官，我……”孙正强压抑着强烈的愧疚之心对曹德磊说道。 他知道消失在如此恐怖的地方意味着什么，同时也能够体会曹德磊心丧若死的感觉，但遗憾的是自己不但不能为同伴做些什么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眼前，虽然他知道这并不关自己的事，可还是没来由地痛恨着自己！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眼睁睁地看着同伴遇险却不能施以援手！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是“开启者”之一？为什么自己不能拥有和鬼魂正面抗衡的“异能”？为什么在自己已经悟通一切的情况下还要经历这种种非人的考验？为什么受到惩罚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相比于孙正强激荡不已的内心，曹德磊闻言想都没想对孙正强说道：“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能感觉的到，它已经十分接近这里了！” “可柳小姐她……” “孙正强，你他妈给老子听明白了！嫣嫣现在是消失，不代表一定会死！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还活着的你自己。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么？我们每个人都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所以，马上跟我一起跑！”曹德磊几乎是冲着孙正强低吼道，说罢也不理会他的反应拉着他便向前跑去。 在柳如嫣已经消失的现在，他不允许再有人步她的后尘！ 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不禁让孙正强大吃一惊，就连曹德磊都不由得微微瞪大了双眼…… 身后的“嚓嚓”声已经非常接近了，等待着二人的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