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解梦者
从没有一刻让柳如嫣感觉死亡其实离她如此之近！ 在目睹了恶鬼爬出电视的整个过程后，她的脑海中近乎一片空白，在大门被堵死逃生无望的情况下她和孙正强只有等待死神的镰刀划过颈项！ 眼见那恶鬼即将从屏幕里面爬出来，柳如嫣甚至已经闭上双眼不忍再看下去了。生死一瞬间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那晚屹立在身前的倔强背影！ 奇迹……还会发生么？ “哟，大家快让一让，带汁儿的软柿子来咯！！”伴随着这句戏谑话语的是“哐”的一声巨响！ 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动将本已受惊匪浅的孙正强吓得仰躺在地，可等他回过头看清所发生的景象时一阵狂喜霎时充盈着整个胸膛。 但见之前合二人之力也没能打开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生生打碎，随即一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斯时，柳如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她还是一眼，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从那个人发声之时起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是“失踪已久”的曹德磊更有何人？ 认出曹德磊的瞬间，她只觉心内一片安宁，之前积累的所有负面情绪被一扫而空。不仅如此，柳如嫣还感到一丝怪异的情愫正在缓缓酝酿生成，那种似嗔似喜，似哀似怨，好像恋人间的摩擦赌气，又像是撒娇时羞涩的感觉让她才安静下来的内心又有些蠢蠢欲动，一种直欲倾诉心中苦楚的愿望越发强烈。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最后硬是将所有的委屈和欢喜全部化为泪水，无声凝噎的同时嘴角扯起一个向上的完美弧度，为着眼前男子展露倾城笑颜！ 黑暗中仿佛划过一束光，旋即，一朵圣洁的百合花悄然绽放！ 破门而入的曹德磊在见到柳如嫣的清丽笑容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仿佛在回味着什么。片刻后，当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其中分明闪过一丝坚毅，对伊人温柔地说道：“我来了！乖，不哭……” 与此同时，他转过身去面向电视方向，此刻那恶鬼只剩下一条腿的下半段还留在屏幕中，堪堪将要抽身站起。就在此关键时刻，曹德磊突然暴喝道：“孙子！招，法，宝！”说罢一扬手，但见一道虚影朝着电视机的方向极速掠去，爆炸声立时响彻整间办公室。 顾不上四散纷飞的火星，他飞快地转过身拉起柳如嫣就往外逃去，经过尚未彻底清醒的孙正强身边时不忘用另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说道：“还不跑？等着丫把贞子整来开派对啊？”孙正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随着二人一同跑了出来。 “曹警官，我们往哪儿去？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柳如嫣不无担忧地说道。 “嫣嫣不怕，我在进来前就已经把锁弄开了，可能你们当时的注意力全在电视上，没听见。”说着他抄起一把椅子向着身后多媒体室的方向就扔了过去，嘴里还说道：“去你妹的！我砸死你个小短腿儿！想抓爷，没门儿” 孙、柳二人见状既想笑却偏偏笑不出声来，一时间竟是无语对望。气氛被曹德磊搞得隐隐有些尴尬，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若非没有他的“雷人表演”，恐怕此刻三人早已被无边的恐怖压倒了。 又穿过了几个工位，三人来到办公室大门前，曹德磊当先而行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紧接着柳如嫣也冲了出去，最后出来的是孙正强。 见人已到齐，曹德磊将门关闭，迅速弯下身从墙边地上捡起一条粗壮的铁锁链，几下便缠到了两扇门的把手上，反复抻拉下见已锁实，转身对二人说道：“跟我走，咱们去会议室。” 三人飞快地跑在漆黑空荡的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原本的寂静，回荡在心头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曹警官，你、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路线？”柳如嫣低声道。 “因为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来到了这一层的会议室，探查时又被这里的灯光所吸引，可惜刚到门口里面的灯就灭了。我看大门被铁链缠住了就去解，等好不容易弄开铁链后听见了惊叫声，顺着声音这才找到你们。” “好险！我、我们差一点就见不着面了！” “嫣嫣不怕，有我在！等到了会议室咱们再制定下一步的方案。那位大哥怎么称呼？” “我、我叫孙正强。” 曹德磊闻言严肃地说道：“孙正强，我不管你信不信，刚才从电视里爬出来的可是真正的鬼魂！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袭来，你想保命的话就跟紧我们，明白么？” “是，我、我明白。此事因我而起，实不可解之时……” “现在忏悔已经晚了！更何况鬼是不会听你解释的，别废话了赶紧跟上，拐过这个弯就到了，都小心脚下。” 说着曹德磊率先冲了过去，小心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放随后赶到的二人进去，旋即转身将门关上。 漆黑的会议室内回荡着三人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少顷随着“啪”的一声开关响，久违的光明重又降临，驱散黑暗的同时更为在场众人送去了一丝希望。 打开灯后曹德磊仔细扫视了这间会议室一眼，确认没有异常后对孙、柳二人说道：“这里是我被‘送进来’的地方，一共有前后两扇门，一旦出现意外我们可以选择其中一扇逃走。现在说说各自的情况吧。”说着他看向了孙正强。 “我是鼎盛集团B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孙正强，在今天加班过程中突然发现柳小姐出现在了办公室内，之后……” “孙总，我们现在时间不多，请你捡重点的说，比如在发生灵异现象前你有没有做过什么？这将对我们能否生还起到决定性作用！”此刻的曹德磊眼神锐利无匹，言语中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从这简单的几句话中柳如嫣品出了一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直觉的感到曹德磊变了，虽然还是会在关键时刻说一些看似没头没脑的昏话，但这种凌厉的眼神和威严的语气却是以前的他所不具备的，而且整个人的气质也和初见时不太一样了，尽管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同。可以肯定的是，分别数日在他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我贪污公款，缩减采购成本和装修成本，把本应使用的好料换成次料，从而达到节省开支中饱私囊的目的。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恐怕就是我一手酿成的，如实不可解我自愿死于鬼手，不求谢罪惟愿二位能够藉此脱离险境，就当是我在临死前的自我救赎了。” 沙哑的声音以平静的口吻送出，很难想象说出这番话的会是个视钱如命的人，即使铁石心肠者闻之亦不免有所触动。 曹德磊听罢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若早些醒悟，又何必会有今日祸事？我相信你说的话，同时也请你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通过前面发生的事情你也许已经有所察觉了，那些都是真正的鬼，随时随地可以杀死我们，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跑！和时间赛跑！和死神赛跑！但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够打起精神来，就算犯过错，就算罪大恶极也只有法律才可以制裁你，在那以前你必须保住自己的命！” “可如果它对我们穷追不舍怎么办？倒不如我去请求它的原谅，哪怕最后惨死也还能换回你们二人的生命！” 曹德磊闻言苦笑一声说道：“不瞒你说，算上这次我已经经历了三次类似的灵异事件，前两次的结果无一例外的相同，就算嫌疑人死了鬼依然会杀掉剩下的人，要不是最后时刻运气好你也就见不到我们了。”说着他看了柳如嫣一眼，眼神中所蕴含的情愫只有另一个当事人才明白。 柳如嫣回望着曹德磊，一时间竟有些羞涩，心下有些混乱和迷茫，暗自责怪自己居然能在这种时刻分心他顾的同时忙对孙正强说道：“是啊，孙先生，请你相信曹警官的话。我们面对的都是真正的鬼魂，它们是不会接受人类的道歉的，所以要想活命，我们只有逃跑一条路可选。” 孙正强闻言仰首望向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恍惚间只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现在想来以前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的虚无，在众人艳羡的背后自己所承受的那份压力和尔虞我诈又岂是外人能体悟的。不仅如此，随着欲望的膨胀人性也越发扭曲，自己就像是一个同时分饰几角的演员，要一刻不停歇在各个角色间切换，既要兼顾台下观众的看法又要将角色诠释到位，久而久之这种不断重复间产生的疲倦感使自己感到厌恶。有钱如何？有权又如何？欲望和幸福比起来孰轻孰重？以此刻的自己为例，反倒不如那些安分守己平淡度日的普通人。 真怀念小时候的天空啊，白天时可以放风筝，夜晚可以看星星…… 想着，他竟是痴了，两行清泪不自觉地簌簌而下。 有些错犯下了还可以改，而有些错则会跟随你一生一世，永远没有改正的机会。 瞬间的明悟让孙正强痛彻心扉，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