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它，出来了（二）
此时的曹德磊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中，因为就算想破脑袋他也无法说服自己是由于一己之过导致被卷入如此鬼域，那么答案便只剩下一个，这次的自己仅是个“观众”，一如之前那个古怪梦境，只不知是否还能拥有“主角光环”只“看”不“演”罢了。本能上在抗拒，但若说就此远离于海另寻活路也是让人十分难以抉择的，毕竟在如此诡异的处境中多个人做伴总好过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恐怖。 思来想去，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救？你让我怎么救？如果真有鬼出现的话，咱俩捆一起也不够它杀的！真到那时就只有逃跑一条路可选了，再往后的路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暂时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吧。刚才我去查看了一下这对面的一排民房，居然都是没人住的，而且看样子像是荒废了有些时日，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可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与其到处瞎跑倒不如先定住位置，一是可以静观其变减少……嗯，发生变数的可能，二来是要坚持到天亮，只要有了充足的光就不愁找不到线索离开这里，你觉得呢？” “我、我都听你的。” “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在我来到这里之前遇见了王建新。” “……” 曹德磊之所以没有直接说明遇见的是王建新的鬼魂就是怕于海接受不了进而心理崩溃，即便如此他在听完这番话后也是脸色煞白，身体甚至都颤抖起来。 “于海，听我说，事到如今你必须先要克服心理上的恐惧。没错，你是杀害了王建新，但这并不是他死后报复你的理由！你的生死只有法律才可以决断，所以，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吗？” 此时，于海已经彻底被残酷的事实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对于曹德磊的问话只茫然地以点头作为回应。 目睹此景，曹德磊不禁叹了一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如果有可能，我们要一起逃出去，有此经历就算……就算是你对死者的一种偿还吧！当然，最终裁定你生死的还是法律，这点毋庸置疑！” 正所谓锦上添花人人会，雪中送炭最难求。人在危难之际最需要的是关心和帮助，不仅仅是行为上的援助可以帮他们摆脱困境，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慰藉可以使他们尽快走出低谷恢复正常情绪。 之所以这么说曹德磊是经过一番思量的。他认为当务之急首先是要消除己方的恐惧心理，人只有在头脑冷静的时候才可能做好事，特别是居于现在这种诡异复杂的环境中，更是要随时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否则一旦精神崩溃则命不久矣！因此他运用所学到的谈话技巧，巧妙地给予于海心理暗示：即对他的一切判决都要等到从此出去之后。“判决”是后果，而“离开”是前因，“只有从这里出去了才能接受法律的制裁”，短短一句话中蕴含了大量心理学知识。这种说法的好处在于一旦被接受则人们会默认选择“我可以从这里出去”的条件，进而将“我能出去吗”转变为“我能出去，因为我在离开这里之后还要……”被暗示和强化之后的想法，心态逐渐趋于稳定的同时，自信心和安全感会随之提升，即便处身逆境也会产生出乐观的想法，因为在他们的脑海中“从这里出去以后……”的暗示已经转变成了一个真命题。 心态趋于稳定行为才不会慌乱，这也正是曹德磊想要达到的效果。 果不其然，在听了他的话后于海的神情明显镇定了一些，说道：“警、警察哥哥，我、我还能活着出去么？” “我说过，能够制裁你的只有法律，在那以前你就算想死也不行，因为你没有死的权利！”曹德磊一脸严肃地回道。 听到曹德磊如此说，于海眼中重又燃起了希望之火，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为了强化暗示效果，曹德磊故意岔开话题道：“你是怎么……嗯，怎么进来这里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是在看守所里睡觉，结果一觉醒来就发现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被‘号头儿’整，可过了老半天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我就害怕了，然后就四处瞎走瞎摸，也不知从哪儿摸到了这个手电，就打开来看了看四周。这一看更是吓得连魂儿都飞了，这儿压根儿就不是我原来待得那间囚室！再然后我就看到了窗户，走过去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结果居然看见了一道白影向这边走了过来，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看到白影后你就拿着手电下楼想看个究竟？可我之前怎么听到了一声关门声？” “喏，就是那扇门”说着，于海用手电一晃身后，曹德磊这才看清原来二楼是分成了一门之隔的里外两间，只听于海继续道：“因为害怕，我在进去里屋的时候就把门给带上了，你听到的声音应该是我在看到白影后开门时弄出来的。” “那你……等等！你说你看到的是、是一道白色的影子？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么？” “不会有错，就是因为和环境的反差大所以我才能看得清啊，怎么了？”于海一时没有会意过来。 只见曹德磊惶恐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而于海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入目处是一件深蓝色的警服和黑色的西裤，以及一双黑皮鞋，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什么白影！ “啊……”就算于海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大嘴刚要喊叫的时候一把就被早有准备的曹德磊捂住了。 “别出声！”要是在光亮处你就会发现，此时的曹德磊面色凝重，脑袋上的青筋根根暴突，双目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呼吸更是随这瞬息万变的形势越发粗重。只是即便如此，他仍然竭力克制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因为他明白处此异境若先失了分寸，则命不久矣，尽管捂于海嘴的手在不住地发抖。 是它！它真的出现了！ 正在楼上二人惊恐相对不知所措之时，一阵珠帘被掀起时所发出的脆响声传入耳际。若于平时，这串帘之珠相撞时发出的声响虽不能说是余音绕梁，却也算得上清脆别致，但此刻在二人听来无异于来自地狱的丧钟！紧接着便响起了“踏、踏、踏”的脚步声，相比之前曹德磊听到于海的脚步声有所不同的是，前者轻柔而有节奏，仔细想来必是蹑足潜踪时的刻意所为，而后者却显得僵硬而机械，就像一台被设定好的机器，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 一时间二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未知的恐怖因子和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