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寿河庄
沈舒卿想起之前在蛟南涧遇到荀句的时候游鹤也是在场的,又想到这已经是自己的宝贝徒弟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因此便直接大大方方地点头道:“他一直在与我说话。” “我记得那个剑灵好像身世不凡,很是厉害,他有说些什么吗?” “害,没什么有用的,”沈舒卿跟在刘赵氏身后,在寂静如斯的黑夜里压低了音量,“只是让我多加小心罢了。” “那他……有让师父小心我吗?”游鹤试探着问道。 沈舒卿走在他的前方,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若是她此刻能够回头,必定可以看到一向处变不惊的游鹤面上明显的不确定。 “怎么可能呢,你是我千辛万苦才收到的宝贝徒弟,怎么能对你防范呢。” 话虽然这样说,但荀句那句“到时候被骗了可别哭着来找我”还是徘徊在她的脑海中,她用力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这只是荀句为了吓唬她而编出的说辞。 “这下徒儿就放心了,”游鹤似是真的松了口气,“对了师父,我还没有敬茶给你。” “这些流程,等有机会了再补就行。”沈舒卿摆了摆手。 对于她来说,无论敬再多的茶,其实都没有游鹤真情实感的一声“师父”来得重要。 只是,这个小徒弟的性子还是比较恬淡寡言,始终与人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似的,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沈舒卿不喜这种疏离感,这种关系对于她来说是有害无益的。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来看,宗派大会是允许多人同组参赛的,听参加过大会的人说,多人组最容易留到最后,但同时也最容易因为一些机制问题而反目成仇,最因仇恨而多捅了自己同伴一刀的也大有人在。 沈舒卿既想顺利留到最后,又不想临了被自己同伴暗中捅刀子,因此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趁早找到一个有信心能够陪自己留到最后,并且不会包藏祸心的人。 因此她找到了游鹤。 游鹤的出身不好,在门派中受尽欺负,第一次相见时自己就出手相助,后来又频繁在对方面前展现自己的真实实力,再加上她的的确确费了心思,不远千里去找到人家的原本师父,求得这个徒弟,因此她其实是相信游鹤能够答应拜自己为师的。 只要之后她再有意使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让游鹤真正信任自己,那么她就不用担心会在比赛最后落到那么悲惨的下场了。 更何况,沈舒卿想到了游鹤之前展现出的惊人天赋,只要自己悉心栽培,再加上他本身的勤奋,根本不怕他们留不到最后。 沈舒卿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得实在妙哉。 只是,唯一一点需要她费心去琢磨的,就是如何与自己的冷淡徒弟搞好关系。 沈舒卿兀自琢磨着,这小子平日里看上去冷冷清清,话也不多,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好一个妙龄少年,怎么生得这样寡言。 她又想到了荀句,这个没事就喜欢念叨的剑灵和游鹤简直就像是两个极端。 她就这样低头想着,视线也没有完全放到前面刘赵氏的身上,因此就没注意到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步伐。 就在她往前继续要走的时候,身后有股力气拽住了她的衣袖。 “师父,我们到了。”沈舒卿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走下了山。 她扭头看向走过的路,发觉这是条之前在水定山上时并没有注意到的小路,因着天色太暗,走过的时候并没有多加观察,现在再看过去,只觉这小道实在是又窄又隐蔽,道路两边皆是向中间歪斜的树木。 如果不认真去看的话,属实注意不到它的存在。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在山上的时候根本看不到这条能够直接通往山下村庄的小道了。 不过,沈舒卿看着面前的刘赵氏,眯了眯眼睛。
夜色如此之暗,但这个原本疯癫的女人却能够在这种环境下摸到这条路并且平平稳稳地带着他们二人走下来,由此可见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完全是坏的,至少在带他们下山的这个过程中,刘赵氏是肯定清醒的。 时好时坏,多半是曾经受到过什么精神刺激,才会使得她遇到一些特定环境的时候突然发作。 沈舒卿的视线跟着刘赵氏的背影,向下去看时才发现这女人脚上穿的是一双麻布的鞋子,大概是因为走得多了,麻布鞋的鞋尖处都已经破了几的hi还散发付货款个洞,露出她被磨出伤口的脚趾。 刘赵氏把露着脚趾的鞋转了下,微微侧过了脸,几缕头发从她的头顶垂了下来,遮住她的半边脸颊,穿过这几根头发,沈舒卿看到的是一双渗着红血丝的眼睛。 “我们到了。”刘赵氏低声说道。 不远处,天边朦朦胧胧已经亮起了鱼肚白般的颜色,三人站在了村庄外,随着天色的逐渐明亮,寿河庄的全貌也慢慢展现在沈舒卿和游鹤的面前。 这是个很气派的村子,村的门口,也就是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前建了个方形的木质门洞,风格如同山上的曼娘庙一般,呈现了一种沉淀的厚重历史之感。 而在这个木质的方形门的正上方,则规规矩矩立了个门匾,上面用楷体写了三个大字。 寿河庄。 方形门的质感上佳,且上面斑驳的被刮掉了一些朱红色的漆,由此可见其存在的历史必定算得上是久远,这才会使它在这些年的风吹雨淋中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而透过这个门洞往里看去,则是一幢幢站在外面都能够看得到的显眼的建筑,这些建筑不似平常随处可见的那种农居住所,而是透着匠心和美感的房子。 虽然寿河庄是个村庄,但这样看来,这个村子所拥有的实际上甚至要超过一座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