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情思百转
“不管这个推测是真是假，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信无疑的了。狗日军之所以费那么大的力气，在镇远城外的上玄谷内，隐藏下一支人马。他们的目的定是云崖城，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了。” 卫清云看了看众人的神态，看到众人对此没有异议之后，这才接着说道：“眼下，我们要做的，除了尽快验证我的推测。首要的那就是迅速派人，快马赶回云崖城去。向在那里等候消息的诸国将领，告知这个情况，令他们迅速商讨出应对之策。” “不错，将军，此事事关重大，事不宜迟，我们当需立刻派人回去传信啊！”赵幕雨心内的急切由此可想而知。 卫清云点了点头，随之看向一侧的赵幕雨，郑重的说道：“赵将军，这个消息实在太重要了。若是派遣普通的军士前往传信，能不能详细完整的表述清楚此间的情况，应对云崖城诸位将军的询问，这我实在有些不放心。是以，希望赵将军能够不辞辛苦，即刻出发赶往云崖城，亲自传述这个消息！” “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使命！”赵幕雨听到卫清云的话话，毫不犹豫，即起身抱拳接令道。 “诸位，事不宜迟，容不得丝毫的耽搁。我这就即刻出发，告辞了！” 看着赵幕雨满身征尘，方才经历了一番苦战之后，尚没有足够的休息。更甚至，也没来得及用晚饭，就即刻领命前往百里外的云崖城传信。对此，卫清云心下自是有些不忍，可是，这也仅仅只是些许的触动罢了。身为军人，就连生死也早就置之度外了，还会在乎这些种种小事吗？ 随着赵幕雨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的视线之中，卫清云当下即转换了情绪，着手安排起了接下来的部署。 “蔡将军，你即刻前往军中，挑选一批马术精湛的哨探。让他们带上必要的干粮，立刻出发，顺着我们此番前来的方向原路返回。再奔往西南方向，察看那些狗日退兵之后留下的城池。探明狗日在退兵之际，是否也同样运走了那些城池之中的绝大部分粮食。” “是！”蔡心河听令之后，同样毫不耽搁，即刻起身就去执行命令了。 “今夜让将士们好好饱餐一顿，养精蓄锐之后，明日一早，全军即刻起程，速速赶往镇远城。”这话，却是对在座的所有人说的。 经过这么一番打搅，众人心内原先因为大胜而产生的欣喜之情，已是被冲淡了大半。听了卫清云这明显是散帐意味的结束语之后，众人也就随之告退离去，各自前去安排营中的事项，以及处理大战之后，相应的诸多事务去了。 卫清云闭上了双眼，长长的吐了口气。短短一日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也太出人意料让人震惊的了。这一切接踵而来的事，实在是让他份外的感到神伤。 就在卫清云稍稍放松了心神之际，突然间，他的神识感受到了屋内尚有人存在。当他即刻睁开双眼，顺着感觉看过去时，不由惊呼道，“是你！” 从城头上下来，蔡絮就跟在卫清云一行人的身后，回到了城守府内。随后，卫清云廖达辉等人自是分列入座，而她不过只是一寻常女子身份，在这般场合自是没有专属的座位。于是乎，她就自顾自的退避到了一侧角落，静静的打量着屋内的情形。而当时，卫清云等人一心只想着，探问审讯俘虏的收获。随后，卫清云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深思之中，哪里还有人会关注她这个相应在角落中的“局外人”呢。 众人探讨的内容自是悉数落入了蔡絮的耳中，她虽不懂军事，但自也理解的了，其中包含着的重大影响。要不然的话，卫清云这一些将领们也不会齐齐变了脸色。就连刚刚获得的大胜的喜悦，也被这份沉重的心情所逼退了下去。 蔡絮本不是个喜欢混迹与男人之中的女子，可是，她之所以三番四次甘心随在众人身侧，却只是因为，她对卫清云的兴趣所在。 这份兴趣并非这几日才有的，而是许久之前就已产生了。这一点，其实与她的身份息息相关，而她则从一开始，就对卫清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曾言及，之所以认识卫清云，乃是因为购有《兰台录》的缘故。实则，她根本就是这《兰台录》的主人，锡安蔡家的六小姐，蔡箜絮。 是以，初次得见卫清云之时，那时她由于方经历了丧妹之痛。满心悲伤之下，自是无心思及其它事情。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在内心深处，那次的初见，就已是泛起了对卫清云的兴趣所在。 昔时，点评天下才俊英杰，多数皆是从各地下属传递而来的信息入手，少有亲身相处的机会。这一直以来，就是蔡箜絮心头的一个遗憾所在。因为她清楚，人心难测，更何况若非亲眼所见，亲身所感，又岂能完善的点评一个人呢。是以，虽说世人皆赞叹她创作的《兰台录》的精巧独到，慧眼独具。但作为此物的主人，蔡箜絮却一直对此并未感到满意，这原因就在与此。 犹记年少之时，初谙朦胧情事下，震撼世人的那一句轻狂高呼，“姻缘何须红媒系，良婿终归自家寻！”可是昔时少女，至今已是二十有五的年华了，不曾想，约莫十载韶华，转眼即逝，她的心内又如何没有忧虑急切。总不成，待到“一朝青丝终成雪”的那一日，再来后悔感慨吧！ 可是，像她这般颇不受礼教束缚，心性之中颇具率性之气，饱含西域之地狂放自然气息的女子，身在这么一个习惯弥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环境中，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因为，自身的种种特立独行，眼光高绝，这才导致了她的这份现状。何以，自家最小的九妹也都成家之后，她却依旧孓然一身。这一点，倒是与香萱郡主很是相似。只是，郡主她乃是孤傲冷绝，而蔡箜絮她却是发自心性的大胆热情至极。 而卫清云的突兀出现，竟是意外的松动了蔡箜絮的心房。若不是如此，她也绝不会打破常规，不顾卫清云玉清国皇子殿下的身份，将之收录进了《兰台录》之中。而且，还是列到了第一的位置之上。 此番与卫清云相处，虽然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但蔡箜絮的心内，自是有了一番深刻的感触。那不是紧靠他人的传书信息，一个个听闻的事关他的故事传说所能够比拟的。 在这一日间，她感受到了卫清云的如玉温良，让她直若春风拂面，心头泛起一股温暖；她感受到了卫清云的运筹帷幄，那与年纪不符的自信威严，让她不由身陷痴迷，翘首相望；她感受到了卫清云的狠辣刚烈，直让她为之感到森寒冷意；她感受到了卫清云的霸道蛮横，直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感动莫名…… 在此之前，蔡箜絮何曾想过，在这世上，竟会有一个男人。在短短一天的相处时日里，就能够使她产生这么多的感触。 尤其是，自家九妹以及妹夫，这桓城上下百姓的血仇，靠的是他才终归得报。那城头之上，他不顾自己的安危，竟是不惜亲身受箭也要护得自己的周全。这两件事，在蔡箜絮的心内，无疑是造成了重要而深刻的影响。她对他的感情，不在乎时间的长短，就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对于这一点，蔡箜絮自己也不清楚，相应的，卫清云更是毫无所知了。 因此，此番看到卫清云因为军务的困扰，身心疲惫不堪的样子，蔡箜絮的心内竟是不觉的感到了一阵的心痛。眼前的男子，可是足足比自己小了六岁啊，尚未及加冠之年。可是，他却已是担负了太多太多的重担。 在外人的面前，他是威风显赫的一军主帅，运筹帷幄冲锋陷阵，是全军的凝聚所在，更是一众将士信赖崇拜的根本。可是，在独自一人之时，又有谁得知，他的憔悴伤神呢。此番，若不是卫清云认定了屋内已是再无他人，自是不会流露出这一幕疲惫之态的。 蔡絮看到此，心内柔情百转，控制不住的就向他靠近了过去。不料想，方动了身子，尚未走出几步，就已是惊动了正座之上，闭目养神的卫清云了。 “是你？”骤然看到蔡絮，卫清云明显是有些惊讶，自从进入这个大厅之时，他根本就是忽略了她的存在。 看到卫清云骤然惊醒，复又恢复了那一抹坚强自信的姿态，蔡箜絮当下明显有些吃惊，随之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还在这儿？”卫清云疑问道。 蔡箜絮此时，才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这才继续走动了起来。来到卫清云的面前之时，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他，这才回答道。 “方才我听闻，将军所下的命令，大军明日一早就要开拔赶往镇远城。届时，不知我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