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安得奇女名箜絮
“哈哈哈,公子你想到哪里去了,这‘兰台录’的主人可是一名女子啊。”许是笑够了,香萱郡主这才解释道。 “啊,女子。”卫清云闻言当下松了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情绪波动,不过转瞬间心内又是一震,“你,你说创作这‘兰台录’的人竟然是一个女人。”这也难怪卫清云这般惊诧了,在他看来天下间女子,上至公主皇妃,下至寻常农妇,无不自小受到女子礼仪之规教,何曾有女子大胆到点评起天下间的男人来了。 郡主当下点了点头,随之解释道:“该女子名唤箜絮,乃是锡安蔡家之六小姐,其母乃是西域人士,颇不通晓中原之礼教规范,处事为人常有惊人之处。而这位六小姐颇得其父之疼爱,对其很是纵容,且自小与母甚是相亲,故其之习性与其母相似。” “锡安蔡家?可是那天下九富之一的蔡家?”卫清云动容道。 “不错,传闻有言‘天下九富,财比十国’。说其任意一家之财富,就可比过一国之财富,而其多出的那九份财富聚合在一起,又可凑成一个国家之数,是以才有此言。而这蔡家正是其中之一。世人皆知九家家族势力规模之庞大,数代财富经营积累之丰厚,却不清楚究竟九家之中谁为首富谁居其末。但是若论天下间谁家之商号店铺分布最广密,却非这蔡家莫属了。” “怪不得,这位六小姐一介女流足不出户就可以评尽天下之才俊了!”卫清云这才明白了,若是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遨游天下各地,去点评了解各地之翘楚,这显然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且不论这一路之上要面对多少的艰难险阻,单单就这所需的时间已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了。而她若是蔡家的小姐,那么这一切问题就不再是什么问题了。有了分布于各国各地的商铺产业,通过他们之手传递各地才俊之相貌图册,生平事迹介绍,自然就方便了许多,足以做到足不出户间评尽天下之英杰了,“看来这位六小姐不愧是出自商贾世家的,单单凭其利用自家之独特资源优势,就可想出这‘兰台录’的奇妙点子,日进何止斗金啊!” “呵呵,公子此言差矣。若论这位六小姐之家世,些许金银又怎会进入她的眼中呢?” 这也是,单单看其不愿为一个举笔之劳的名位而拒绝千金的举止,就可知这位小姐定不是好财之人了,卫清云想到这里,顿时感到一丝的羞愧,自己到有些妄自菲薄她人了。 “这位六小姐也算是个奇女子了,她十六岁时曾有言‘三生石上三生情,茫茫人海千般意。姻缘何须红媒系,良婿终归自家寻。’而其作这‘兰台录’显然也正有这种打算。初时这‘兰台录’也不过是她闺房自娱之物,后与其相熟之姐妹见之甚喜,争相讨要,继而逐步扩散,这才有了现今之局面。”香萱郡主却也对她颇为推崇,语气中隐含着赞赏之意。 “咦,那这位六小姐现在可是嫁与何人了啊?”一旁的宋倚楹听闻了这么一段趣闻,当下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至今尚且孑然一身!”郡主轻叹道,不知是惋惜还是感叹。 “啊!听jiejie所言,这‘兰台录’流传已有五年时间,那么这位六小姐现今却是芳龄几许了?” “时年二十有四。” “八年了!”宋倚楹闻言惊呼道。 “没道理啊,难道天下这么多的才俊都入不了她的眼吗?况且以这位六小姐之家世,天下间想要娶她之人何止千万啊,莫不是……莫不是这位六小姐相貌奇丑无比?”卫清云惑然道。 “恰恰相反,这位六小姐可是美若天仙的大美人啊。” “美若天仙,又家财万贯,谁娶了她那可真是财色双收了啊,不知谁究竟有此般福气啊!”卫清云颇有些羡慕的说道,带着一脸的惊讶。 “公子若是对人家有意的话,相信成功的机会还是挺大的。” “嗯?”卫清云闻言疑惑的看向了香萱郡主。 “这‘兰台录’还有一处独特之处,两位细细打量书页交叠聚合处,不难发现一些嵌口凹槽。这位六小姐在出售‘兰台录’之时,早已考虑到日后定会有新的人物的加入,到时那些早先购买的人手中的‘兰台录’必有缺失不足之处,是以才在书上做了这般设计。待书中有新增之内容后,得以让各地商铺将新增之书页送与早先购有‘兰台录’者的手中,将新增之书页嵌合入‘兰台录’之中。 而作为一本书,其内各人物则必有排列先后之别,虽然其内并未明确的排出各人名次的多少,但是这却是一个不言自明的事。而正因为‘兰台录’这独特的设计,使得其内书页的排列可以根据拥有者的喜好自行调整,而大多数情况之下,众人还是乐于接受此书出售时的排列的,对于那位六小姐的眼光与评价,众人也都觉得确实妥当。而两个月前,新增有公子信息的‘兰台录’出现时,公子你的排位可是名列前茅啊!显而易见的是,那位六小姐对公子你可是青睐有加,别有一番情意啊。”郡主别有一番深意的打量着眼前的卫清云。 “是吗?看来有机会倒要好好见见这位独特的大美人了!”卫清云闻言欣然自语道,被美女青睐自是一件心头愉悦之事了。就在卫清云呆愣浮想之时,身旁一股骤然而起的彻骨寒意将他惊醒了过来,这种感觉实在过于熟悉了,他不由心头一悸,随之慌忙接着说道,“我倒要看看,天下间是否还有人能比得过我家楹儿,若是她貌若天仙的话,那么我家楹儿岂不是胜似天仙了!” 话一出口,身侧的寒意顿消,卫清云不由轻吐了一口气。而一侧的宋倚楹闻得此言,当下低头轻啐道:“笨狐狸。”话语间透出的是nongnong的绵绵情意。 躲过一劫之后,卫清云自然不敢继续着意于此,当下急急的转移起了话题,“先前郡主有言,在下得以名入这‘兰台录’,或许是由于我所为之事过于惊世骇俗,这却是何意啊?”自己巧计夺下绝雁城,因此声名远扬,但单凭这个却也难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吧,对于此,卫清云显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眼前这本‘兰台录’乃我一好友之物,此番借用只是为了确认公子的身份罢了。” 听到这卫清云才释然,原来这‘兰台录’不是郡主之物,想来也是,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位郡主又怎么会关心这般事物呢。只是郡主的这话却与自己的问题毫无联系,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卫清云清楚,显然对方还有下文,是以也没有表示什么不解静静的倾听着。 “而她在月余前收到记载公子信息的新页章时,却是将之嵌合排列到了书中首位,同时不仅是她,我身旁相熟的一些女伴亦都如此。而她们此举之初衷却都不是因为公子之相貌武功,皇子身份,也不是有关如何巧计夺取绝雁城之功绩,她们为的只是一件事,那就是公子携带欣月公主私奔出逃之‘惊世骇俗’之举!” “嗯。”卫清云显然一时间还难以接受这番话,神情不见任何的波动。 而一旁的香萱郡主此时又接着说道:“公子可知,昔日冷月大军攻破绝雁要城,乃至其后一举灭亡千食国,这些消息在天水郡坊间流传开来,已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而公子与meimei私奔一事,发生仅仅一个月之后,就已是满城皆知的了。” “啊,不会吧!”这却是宋倚楹闻言之后的惊呼了,显然自己成为天下人议论的焦点,这让她很不自在。 “这也并不奇怪,试想千年以来,何曾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而不论士族百姓,都有着对这些奇闻异事的好奇心理。茶楼酒肆之中,这件事情更是众人别有兴致的谈资所在。与男人不同的是,女孩子则对此事更多了一份羡慕与钦佩,很多时候身为女子所渴求的到不是一个如何才华显著,功绩盖世的英雄才俊,而是一个能真心相待的良好归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般传承了千年的誓言,众皆有所闻,但得其意者几有数哉!想来那位六小姐将公子收录进书中时,心内也应该有类似的想法吧!”香萱郡主浅叹道,伴着一脸轻微的黯然,只是不知这番话是否也包含了自己的一片情意。 卫清云与宋倚楹闻得此言,也是感触颇深。从做出那个决定开始,二人离开北方踏上这陌生的南方土地,是否就已无形中结定了这份情意。 “不论生死,终不离弃;此生漫漫,此心不异。” 两人的手交握在了一起,片刻间的凝眸仿似道尽了千言万语,心与心的距离就在这般无声的情境下慢慢消去。 清晨,端王按例是要在前殿与众大臣商议探讨封地内之诸般事务的,因此郡主虽然确定了卫清云的身份,急于引见,倒也没有冒昧去打扰。而用午膳时,卫清云宋倚楹自在居所别院内用膳,是不与端王等人同席的,初来那晚,也是由于感谢卫清云对郡主的相救之恩,这才破例诸人同席用膳。用完午膳之后,端王则照常前往书房处理政务,而香萱郡主则一面派人前去通传卫清云,一面则跟在端王其后也赶去了书房。 “参见郡主。” “你们先行退下吧。”香萱郡主打发走了侍奉在门外的两名婢女,步入了书房内间。 正埋首与手中奏章的端王听闻了这般动静,当下抬头笑道:“怜儿,怎么今日有兴趣来父王的书房了,父王可曾记得,你可是说过此处过于枯燥无趣的。” “女儿看得出,父王这段时间很是疲惫cao劳,可是心忧湾台之战事?” 自己的女儿向来不关注诸般政务的,怎么今朝倒是关心起了湾台之事了,端王想来不解,不过转瞬间也就释怀了。在他看来,许是之前的遇袭之事在女儿心内留下了芥蒂,再者这段时间下来,湾台那边却是毫无进展,是以她才会前来询问的。 “怜儿莫要着急,对于你遇袭一事,父王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怜儿现今不是依旧安然无恙的站在父王您的面前吗,既然此事没有造成什么损害,怜儿又怎会继续在意呢?怜儿此来一是心忧父王日夜伤神劳累,二则是身为炎黄子孙,岂能容忍那些民族之败类肆意分裂国家之领土呢!”说话间,郡主已是走到了桌案之前。 “呵呵,看来父王还真是不了解你啊,也是,我家怜儿又岂是那般记仇冷性之人。至于父王的身体,你也不用过于担忧,父王自会注意的。只是想起前线将士之浴血奋战,父王又怎能安逸自处呢?不过怜儿你有这般爱国之心,父王深感欣慰啊。” “女儿知道湾台的战事进展不顺,父王对此挂心的很,此来就是给父王您分忧来的。” “呵呵,看来怜儿却是长大了,也懂得关心父王了。”端王闻言笑着回应到,一副受用欣慰的样子。 “父王觉得,前冷月国的左将军张清云其人如何啊?” “嗯,怜儿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人了。”端王疑惑道。 “反正闲来无事随意问问吗。”郡主道。 端王皱了皱眉,脑海中似是搜寻起了相关的信息,这才缓缓说道:“父王对其人也不甚了解,只是看其在绝雁城下一战的相关情报,倒也算是一个难得的将才了!不过他居然亲身犯险,深入冷月朝堂妄图行刺冷月国国主,从这看来,此人却也过于感情用事了!” 听到这两种评价,香萱郡主一时间倒是陷入了思索之中,究竟父王对他是何感觉呢,似有赞许之意,又含不满之情。 “怜儿,怎么了?” 郡主闻言回过神来,看着案后的父王试探着问道,只是此刻倒是减少了不少先前的期许之意:“那么若是女儿找他来帮忙,父王您怎么看啊?” 对自己的女儿,端王怎么会不了解呢,从刚刚开始她给人的感觉就与平时不同,在看此时的神情与这番话,端王当下霍然站起身来,问道:“怜儿,难道他现在就在你身边?” 看到自己父王这副激动的神态,郡主当下急忙回应道:“其实他就是那位救下女儿的周公子,由于他们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此番南来这才隐姓埋名的。女儿也是今早才确定他的真实身份,是以现在就急急的向父王您来推荐他了。”郡主说话间不住的观察端王的神态变化,生怕自己的父王不喜欢他。 听完女儿的解释之后,端王平复了自己起伏的情绪,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晚初见卫清云时的场景,借此欲好好探究一下这个人。呆立了片刻,端王这才坐回了椅子上,肃然道:“怜儿,你去请他过来一趟,父王有事想要与他探究一番。” “女儿早就派人去传他了,想来现在也快到了吧。”郡主回应了一句,随之朝外行去。过不了片时,郡主随同着卫清云再次回到了屋内。 “参见王爷。”卫清云当下行礼道。 “皇子万勿如此,先前不知皇子的身份,多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啊。”端王当下也起身示意,作为一国之亲王,他自然懂得相应的礼数。 “王爷,此处只有一个卫清云,没有什么皇子不皇子的,还请王爷体谅。” “原来他的名字叫卫清云。”一旁的郡主这才知道了眼前之人的真名,不由暗暗在心底念叨了几遍。 端王不清楚他为何放弃玉清的皇子身份,跑来华浙国隐姓埋名,不过想来对方必有缘由,也不好细问。听了卫清云这话后,他当下顿了顿,思考了一番,这才笑道:“既然如此,那好,卫公子还请先行入座。” 看到卫清云入座之后,端王这才开口道:“听小女所言,公子愿意在湾台一事上协助本王,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湾台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炎黄子孙生活的土地,现今被些许民族败类所占据割裂,身为一个炎黄子孙,能为收复湾台出一份力,在下义不容辞。况且湾台首任领主蒋贱石为了一己之私,不仅勾结外蛮残害同胞,竟还将大片国土送与外族蛮夷,实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之徒。在下远在北地山间,也有所耳闻其之恶事暴行,是以早有替天行道铲除他的想法,怎奈这个畜生死的到早。不过此番若是得以对付他的那帮党羽爪牙,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了。” “好,好,好!”端王当下被卫清云这坚定激昂的民族之心所感染,情绪激动间大赞了起来。 一侧的香萱郡主顿时也被充斥屋内的凛然大义所震撼感染,看着眼前卫清云展现出的与往常迥然不同的气质,迷乱了心神。 “那公子可是有了攻取湾台的相应策略?”端王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急切的询问道,此刻看着卫清云的眼光中不由带上了明显的期许之意。 “对方不仅准备了完善的防御措施,而且在外还有外族大军予以配合,想来若是强攻的话,纵然获胜不是问题,但是我方也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况且对方的首脑与少数民族败类才是此番的罪魁祸首,那些手下的将士百姓都是无辜的,毕竟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炎黄子孙,能少些杀戮就尽量的少些吧。”卫清云分析了一番眼下的情况,不过这些都是众人清楚的事实,而他此举也只是为自己做一个铺垫罢了,“所以王爷,此番攻打湾台我们只宜智取,同时最好将兵锋直指那些首恶,尽量争取湾台的百姓与寻常军士的支持。同时对于那些黄毛鬼,我们可以在外海之上分拨船队进行阻挡或是直接围魏救赵,派一部分将士潜伏到他们的海域之内,制造攻打他们的声势。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笼统的计划,在下毕竟初来此地,对湾台与华浙国军队以及那所谓的黄毛鬼的情况都不甚了解,所以……” “呵呵,这倒是本王的疏忽了,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公子毕竟是初来乍到,对一干事物尚且不太了解,本王却着急询问起计策了,看来是本王过于心急了。”虽然卫清云的这番言论没有确切的策略部署,但是看其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态,以及有关他之前在绝雁城一战中的表现,端王还是不由选择相信了他。毕竟湾台战事相持已久,手下的谋士将领也不知商讨了多少次,终是没有什么显著的进展,此时端王却也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了,隐隐期待着或许眼前这个青年真能给自己带来希望,就像绝雁城一战那般震撼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