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太空蛋白质
鲍利罕见的关心让非凡旅途的三人有些受宠若惊。考虑到这项任务的确需要专业团队的指导和帮助，三人自然没有拒绝中科院的邀请，当即便搭乘了一趟飞机，直飞首都。 刚离开大兴机场，他们就看见有好几辆黑色的轿车在机场门口等着他们。 为首带队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刚见面就和导演还有宋文彬等人握了握手，一番寒暄后，宋文彬得知此人姓穆，是专门分管中科院接待工作的主任。 摄制组和宋文彬三人上车后，穆主任便立刻开车带他们一路向市区驶去。 为了拍节目宋文彬去了很多国家，但是来自家首都还是人生第一次，路上，他好奇的看着街道两边，BJ的街道看起来和家乡的街道差不多，只是空气要干燥不少，他一直和霍雨喝水喝个不停。 苏缇娜来自伊宁，自幼生长的地方就比较干燥，在这里她反倒感觉很自在，一直叽叽喳喳好奇的问着中科院穆主任各种各样的问题。从量子对撞机一路问到了火星登陆计划，穆主任则很委婉，回答她的内容和电视上讲的都差不多。 由于专业完全不对口，宋文彬便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车队开到北航门口，苏缇娜才终于停止了问题，好奇看着窗外。 车辆一路穿过北航，来到校园深处的一处实验基地才停了下来。 下车后，宋文彬看了看四周，绿树成荫的校园异常安静，偶尔戴着眼镜的平头学子匆匆走过，夹着书本，目不斜视。这里连空气里都弥漫着nongnong的知识的芬芳，那是他理解之外的王国。 听见车声过来，有一五十来岁的领导在秘书的陪同下从楼房中走出，和下车的导演握手寒暄拥抱。 “这是北航的郭教授，也是中科院太空实验室的主任。”导演鲍利握着男人的手向宋文彬三人组介绍：“是国内非常著名的太空问题的专家。” “哪里哪里。” 郭主任和煦谦虚的说道：“以前鲍导在北影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小研究员呢。” 三人赶紧轮流上前握手。轮到宋文彬的时候，他忍不住笑道：“厌老师，我听考古研究所的同事提起过你，他们对你们的评价很高啊。” “不敢不敢。”宋文彬双手合十做祈祷状，非常谦卑的说道：“请问您这次找我们过来，有什么要求和吩咐吗？” “先进来再说吧。”郭主任指着身后的研究所说道。 一行人跟在主任身后走进了研究所，进入研究所后，大学内那静谧宁静的氛围稍稍被打破了些，一些消息灵通的年轻研究员听说了非凡旅途要过来的消息，纷纷从自己的研究室里钻出来，偷偷的围在门口观看，一些胆大的甚至上来要求合影。 由于北航理工科大学的性质，这里的研究员绝大部分都是男性，来拍照的也都是找苏缇娜和霍雨拍照，找宋文彬拍照的不多，但每个看见他的人都想和他握手，叫他一声厌老师。 拍完照，那些研究员也不离开，一路跟着非凡旅途三人组忘研究所里走，有的一边走还一边拍照，人越来越多。 “老实说我听鲍利说到你们挑战的时候都吓了一条，本来我还以为是某个互联网疯子的胡扯。但是后来我听说马斯克都给你们回信了，是吗。”郭主任一边走一边问。 宋文彬汗颜，他承认，那的确是疯子的胡扯。 苏缇娜倒是落落大方：“对啊，马斯克给我们回信了，只要我们能完成这个挑战，他就会来中国见我们呢！” 跟在郭主任身后的那些研究员闻言一个个都肃然起敬，窃窃私语起来。 “哦，我明白了。” 郭主任点点头，对身后那些看热闹的研究员们摆摆手。 那些聚在宋文彬身边拍照的研究员们举着手机，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马斯克说想看你们完成挑战，他有说过要为你们提供航天器吗？”研究员离开后，郭主任又问道。 “这……倒没有。” 宋文彬说道：“他只说等我们完成挑战后会来见我们，要是咱们没完成，这件事估计也就算了。” “那就好。”郭主任点点头，“那你们有什么样的想法没有，对于这个计划？” “有啊！”苏缇娜高兴的迫不及待道：“我们打算找一家飞的很高很高的飞机，然后在高空来一段自由落体，从中模拟出失重的感觉，然后在那种环境里完成吃火锅的挑战！！” “嗯…” 郭主任沉吟了片刻，道：“听起来是没什么毛病的，但是你们有想过用什么飞机吗？” “我打算是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协和式的飞机，那种飞机可以带我们飞到一万八千米的高空。”苏缇娜说道：“应该会留给我们更多完成挑战的时间。” 苏缇娜侃侃而谈，宋文彬和霍雨只能在一旁听着，现在的话题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他们只能把舞台交给苏缇娜表演。 协和式客机…… 郭主任看了眼旁边的秘书，问道：“协和式是不是已经停飞？” 一旁的秘书赶紧答道：“是停飞了，主任，03年就停飞了。” “二十多年前就停飞了啊。” 郭主任遗憾的看着苏缇娜说道。 “是这样的，我让我们公司的同事帮我们联系过，他们说英国那边的航天展馆里还有几台飞行展示用的协和式客机，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把它借过来用作挑战。”苏缇娜不确定的说道。 宋文彬听着苏缇娜的话，不知为何身上突然哆嗦了一下，这家伙兴奋的巴拉巴拉，怎么完全没注意到领导表情一直很严肃呢。 果然，苏缇娜说完之后，郭主任好像陷入了沉思。 苏缇娜还想问主任的意见，但宋文彬悄悄拉住了她，贴在她身边咬耳朵低语道：“咱们的节目现在在国外看的人还蛮多….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些影响的。如果我们用国外的飞行器完成挑战，只怕影响会不太好，特别是在马斯克回信之后，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节目挑战了…” 宋文彬说完，苏缇娜脸色稍稍有些苍白，她嘴唇微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文彬轻声咳嗽了两下，坐直身体道：“主任，刚刚我同事这些都只是设想，还远没有到落实到哪一步，老实说马斯克的回信也在我们的意料之外，这种事情我们也没处理过，主任您看……？” 听宋文彬这么说，主任脸上来露出一丝微笑，道：“这个协和式客机我觉得并不是一个太好的方法，首先我们国家的高空飞行器也是非常先进的，没必要使用那种二十年前就被淘汰的货色，对吧。” “那是。”宋文彬赶紧回道。 “其次用飞机这种我觉得还是太保守了，如果你们想要高空飞行，直接坐火箭就完了。”主任淡淡道：“飞两万米，拍出来叫人笑话，怎么也得飞到近地轨道上去，那才是真正的太空啊。” 近地轨道… 宋文彬小声问苏缇娜，“那是多高呀……” “两…两百公里到两千公里…”苏缇娜小声回答。 宋文彬：…… 搞什么啊大佬，上太空有那么简单吗，怎么你还巴不得我们上去啊！！ 他在心里大吼道。 “火箭吗？是不是….太….”苏缇娜有些欲言又止。这也太正经了吧，而且中国此前好像也没有商业飞行的先例。 “成本太高了。” 霍雨说道：“那飞一次也太贵了，咱们只是做一个娱乐性质的挑战而已，而且我们也只是一个商业公司，需要考虑成本和收益的，如果投入太多，最终必然是会亏损的。” 郭主任摆摆手，说道：“实话说，在你们之前，我们太空实验室这些年也曾经在新型太空食品这方面做过非常多的尝试，有了一些突破，但是完全没有做过真实的高空试验。这次你们既然提出了这个挑战，我们这边希望和你们一起合作进行一项有关太空食品的测试，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为你们安排一次近地轨道的飞行。” “真的吗？？？” 苏缇娜惊呼起来。 “是真的。”郭主任严肃的说道：“自从十多年前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为太空观测站以及月球基地做准备，如今空间站已经落成，但月球基地还没有眉目。国家航天局那边规划的战略是2027年建成无人探测站，2030年前将实现载人登月，乃至建立月球科考站。但无论怎么说，走的越远，后勤保障就越发重要，我们实验室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太空食品的研发工作，不过我们的很多食物都没有经过专业的测试，如果有专业的志愿者愿意过来帮助我们，我想国家会非常乐意支持你们完成这项测试。” 见郭主任一本正经的样子，宋文彬有点措手不及，老实说他觉得苏缇娜的方法挺好的，可是现在…这他妈是认真的吗？ 显然主任是认真，他推开面前一扇门，说道：“请跟我们来。” 非凡旅途的摄制组跟在郭主任身后，一起向实验室内部走去，穿过很多消毒门廊还有放着很多奇怪装置的无菌工作间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并不起眼的实验室里。 实验室里到处都是白色的器材，一些透明的玻璃柜中生长了一些植物和菌类。几个穿着纯白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坐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看见摄制组的人过来，他们纷纷放下手头的活站了起来。 宋文彬好奇的看着四周，老实说他还从未见过这么科幻的地方，那些仪器还有那些被关在玻璃的植物，几乎就像是从科幻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 苏缇娜站在他身边，不停的拍着他的霍雨，提醒他们东看西看，兴奋的身体都在颤抖，要不是顾及场合，只怕她随时都会忍不住跳起来上去摸两下。 “这个小组是专门研究太空物种培育的。”说罢，郭主任向实验室的众人介绍，“这三位是非凡旅途的主持人，我和你们提过的，就是曾经下五洋寻宝的那几位。” 几名实验室的研究员纷纷起身和三人握手，只是，当宋文彬和其中一名容貌清秀的女研究员握手的时候，那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研究员突然问道：“你们喜欢吃虫子吗？” 啥？宋文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姑娘从旁边的架子上那起一个培养皿，伸进手指，很快，再拿出来时，一只黄褐色的蠕虫爬在她戴着薄薄塑料手套的手指上。 “虫子，你喜欢吃吗？” 姑娘又问了遍。 宋文彬看着那研究员白皙清秀的面庞，再看了看她手指上爬动的蠕虫，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缇娜和霍雨也凑过来，好奇的瞪大眼睛。 “这什么虫啊。”苏缇娜好奇问道。 “面包虫，可好吃了。”女研究员笑眯眯道。 “我听说你们和马斯克约定的是去太空吃火锅，是吧。“郭主任在一旁问。 “是…是的…” 宋文彬结结巴巴回道。 “吃火锅肯定要涮rou类，但是牛羊rou只怕在很长时间都无法以新鲜的形式出现在太空。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涮一下虫子。” 郭主任一本正经的说道：“在未来的月球科学基地，这将是我们很长一段时间的蛋白质来源。” 宋文彬：…… 苏缇娜：…… 霍雨：…… “宇航员，吃虫子吗？” 宋文彬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没听说过啊，现在天上的那几位？” “哦，你说现在天宫号的那几位吗，他们不吃的，他们吃的都是地面带上去的补给。但毕竟他们还处在近空，补给方便。如果要去到月球那样的深空，而且还要长期生存，我们就必须要考虑到可持续循环发展的问题了。小雯。”主任喊了一声。 那位女研究员用镊子把那只蠕动的面包虫夹回了瓶子里，站起身，笑道：“请跟我来。” 女研究员带着宋文彬来到了旁边一扇全封闭的白色胶囊前，她按动密码锁，打开了舱门。待到淡淡的白色烟雾散去后，女研究员带三人走进了这奇特的白色胶囊内。 宋文彬个子比较高，进门的时候得稍微弯下腰，进去之后，他有种来到了太空版的霍比特人屋子的感觉。 墙壁四周亮着或白或紫的微光，微光下的高科技玻璃柜中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有些宋文彬认识，青菜，莴苣，甘蓝，土豆，西红柿，之类的，有些他完全不认识，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各种菌类。胶囊分好几间，每一间内都绿意盎然，走到其中一间后，女研究员停了下来，在这个透明隔间内，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柜，柜子里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褐色的面包虫，它们正在啃噬一颗南瓜和菜叶，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这是我们的生态五号模拟系统。” 那名女研究员对三人介绍道：“可以百分之九十模拟一个真实的环境，包括微生物，动植物，以及简单的生态链，在这里未来的航天员可以进行简单的植物种植以及面包虫的培育，在没有任何外部因素的干扰下，这个生态可以支持一个航天员半年的自给自足没有问题。” 一旁的郭主任对三人组补充道：“这是全世界其他任何国家都无法做到的，他们也有生态模拟系统，但基本上都失败了。” 毫无疑问，这是宋文彬见过的最尖端的科技，他从未见过科技和自然融合的如此之好的地方，即使文化水平并不高的他看着这间屋子，也不由想要感叹一句，浑然天成，神乎其技。 显然，其他两名同事也有类似的感受，她们在这胶囊里四处参观，时不时的发出啧啧称奇的赞叹声，只是，一通看下来，苏缇娜却忍不住困惑问道。 “我…有个疑问，主任。” “请问。” “为什么不养鸡呢？”苏缇娜问道：“既然咱们可以培育虫子，如果又能解决辐射问题，又有蔬菜和谷物，那为什么不养鸡呢，我是说，鸡可以吃虫子，人可以吃鸡，鸡还能下蛋，这不是….更好吗？” 苏缇娜这么一说宋文彬也好奇起来，这胶囊里什么植物都有，活动的动物却只有虫子，这不禁让人感到困惑，作为农村长大的孩子，宋文彬觉得养鸡是一件很天然的事情，即便是去了月球，养点鸡也没啥毛病。 “这件事的确很早期的时候我们考虑过。” 回答苏缇娜的是旁边的女研究员，她说道：“这在技术上也是没有问题的，别说养鸡了，养兔子都行。但是后来经过我们的很多次地面试验后发现，在长期的密闭空间内，航天员很容易滋生孤独的情绪，尤其是真的到了几十万公里外空无一人的异星球，即便是经受过最专业训练的航天员，也无可抑制的会对自己亲手培育的动物产生情感，如果要让他们杀死身边的动物当成食物，会对航天员的精神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和负担，所以经过慎重的考虑，所以我们在月球基地的初期，至少在人多之前，我们都只会使用虫子这一种蛋白质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