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预知胜利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周坦便来到南校营，点齐了左、前二营八十名田兵，携带好个人行囊，开拔前往寿春城内的码头。辎重船昨日便已经装载妥当，在与淳于长史交接了条陈后，周坦便下令近卫依序登船。 天微亮，辎重船驶出寿春，经过运河河道南下。 就在一个圩口等候与运兵船汇合时，一艘走舸从寿春追至，传来了刺史府于周坦的除令。 传吏上到辎重船，见了周坦，恭敬的呈报：“昨日刺史府制好可除书，令今日一早发出，小人听闻周功曹已出发，便急寻船只来追。乐使君制令，除召周坦文遂任扬州武猛从事，还请阁下应召，即日移赴刺史府述职。” 其实都尉胡潶在开拔之前，已寻了机会向乐使君转达了周坦因同僚家急，不得不代为出征一事。此事早已在刺史府内传开。乐使君闻讯后，理所当然不会见怪，相反，还对周坦重情义之举甚为称赞。 当下社会的风气，辟召之事，最介怀的当属拒召。对于被拒的三公、州郡府而言，不仅损失了人才，也会有失颜面，更会助涨拒召的风气。遭拒召，便意味着人才不认可此府。传将出去，必然会在士人中引为诟病。 然，周坦并非拒召，只是代替家急同僚出征。原本出征就是家国大事，本已经无可厚非，如今还是代他人出征，更显义理气度。 乐使君之所以在明知道周坦会延后应召的情况，依然派人传来除书，且还是不计成本的征了一艘船，火急火燎的追出城来传书，就是要向周坦表示用其人的决心和诚意，也是要向世人表示，刺史府对人才的重视。 而此一举，同样反衬了周坦于此次辟召中的重要性，或直接也或间接，还将周坦代同僚出征的亮节之举扩传开来，使其声名得以远扬。 做戏做全套，周坦正色回应传吏，因为前线事急，军令当先，不得不延后应召。当即他接下了除书，请传吏代为向乐使君致歉。传吏自是应承。辎重军船不宜久留，传吏自是告辞，乘走舸返回寿春。 传吏走后，伴在周坦身边的留重、成既等几名田兵，无不目瞪口呆。 周功曹竟要去刺史府上任了？ 且，这会儿放着已到手的刺史府除令，还要跟他们一起出征？ 周功曹实乃忠义之大才啊！ “周……周功曹，恭喜啊。”成既忙不迭上前问候。 “周坦，你这是又立了啥功，如何升迁这么迅速？”留重好奇的问道。 “无他，多加勤勉而已。”周坦当然无法解释楚王宴上的一番举止，只能说了一句冠冕堂皇的搪塞话。 即便是虎头虎脑的留重，都是不信这话的，他到魏国一年多了，凭着一身气力可没少勤勉过，到现在不还是一个什长吗？ “诸位，周某虽有除书在身，但眼下仍是度支衙功曹。今日能与诸位并肩作战，定当共进退。”继而，周坦站在船首，向左右说道。 很快，周坦受刺史府除书一事，就在其他船只上传开了。 左营兵士们无不欢欣鼓舞，前营的兵士们也都跟着沾光。 陈骤甚至还催着他所在的船只，向周坦的船只靠近一些，隔着涓涓河水，迫不及待的向周坦呐喊恭贺。周坦抱以拱手回礼。 寿春到窑地大营，朝发夕至，抵达时，余晖尚在。 窑地大营当下是由都督王凌麾下粮官杨宏，领外军一千及田兵一千镇防。后路辎重到达后，早有民夫到岸边接应。然而装卸仍需要时日，快则一天，满则两天。 周坦在窑地大营集合了后部一千兵员，于营外驻扎。早几日时，都尉胡潶前部先至，已在大营外结好了军帐，前部装卸完毕物资出发后，这些军帐并未拆除，留于了后至的中部续用。中路出后发，亦留了军帐给最后至的后部续用。 窑地民夫连夜装卸，二十五艘船的物资，前后装载了八十余具牛、马车。 期间，周坦派成既、陈骤带人巡视过几回，至凌晨时，他自己也亲巡了两回。 次日午后，装载完毕。周坦也着民夫收拢了胡潶留下的军帐。 周坦在choucha清点物资无误后，与窑地大营粮官杨宏互押了条陈，继而开拔上路，往舒县去。遥想半年之前，在蓄水堰周遭指挥五百兵员都有些手忙脚乱，如今，他第一次指挥一千人的队伍，免不了多显谨慎，时不时便骑着马往返队首队尾巡查。 窑至舒县，沿途多有魏军驻地，一路自是相安无事。 又三日，周坦领后路抵达舒县，在城北与都尉胡潶等前中两部汇合。 胡潶已到舒县数日，期间还与校尉胡烈、都督王凌等会议过。此次为讨虏将军王基部辟粮道，实则是缓解合肥输送物资的压力。当然，所有一切，都归咎于庐江太守文钦。若文钦愿援王基，许多事便无需这么麻烦。 此一笔，王凌早早记在心中，事后必会问责。 周坦在舒县休整了两日，期间他随都尉胡潶与校尉胡烈偶遇了一面。 那日午后，胡烈带部曲百人出城巡视，适逢胡潶与周坦、张式，领部曲数十人，护民夫外出采伐一些木石，用以修缮牛马车具，双方便在野外相遇。 野地有几处水洼，周坦不慎踩下，冰冷刺骨。这一激灵，倒是让他立刻记起一事。 当下诸葛恪屯守皖城，侵扰魏国边境，于历史可是有记载的。 之后，魏国太尉司马懿会在九、十之月，奏禀朝廷，请调大军征伐皖城。 是一役，魏国大胜，诸葛恪因未能等到孙权增援而被迫撤回江南。 只不过，司马懿最初请求出战时，朝内与边将皆是反对，盖因诸葛恪在皖城经营日久，广积兵粮，倚坚城、战船拒守，辅轻兵滋扰，易守难攻。但彼时的司马懿，却力排众议，认定吴军只善水战，而不善陆战，而恰入严冬，江面结冰，战船难拔。 一念及此，他立刻上前，来到正在闲谈的胡烈和胡潶面前。 - 经读者大大指出，文烈不适用作表字，查找一番后，改为了文遂，上下已统稿。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