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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帮你说一门亲事

    舞姬的话题戛然而止,周遭,田兵们早已心绪沸腾、浮想翩翩。

    无论是有家室者还是没家室者,在这一刻无不双眼冒光,喉头吞咽,碗里的晚食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更美了。

    但这种这美,可不是让自己吃下去,大抵如秀色可餐,就怕吃完了就没了。

    不一会儿,零星的有人说起话来了。

    “陈顺,你渴成这样了吗?”

    “不是,不是,噎住了,噎住了。”

    “你闻到什么香味了吗?”

    “竖子,你手往哪里摸呢?”

    闲聊罢了,天也落了黑,除了轮守值夜的田兵,大家各自散去,准备就寝。

    周坦这时才找到留重,将其叫到了一处静僻的营墙下,他一早就发现留重今天情绪不对。一问,留重还耍脾气的不肯直言,再三问,留重这才抱怨起上个月说好了帮自己说一门婚事,结果,一等就是月半过去了。

    “你当是我唬你,就是为了骗你帮我去做那件事吗?”周坦大笑着问道。

    “难道不是吗?你说等那件事彻底了结后,就帮我说亲。后来我托人打听了,那事……”留重虽然生气,但在提到官牛失数、夜劫许头一事时,还是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给周坦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那事早就结了,你都从舒县运粮回来了,却没把我的事放在心上,还自顾自跑去王府吃香喝辣。”

    周坦不得不认,自己在此事上有所怠慢,那段时间忙里偷闲,真要想兑现说亲承诺,理应还是有空,只能在心里先赔一个不是。

    “你道我此次来,只是单单过重阳节吗?”周坦笑着反问道。

    “那咋?”留重瞪着眼睛。

    “此次来,除了过节,便是为你那件事来的。”周坦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你又在唬我?”留重惊喜之余仍有担心。

    “唬你作甚?伱小点声,万一让陈顺他们听到,弄不好要劫下这门亲事的。”

    “对对对,这帮介特鬼,一天天就知道女子女子,干不成大事。”

    “那,留重,我可跟你说好,这门亲事,我一定帮你落定,但你不可挑三拣四。那个女子,待字闺中,岁数比你小两岁……”

    不等周坦把话说完,留重已经欣喜不已。

    “还在闺中?好极好极,别说比我小两岁,大两岁都成。”他忍不住插话道。

    “呃,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周坦本已打好腹稿,好生向留重解释一下那女子的情况,不成想这厮心理门槛是如此之宽容。

    “那个,此事,何时能说好呢?”留重又问。

    “明日过完重阳节,后日一早,你告个假,随我去一趟。”周坦说道。

    “啊?如此快?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留重风风火火的点头应道。

    “嗯,是得好好捯饬一下。”

    “周坦,此事你帮了我,我便视你为兄弟,今后你若遇到什么事,尽管找我,别说劫县长,校尉、刺史我都敢劫。”

    周坦不禁失笑,要想他现在身为度支功曹,不知有多少田兵愿跟自己称兄道弟,倒是这留重,从相识之初到现在,都还是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

    他并不怪责留重,这厮江湖气重,爱恨分明,品性如此,再加上膀大腰粗、虎背熊腰,若能得机会栽培出一身武艺,必定能成为桓、虎二侯再世。

    “留重,你尚未有表字吧?”他转而问道。

    “没有,要它作甚,我有名有姓,日后杀出威名,再得一個叫人畏怕的外号,足矣。”留重倒是十分洒脱的说道。

    “月前,我得了一位朝中上官帮我取了一个字,叫文遂。有姓有名有字,方才成全。不如,我帮你取个字,后日去见人家时,你也好有个说道。”周坦说道。

    “那好吧。”

    “你威武有余,然而定性不足。止虎。是希冀你有止虎的魄力,而非单纯杀虎的勇力。”

    “好极好极,只要带虎字就行。哈哈,那从今天开始,我便叫留止虎。”

    周坦看着留重亢奋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只怕对方今后还得花不少时日,才能明白自己所言“止虎”的用意。

    次日,晨光初现,营里就忙碌了起来。

    虽说不能铺张大办重阳宴,但多少还得制出三分过节的氛围。

    天气上好,徐朴便令人在营内户外支了一些桌椅,不过依然不足以坐下所有人,只能匀出部分,由田兵们轮流坐席。平日里生火制饭,若非雨天,亦都是火坑吊炉于户外,大家围炉散坐也都习以为常了。

    前营屯正陈骤,带着两名亲近的部下,一大早扛着米酒、腌rou和几条新打上来的鲜鱼便赶了过来,全然就像是逢年过节携礼拜访长辈一般。

    进营后,自是先寻到周坦面前,一番怀旧寒暄。月前,在度支尚书通赏及分配官牛之事上,他所在的前营也是得了周坦的照顾,心中自然是感恩戴德。

    “呀,周功曹这气色,大好啊!身体壮硕不少,都快赶上留重了。”陈骤拿捏着相熟的尺度,让自己显得既保持尊敬,又不至于太生分。

    周坦免不了与陈骤一番攀谈,尽显平易。他知道陈骤的前营,与徐罕、杨司马关系都不错,是本部屯营中富有实力的一营,自己予陈骤客气,不仅是给徐罕、杨司马情面,同样也是为了让邻近的徐朴今后能多得些关照。

    陈骤继而又向周坦引荐了他随行的一位少年田兵,介绍其是他兄长遗孤,五年前兄长亡于涝灾,便过继到自己膝下。

    “陈大,中秋后刚满十六。快,见过周功曹。”陈骤说着,一把拉过大儿上前来。

    那少年颇有几分胆怯,但面对上官,还是规整的行了一个大礼。

    “客气了。”周坦虚扶了一把。

    “功曹,这孩子还没名字,某等读书少,今日特意带他来,有个不情之请,是求功曹为其赐名。”陈骤上前一步,陪笑着说道。

    周坦看了陈骤一眼,他多少是知陈骤,读书虽不多,但不至于不识字。所谓带孩子来求赐名字,只是另外一种套近乎的方式。即便寻常百姓学识不高,但求名取字,不比市井买字,寻一个识字外人就能办的事,至少也得是亲属宗族,又或是师长前辈,方才有资格为人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