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都尉夫人
到了西汉中期，更是发展到了“百炼钢”技术。工匠在打制器物的时候，有意识地增加折叠、锻打次数，一块钢往往需要烧烧打打、打打烧烧，重复很多次，甚至上百次，所以称之为百炼钢。百炼钢碳分比较多，组织更加细密，成份更加均匀，所以钢的品质极高。 而百炼钢对工匠、材料和时长都要求甚高，成本高、产量低，因此所得成品往往都用以上乘兵器。 “来，你我比试一番。”胡潶示意周坦去取一柄其他的长枪，自己则拿回新枪。 尽管周坦枪术不精，但也并非第一次与胡潶比试，心无所惧，欣然迎战。 二人都是将枪头调转，用枪杆相向。 连战八次，周坦用尽了全力，却还是输了。他最好的战绩，还是第八次时，能从胡潶手下拆招十一回合。 “有进步，每一战你都有总结我出枪路数，随之调整应对，甚好，甚好。”胡潶打得痛快，也看出了周坦的提升，不吝夸奖道。 “哎，属下仍需努力啊。”八轮过后，周坦已是气喘吁吁，不难想象，到了真的上阵杀敌时，体能消耗是多么迅速。 “慢慢来，你还年轻，哈哈哈。来人，上茶，”胡潶也一头大汗，招呼家仆备茶。 奴仆摆好了茶水，退到了殿外。 二人各自豪饮了一番。 “敢问都尉，如此好枪，可有枪名？”周坦心里记者胡潶刚才得一番介绍，忍不住再次好好端详了一番枪身，想来，这柄枪的造价可不菲。 “呃……对啊，今日刚收到，尚还未取名。周坦，你帮我寻思琢磨一下。”胡潶这才想起来，尚未给这一支新枪赋名。 “涯角枪可好？”周坦思索了片刻，决定借用一下后世对赵云银枪的名字。 涯角枪最早出现在元朝《三国志平话》，如今在世的人，可并不知道赵子龙的长枪究竟叫什么名字。 “压脚？”胡潶听错了，提起自己的枪掂了掂，重是重的，但也不至于压脚啊？ 周坦一时间并没有听出胡潶说错了枪名，二人竟陷入了双盲状态。 就在这时，殿外走廊上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涯角枪？取得是天涯海角的意思吗？” 周坦本来正要解释，结果被人抢了先。他寻声望去，只见衔接小院的走廊上，款款而来了一位少妇，身着蜀锦打造的曲裾深衣，身后伴这一名少女奴婢，步态雍容华贵，施了正妆，容貌风韵正华。 “没错，属下所取之意，正是天涯海角无对。”周坦说道。 不过他话音刚落，同时也看清了廊上少妇的容貌，不由的一惊，对方不是别人，竟是那晚翻墙的那个女贼！ “原来是涯角枪啊！好，甚好。可若是天涯海角无对的话，为何不是无对枪！”胡潶倒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 “这……也不是不可。”周坦现在哪里有心思去计较这支枪的枪名。他早就料到那晚的女贼身份非同小可，这会儿对方这般华贵打扮，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要知道，蜀锦本就名贵，再加是蜀国特产，贩至曹魏中原，更是有价无市。 那少妇似乎是故意而为，直勾勾的盯着周坦。她走进殿内，在胡潶身后跪坐下来，一应举止，无不彰显贵族气质。 周坦哪里敢对视，赶紧别过脸，假装端详自己手里的普通长枪。 “这位是内人，楚王殿下的公子。”胡潶介绍了道，随后又看向少妇，“你缘何来此？” “一大早便听得偏殿打打闹闹，还以为闯了贼，就来看看。”都尉夫人弦外有音的说。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胡潶对夫人显然也很包容，只是轻声教训了一番。 坐在对面的周坦，心头早已被万千铁蹄碾压而过。好端端的都尉夫人，还是楚王的女儿，大半夜翻什么墙啊？翻墙就翻吧，偏偏翻到右厢来！ “这位是新来的功曹吧？”曹夫人轻轻歪了歪头，打量着周坦，“难怪眼生。” 周坦吞咽了一口口水，这前后几句话，摆明就是在针对自己。 “属下周坦，见过夫人。”他恭恭敬敬的向都尉夫人行礼。 “原来你叫周坦？你著作的《山水论》我看了，挺好的。你明明是个文墨之人，何必要学这打打杀杀的营生呢？”曹夫人问道。 “夫人，不懂就不要乱说。七尺男儿，志在四方。我度支部可不是简单种田的行伍，他日遇到危急，也都是要上阵杀敌的。”胡潶白了夫人一眼，一副“女人不懂男人”的表情。 周坦尬在一旁，这都尉夫妇两人的拌嘴，他委实不方便插口。更何况，他现在还记挂着那天晚上大呼都尉夫人是女贼的事，心下只盼着能早点告退。 “是是是，我不懂，就你懂。你们男人，一心就想着用刀枪来建功立业，几十年前的乱世，可不就是因此而起吗？”曹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周坦算是看出来了，只怕这位曹夫人，就似司马懿之妻张春华、孙权之女孙鲁班一般，都是性格霸道的女子。 “属下尚有公务，今日就先告退了。”周坦可不敢再多听，连忙识趣的告辞。 胡潶同样觉得在属下面前失礼，于是也没多留。 走出后院的门，周坦总算喘了一口气。 哪里知道，就在这时，在走廊上正遇到来寻自己的陈班。 “周功曹，可算找到你了。”他一路小跑，微有气喘。 “元和，伱就真该早点来找我。”周坦连忙说道，他也是一路小跑，却是大气都不敢喘。 “啊？周功曹，发生何事了？” “险些……险些死于都尉的枪下，太惊险了。对了，元和，寻我何事？” 周坦缓过神来，心想事情可能没那么糟糕，那日他虽不认识“女贼”是都尉夫人，但都尉夫人肯定知道自己是府衙中人，若都尉夫人真要刁难自己，早前几日便已经下手了。毕竟他仅仅只是误撞见都尉夫人翻墙，至于翻墙去做了什么事，自己并不知晓。 当然，以后也必然要少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