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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xue中的赏金王

    晨风微凉,天近拂晓,花祁雪借着夜幕的掩护,快步在燕北平原的乱葬岗上奔跑。她左看看右瞧瞧,终于找到了要去的某个地方。但见花祁雪在一处寻常的坟地前驻足,然后警惕地四下里小心张望,待确定安全后,她才费劲地挪开了面前的墓碑——墓碑下面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地道。

    她强忍着不适,弯腰钻进了甬道。可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光亮,然后花祁雪遂进入到了一个大厅式的墓xue里,墓xue中央,摆放着一口棺材,而墓xue的四周的墙上,则砌满了昂贵的月萤石,发散着若有若无的光亮。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男人,他衣冠整齐身材颀长,脸上戴着一个半覆盖式的面罩;他两手交叠,呼吸均匀,看上去似在睡觉。

    “这是你要的东西。”花祁雪从怀里掏出来从莫嫣那里顺来的药膏,而后掷在了男人的身上:“呐,给钱!”

    “……”但见男人微微睁眼,扬手说道:“喏,接好。”

    但听“叮”地一声响,

    然后只见一枚圆滚滚的暗金色钱币从棺材里面飞了出来,它顺着价值不菲的地砖,一路滚落到了花祁雪的脚旁。

    花祁雪面无表情地将其捡了起来,然后怒不可遏地砸在了男人的身上:“你什么意思?就给一个金洛?你[*礼貌*]的打发要饭的呢?!”

    她已经出离愤怒了,为了偷这药膏,她在玄殿的军营里要死要活的还要东躲XZ。结果就赚了一个金洛的报酬……花祁雪强忍着把那个男人当场揍死的冲动:

    “你多少再给点啊……”

    “头发长见识短。”男人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面带鄙夷地说:“这可是宸炀帝时期的勉功钱,总共发行了不到一百枚,你不想要?我还不想给呢。”

    “勉功钱?很值钱吗?”

    “呵……”男人翻了个白眼,并表示不想说话。良久,他才把钱币重新抛给了花祁雪,似毫不在意地回答:“一枚也就价值二百来万吧……”

    花祁雪惊呆了,半是因为这枚钱币的价值,半是因为这男人接下来的话:“都够雇你去刺杀十回玄灵了。”

    “不是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干我们这一行的,有谁不知道你这个自报家门的奇葩?”

    “你也是赏金猎人?”

    男人笑了笑,没说话。

    于是花祁雪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到底是不是赏金猎人啊?”

    “女人,你话有点密了。”

    ……

    “老大,燕京除了皇宫,其他的地方都被弟兄们给找遍了,可……可就是不见祁雪小姐。”

    “报告,庆州不见有祁雪小姐的踪迹。”

    “颜州也不见有祁雪小姐的踪迹。”

    “云州不见祁雪小姐。”

    “天水州不见祁雪小姐。”

    “……”

    “行了,不用找了!她要是敢回来,老子就敲折了她的腿。”隐杀组织里,花祁落一手撑额,一手叩桌,他面色冷凝,怒不可遏:“还敢离家出走?反了她了!”

    下属被他给唬得信以为真了: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

    “回来!”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在说气话吗?花祁落无比心累,下属则不知所措。

    不日前的“摘星楼之变”,花祁落与白凤麟心照不宣,赏金王假借铁鹰公爵之手清楚干净了异己,独揽了杀手工会的大权。

    表面上看杀手工会的元气大伤,可实际上,这都是为了将其洗白收编而不得不走的一步。白凤麟若真心想清剿这群刺客根本就不必演戏,早就在半年前和花祁落里应外合动手了。

    乱世之中,人心不古,刺客这一职业是清剿不完,也是不可避免出现的。谁能保证没了摘星楼之后不会再冒出来一个摘月楼?与其让他们群龙无首乱上几年,还不如以杀治杀,把现有的一个秩序给维持住,把事态给牢牢的控制住。

    摘星楼之变后,花祁落借口整顿,遂不允许手底下的人接私活。于是工会最主要的经济来源遂没有了。

    然而,白凤麟每月会暗地里调拨一部分军费给他,让花祁落用以维持日常开支,所以花祁落就有了三天两头往缇衣营跑的理由了。他对内对外宣称是为了领取拘捕通缉犯的赏银,可实际上则是跟沐离白凤麟他们汇报当月的工作——铁鹰公爵对花祁落的手底下这大几百号人很看重,他若是能将隐杀收为己用,那么在战场上,趁着夜色刺帅杀将,取敌方上将首级就不会再是痴人说梦。

    可收编隐杀又是何等的困难重重?

    ——现在的隐杀对朝廷还是有所忌惮,其大部分成员对铁鹰公爵是既畏惧又反感,而且他们还格外的自由散漫,甚至对花祁落派他们去各州拘捕通缉犯一事都颇有微词,心怀不满。

    “所以你就背着你哥出来接私单?你就不怕回去他打断你的腿?”

    “他凭什么打我!”

    花祁雪不服气地反驳说。

    男人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就凭你碍着你哥给朝廷当走狗了。”

    花祁雪闻音勃然大怒:“你再骂一遍试试?”

    “隐杀没钱,令兄给朝廷干活没人敢说什么,结果你给他赚了二百多万回去,叫他接下来还怎么给朝廷干活?”

    花祁雪遂咂摸了咂摸,然后掏出来了那枚勉功钱细细观察摩挲:“这小东西真这么值钱啊……”

    “要不然呢?”

    花祁雪又问:“可是这么简单的任务,前辈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丰厚的报酬?”

    “有钱难买我愿意。”

    “可是……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去执行呢?”

    “直觉告诉我,女人要比男人更适合去找化妆品一类的东西。”

    “前辈你要化妆品做什么?”

    “不要叫我前辈,还有,你的话又密了。”

    “那前辈你叫什么名字?”

    “黄泉。”

    “黄泉你要化妆品干嘛?”花祁雪不依不饶地追问。

    黄泉头疼似的揉了揉眉心,然后毫无征兆地将脸上的面具给摘下来了。面具下,他的上半张脸恐怖如厉鬼,眼眶深凹,仿佛皮肤直接贴着眼球,之下不见有血rou,花祁雪乍一看差点没被吓出声。

    “吓人吗?”

    花祁雪诚实地点头。

    于是黄泉遂不说话了,但见他无声地取出来一小块药膏,然后照着镜子,用手指小心地将它均匀地涂抹在了脸上。浅白色的药物与皮肤接触后,颜色遂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深,之后仿佛变成了脸上的一部分填充物,代替了所在区域的皮肤。稍加修饰后一个面容秀气的青年便出现在了花祁雪眼前,与先前的那个厉鬼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倘使称花祁落为赏金王,那么莫嫣就是易容女王。其他人易容都是用人皮面具,这种方式虽然简单快捷,但是不好处理面部微表情,行家一眼就能识破了。莫嫣则是直接在面部细节处做文章,只要不进行对抗性运动,别让妆花了,亲妈都认不出来是真是假。

    黄泉,本名不详,毕竟没有人会给孩子起这么一个特别的名字。他为人低调,在四大赏金王“夜冷黄花”中属他名气最小,花祁雪还是入行太晚,也太年轻了,连四大赏金王都没有听说过。

    “什么是夜冷黄花?”

    花祁雪问。

    黄泉回答:

    “云州的夜慎修,禾州的冷云,令兄花祁落,还有——鄙人。”

    夜、冷、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