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加百宠,怨以千偿
“鹰爵,鹰爵……” 洛琰一边追赶着白凤麟,一边挂念着太清殿那边。只见他三步并作了两步,然后规矩的紧跟在了白凤麟的后面: “你我不在大殿,那货(玄灵)没了顾忌,怕是会难为白茶。” 白凤麟闻言放慢了步伐:“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您看我回去行不行?”洛琰说,“我在的话,至少有个人可以替白茶说话。” 白凤麟震惊了:“你是不是傻啊?” 洛琰不知所措:“怎……怎么了?” 白凤麟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我为什么叫你出来你不明白啊?” “为……为什么啊?” “你说是为什么啊!”白凤麟略感疲惫,停下来了脚步看他:“你还想替白茶说话?他妈的你到底是要娶长宁公主还是要娶她啊!” “哦!” 洛琰后知后觉,可也反应过来了。但见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接着小声地说: “可是鹰爵……白茶她毕竟是您侄女啊。”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管可以,但是你总得管啊。 白凤麟抬头,惊诧的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他妈的得回去呗?” “……” 这次洛琰没敢点头,更不敢吭声。但是他眸光灼灼,似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看法,无声却坚定。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能看出来长宁公主在吃醋吧?”向来遇事不惊——哪怕是让人用铳枪指着头,都一脸云淡风轻的白凤麟今晚不知是第几次濒临崩溃了: “难不成……难不成你真的喜欢白茶?” “我不喜欢她,但是我得对她负责。” “对她负责?你俩睡过了?” 铁鹰公爵的口吻忽然变得跟个流氓似的,这样子很损他的形象,不过他向来都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下子该轮到洛琰无语了,但听他连忙解释道:“鹰爵,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父视白茶如己出,临终前托我照顾她,我跟她真的是清白的,你得相信我。”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啊?你娶的又不是我。” 洛琰说:“……” …… 晚宴结束了,群臣也有秩序的离场了,太清殿里面很快就变得空落落的,唯有冷风在其中穿梭。 玄灵到底是没有怎么了洛白茶,倒也不全是不敢,只是觉得和她一般见识掉价。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洛白茶是白凤麟的亲戚,这就导致了颜王殿下不能像扇仇胤一样扇她的嘴巴。毕竟在玄殿,玄灵还是有几个畏惧的人的…… “阿姐你说你,怎么还能让她给欺负了啊?” 太清殿里,长明灯下,玄灵和玄琬肩并肩的并排坐在了阶台上。 朱漆的殿堂里,玄灵掏出了随身携带着的纱布和药粉,一边娴熟的替玄琬包扎,一边小声的埋怨她:“你是玄家的天潢贵女,她是个什么玩意啊?居然还敢拿刀子划你手,我要是你的话我就给她把爪子剁下来了。” “她是鹰爵的侄女……”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鹰爵的颜面,玄琬无可奈何的说道。 玄灵闻言忿忿的说:“鹰爵的侄女了不起啊?你还是武皇帝的闺女呢!”他边说边拿纱布在玄琬的手上系了一个蝴蝶结,扯了扯,很牢靠。不过很快他又想起来了好像没有给玄琬上药…… “姐……咱得拆了再来一次。” “干嘛啊……” “刚刚我没有用药。” 玄琬蹙眉:“你故意的?” “不是!我真忘了。”玄灵怕她不信,遂以手指胸口做发誓状。 玄琬见状,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微笑,然后认命似的由他折腾了…… “小四。” “啊?” “平日里姐没少欺负你,可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玄琬很突兀的问道。 玄灵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然后低着头轻声说道: “阿姐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 “小时候?”玄琬一怔。 她的童年可不怎么美好,所以她很抵触回忆那段过往:“唔,我是庶女,小时候势单力薄人微言轻,挺不受人待见的。当年的事情我大都忘记了。” “这样啊……”
玄灵低着头,小声的说,“但是我没有忘,小时候的事情我还一直记得。” “嗯?你记得什么?” 玄灵说:“每当有人欺负我,或是父皇骂我的时候,其他人都冷眼旁观,唯有你会站出来维护我,替我说话……” 言罢, 玄琬挠了挠头:“有吗?” “有的。” “你是嫡子,谁能欺负得了你啊?” “玄烽那货……”玄灵抿唇顿了顿,然后接着说:“还有……哥哥,小时候我和他俩的关系不好,哥哥待我很冷薄,玄烽则老是在背地里落井下石陷害我……” “……”玄琬沉默了。 她想起来了,有一次玄灵从杯子里面喝出来了两根尖细的针。还有一回他在晚上不知被谁,给推进了菁华宫前的荷花池里,在里面泡了两个时辰…… 事后武皇帝也曾勒令严查过此事,但就是查不出来幕后主使。 幕主背后似有高人指点,事情办的不露痕迹且滴水不漏,缇衣人查到最后也就查出来了几个涉案的宫人,然后就断了线索不了了之…… 而今玄灵敏感的性格和暴虐的脾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世人皆道颜王殿下喜怒无常,睚眦必报,殊不知他小时候其实格外乖巧。人之初,性本善,谁一开始不想予这世界温柔以待?可这世界却回他以头破血流。 “那些年除了母后,就只有阿姐你待我最好了。当时我就在想,你对我这么好,我长大后一定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了。”玄灵略有些脸红的说。 然后只听得玄琬叹了口气:“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我是姐弟关系,要不然我非得以身相许。” 此言一出,直接又给玄灵整不会了: “不是你怎么还调戏我呢?” “谁调戏你了?”玄琬面不改色,不以为意地说。说完了,她的眼神里又忽然闪过了一抹不易觉察的落寞——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洛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