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废校山岗

    大型的机械收容结构前，一群人正忙来赶去地进行准备工作。

    结构正中，是片抹了黄油的面包与一只正舔着嘴的猫。报备声不停：

    “哺乳纲落地猫结构，准备就绪！”

    “饱和乳脂肪结构，准备就绪！”

    两侧的机械臂伸展围绕而来，将黄油面与猫肚贴合，再往其中加入一滴501胶水。

    【黄油猫穿梭机】准备完成了。

    踏上穿梭机前，高台上传来讯息。

    “启动码4182625512，准许前往。”

    “收到。”

    收束解除，机械臂给出一个翻滚的力后快速收回。

    炽蓝的光点伴随不断加快的转速而猛然扩张，猫叫与咬合声不绝，流光划出道不稳定的圆洞。

    男人一脚踏入。

    ......

    暗浊的污水横流，古岩正在距地面八又七分之一英尺处的缝隙中发出回响。

    这，是一座学校。

    一座不太寻常的废弃学校。

    一位大汉踩双军用胶鞋，正站在枯枝落叶上向四处探看。

    脱了白漆的停车场线，歪斜断开的枯树结着蛛网，长锈生红的铁牌，干涸的水池，爬墙虎正一勾一勾地抓着什么。

    “我能把身上这些东西给脱下来么？这太蠢了。”

    耳边传来带着微弱电噪的语音：

    “干员，你这样做会违反超过二十条的章程，并且我方将拒绝你的回归请求，请周知。”

    汉子没好气的嘁了声，游泳眼镜的镜片上显示出本次任务的信息。

    【干员:李堤】

    【目标:诱捕回反世界的活体标本。】

    “干员收到，干员申请前往高地对目标进行观测”

    “收到，准许。”

    从兜里面掏出来三张麻将和一个智能手机，将其中两张麻将摆放在手机屏幕上，再趴下身子，调整手机距离地面的高度。

    【手机屏幕永远会摔向地面】，这是这个物件所拥有的力量。

    如果在一厘米的空间内翻转以让屏幕面触地，产生的速度会引发啸叫与狂风。

    不过男人用不着这么大的力，三到四厘米就好。

    智能机摔落在地，屏幕面向下，两块麻将飞向顶楼。捡起手机，捏住手上的麻将向地面猛地一砸：

    “发财，碰。”

    一阵爆破，地面的落叶焦黑，李堤消失在了这里。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上下，一个小主播来到了这里，拿起自拍杆在原地旋转一圈就叫嚷起来：

    “大家伙啊，咱们今天就来这探险了啊，来看咱今天和怪谈大战三百轮啊！他们但凡敢来指定妹他们好果汁吃嗷！”

    小主播叫喊一会，又是装傻卖疯，又是用提前埋好的道具吓唬观众，实在没活了拿起个番茄就往脸上砸。

    李堤在楼顶目视着一切，掏出发讯装置催促主播往前探索。

    ＞【主播，怕了咱们就回去吧？】

    小主播似乎被激起了斗志，这下壮起胆子往教学楼方向走去。仔细观察小主播的表情，他似乎很洋洋得意。

    “总部，你们是如何控制目标的？”

    “回干员，我们将定位系统伪装成了激励装置，借助超级计算机的算力推演当前社会情况以提供信息差。”

    李堤再看看在路上装疯卖傻的目标，仍然有所疑惑：“可对方现在是个主播。”

    “借助网络将其信息大面积传播，我方才能更好的定位，同时为了保证传播的高效性与目标的能动性等等，定位系统会每一次都将对方借信息差获得的优势清除。”

    嘶，够狠。李堤咂了咂嘴。

    “回干员，对方并非人类，请克制你的多余想法。”

    “干员收到，请求下一步指示。”

    “帮助目标造成更好的直播效果，并且引诱对方到达指定地点。”

    “收到。”

    语音讯号停止接收，一些资料被显示在游泳眼镜上。

    资料揭示了教学楼里的情况，主播的两位协助人员，各种为了直播效果准备的各种玩偶，滑轮组装置以及音响。

    很难想象，这是那个装疯卖傻的土味主播所准备的。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赚钱都不是个简单事。

    打开接收装置观看主播的直播间，一阵乱码后，画面正常的运行，一些弹幕飘过。

    ＞【这种地方放着娃娃......不妙】

    ＞【直播遇鬼了，开香槟咯】

    ＞【好像有什么声音？】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男人急促的呼吸声，画面摇晃不清，老旧的门轴嘎吱摇晃。

    该李堤上场的时候了。身影消失在楼顶。

    直播仍在继续：

    “这门，我刚刚，我没打开啊，兄弟们我怕了，把公屏打在害怕上好不好？我真怕了。”

    ＞【不怕】X4

    ＞【主播你进去我给你打赏个火箭啊】

    ＞【老板糊涂啊】

    “那你说的啊，我为了大家，拼了！！”

    一猛子扎进去，某些细微的声音从墙缝里传来，距离门口不远处似乎有什么空xue正在泛起回音，如同肌肤一样蜷曲卷积起来的灰白色墙皮在屋子中央的一根小火烛下照的发亮。

    一个木制的猴子娃娃正坐在椅子上，脑袋被扭过来，直挖出做眼睛的两个空洞正往门口这看。一些声音从楼上响起：

    “嗒，嗒嗒嗒嗒————”

    “卧槽！”

    主播愣在了门边，这次他真的有点被吓到了，蜡烛是他的人点的没错，但是楼上这声音？

    “不是，老铁们，这我真的有些怕，要不咱们别看这个，我们往楼上去？”

    ＞【楼上的弹珠？】

    ＞【科学证明那个是钢筋的形变声】

    ＞【不敢看了】

    时机不错，主播cao作一番按出对讲机：

    “推动水缸制造气氛”

    “收到。”

    沉重的水缸声从天花板上响起，主播配合的发声：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奔跑！娃娃装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主播一路配合的来到一楼的安全通道，顺手再把直播暂时关掉，最后的画面是他的奔跑画面摇晃。

    “哈啊，哈啊......”可以休息一会了。

    从楼梯口上来通过走廊，外侧的群星闪烁，山峦林影晃动，再往前面走就是推动水缸的兄弟，那玩意真的挺沉，没他在是真的不行。

    “哟兄弟辛苦了，商量下咋做呗？”

    “行，进这间教室吧？我东西都放里面呢。”

    男人笔直走进教室，主播的对讲机响了，看来是二楼的人员有什么要商量，按开对讲机。

    “勇哥抱歉啊，我刚刚睡着了，没耽误事吧？”

    “啥？”

    一股难以形容的激寒涌上心头，刚刚那是谁？这个又是谁？

    “啊，啊哈哈，我刚刚跑的有些累，我先去上个厕所啊兄弟。”

    主播见准机会一下往二楼跑去，上面有自己的人，一起抗敌，对，一起！

    像是找到救星一样的主播狂奔直上二楼，楼道，碎屑，踩踏声不绝，有几个踩踏声？？

    “卧槽卧槽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的直播自动开启了，弹幕飞逝。

    “不是，我真的遇上了，兄弟们救命，帮我报警，报警，报警！！”

    一路狂奔，对方位于前面一间教室之中。

    一个疑问出现：

    他，他会不会也会？

    “啪”一块瓷砖落地，声音回响。

    恐惧蔓延，左侧转弯进入长道，快跑！！

    进入第一间敞开门了的办公室，一个猛劲扎进教师办公室，反手，锁门！！

    一片黑暗，窗帘遮住星星的光亮，狂跳不止的心暂时得到一些缓释，门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声响。

    搜索，手机搜索！！

    双手止不住颤抖，慌乱打开搜索引擎，什么信息才能救他？！

    没有谁动，手机开始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输入拼音。

    【十三阶，台阶】

    “十三阶台阶......？不，为什么可以直接搜索这个怪谈，我要的是自救，自救那就必须——”

    词汇被第一个相关搜索打碎，那是距离今日三天后的报道。

    一张暗色系的图片，像是从某个楼顶拍摄的窗口相片，画面中央是一个消瘦的男人玩着手机，背后有个人影。

    标题名叫【十三届台阶主播失踪事件揭秘】。

    窗帘一下被莫名其妙拉开了，手机自动切换回直播频道，弹幕伴随着飞快的铺满全屏。

    ＞【弹幕护体】

    ＞【后面，看后面！！！！】

    ＞【好似，开香槟了】

    ＞【弹幕护体】

    鼓起勇气站直身体挥拳，什么都没有。

    “啪。”

    手机摔落在地声。然后就是撕裂声，叫吼声，岩洞声，某种古远的地啸声，木板被扯碎，滑腻的拖拽摩擦，声音渐远。

    无声。

    似是想起什么，仍在发亮的手机被捡起，一块斑斓的洋芋，两枚象棋正疯狂旋转。

    蓝光流逝，破碎的手机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