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采蘑菇的小男孩
炊烟从石头烟囱中飘出，随风变幻出多种舞姿，就像初春时人们开心的舞蹈。山上融化的雪水流淌下来，灌满了霍恩村前的小河，自村口的石桥下欢快的奔腾而下。位于北部圣山脚下的霍恩村，终于迎来了神圣纪元334年的春天。 一顶灰色的兔皮帽子从村外的树林中逐渐出现在视野中，帽子下是一张标准南方高地人的脸，锋利的黑色眉毛直冲两端的太阳xue，黑褐色的瞳孔中显出一丝急迫，高挺鼻梁下的鼻孔一张一合，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啊哈，老妈今天炖的猪rou放了好多香料。” 说到这，尼奥紧了紧身上的绑带，背后的筐里装满了今天上山采来的蘑菇。 “得赶紧回家炖到汤里，味道会更美。” 钻出了树林，尼奥大踏步的奔向石桥，只是他没有走大路，因为初春刚化的雪水让大路上的泥土路仿佛树胶，不如踩着路旁还未化净的积雪走的更快一点。 就在尼奥刚踏上石桥的时候，他注意到，在石桥另一端大路的坡下，靠近河岸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阿什琳，霍恩村最漂亮女孩子，至少尼奥这么认为。也是尼奥的青梅竹马，她和尼奥同是16岁，同一年出生，一起玩耍长大。只是16岁的尼奥觉得，这两年忽然他们之间多出来了什么东西，那是从小一起玩大的他们并不熟悉的。他扑了扑身上早已清除干净的积雪和灰尘，走向了阿什琳。 “你在这干什么？” 是在等我么，下半句尼奥只敢在心里说出来。 “我在等你。” 莫名的愉悦和加速的心跳忽然涌了上来。 “等我干嘛，去家里多好，这里风大” 尼奥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初春的傍晚依然寒冷。 “想问问你成人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阿什琳眨着她黑色的大眼睛，长长且稍微卷曲的睫毛维维颤抖着，好像一个个好奇的小问号。与南方人不同的是，作为北方典型代表的阿什琳的皮肤很白皙，更衬得她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像山里最晶莹的黑莓。 在阿尔法斯特大陆，16岁是成人的标志，会在每年的火种节为当年成年的孩子们举办成人礼。这对阿尔法斯特大陆上的人们来说，是第一重要的仪式，甚至超过了婚礼。 “呃...有啥要准备的，不就是城镇上的修女来赐个福，见证下，然后大家开开心心的吃吃喝喝就完.....了么” 尼奥心虚的回答到，以至于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他注意到阿什琳微微要撅起的小嘴，在心虚之余又觉得有点可爱。 “好吧，你个烂芯树。看来是我想多了” 烂芯树是北方圣山脚下区域的常用语，比喻一个人没有心，就像烂掉的杉树一样，有时候是责骂，有的时候是抱怨。 说罢，阿什琳提起裙子就向村里走去，看也没看尼奥一眼。 “等一下——” 尼奥转过身快走两步伸手拽住往坡上走的阿什琳。 “啊！” 由于雪水的原因，坡上的土地很滑，就在尼奥的拽动下，阿什琳突然失了衡，向后倒下。 “阿什琳！” 尼奥本能的用身体挡住了阿什琳倒下的身体，但是由于泥水的原因，尼奥也没有办法抵消阿什琳摔倒的势能，两人抱在一起向河里滚去。 幸好尼奥背着装蘑菇的筐子，在翻滚了两圈后，两人在将要浸入刺骨河水前停了下来。但是蘑菇散落的满地都是，沾满了泥水，还有不少已经滚落入河水当中，随着水流起起伏伏，向下游冲去，在白色的河面上散布着不均匀的小黑点，就像尼奥和阿什琳脸上的泥点一样。 “都怪你，你的个烂芯树！我今天刚洗好的裙子！” 尼奥当然知道，因为冬天太冷，阿什琳和其它村里的女人一样，冬天只穿足够保暖的皮毛裤子。而且这条绿色的裙子，只有在阿什琳很高兴或者比较重要的日子里才会穿，平时都是很小心翼翼的保存在箱子的最底层。这还是两年前行商来到村里，阿什琳央着爸爸用十条羊皮换来的。 “对不起....我刚才没准备好......” 也不知道道歉的是哪一件事。 “没关系，我等你~” 阿什琳意外的很快给了回应。说完，提起裙子，以比刚才更快，应该说正常的速度，迅速跑上了大路，消失在了尼奥的视野中。 尼奥眨了眨眼睛，似乎刚才的翻滚将他的脑子随蘑菇一起滚落到了河里。停顿了几个呼吸后，他紧握双拳，兴奋的在空中狠狠的挥舞了几下。 然后，他看着满地沾满泥水的蘑菇，脸又从极度兴奋的状态下垮了下来。 “完了，铁定被老妈骂死.........” 老木门的转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股凉意从室外飘进因烹煮而变得温暖的室内。 “老妈，我回来了！” 说着，尼奥将装着蘑菇稍微变形的筐子放在了桌边的地上。 “嘿嘿，从山里下来就闻到了香味，老妈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尼奥兴奋的搓着手，盯着炖锅，好像口水马上就要流出来一样。 “小兔崽子，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我还不知道你，平时一回家肯定喊累，然后邀功自己今天采了多少。说！什么事情？” 炖锅前站着一位中年女性，说是中年，只不过她是尼奥的母亲。与村里其它妇女不同，卡尔玛没有臃肿的身材，紧致的白皙皮肤里透出红润，显得极其健康，但眼神和声音中透着村中妇女一样的强悍和精干。她头上包着一丝不苟的头巾，将头发很好的包裹起来，以免做家务时散落，身上的衣服浆洗的旧而发白，但很干净。 就在尼奥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卡尔玛注意到了筐里的蘑菇。上面全是水渍，那是因为尼奥将沾了泥水的蘑菇又在小河里清洗了一下。 “早上出门前就告诉你，蘑菇上的雪要擦干净再放筐里，你就是贪省事儿！” 尼奥赶紧闭了嘴，这个理由比他自己能想到的好百倍，他认真的盯着鞋面上因打滚沾上的泥块，鞋面的皮毛和泥水交织在一起，好像从那些纹理中他能看出打造秘银剑的配方一样。 “好了，消消气，今天是一年的开始，我们聚在桌前好好吃一顿。” 随着一道粗犷的声音，一只大手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