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回家

    铜境中，陆平天安抚住痛哭不停的澹台明月，向莫成名问道：“老莫爷爷，上仙究竟有多厉害？”

    莫成名坐在地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曾看见一名上仙单手将一个小湖里的水全部托起，一滴不落，然后又将手中水全部煮沸，以水攻之法一次击杀八十名通境修者。”

    陆平天惊讶地看着莫成名。

    莫成名摇摇头道：“其实听谁说都没用，只要你亲眼看一次上仙的法力，你就会明白你玄子爷爷为什么这么做了。”

    陆平天不理他说的这句话，问道：“老莫爷爷，您说您见过这套‘鬼妆奁’，那您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出去？”

    莫成名想了半天，说道：“也有，也没有。”

    陆平天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莫成名道：“要想破除禁制从镜中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们合力从内部将其禁制破坏，凭我们几个的能力，拼了老命倒是有可能办到，可是禁制的破坏意味着对施术之人的攻击，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冲出铜镜，你玄子爷爷就会受伤……”

    陆平天想了又想，却没有别的办法，便大声喊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玄子爷爷被杀死吗？”

    莫成名脸上的伤疤抖了一下说道：“有些话我不想说，你们也不想听，但是我必须说，你们也必须听。”他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说道：“玄子这次……会死！”

    陆平天身体猛地一震，澹台明月本已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如雨般落下。

    莫成名继续说道：“但是，我们会活下来。我知道你们宁愿根玄子一起死，我也是，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我们要报仇，要为玄子报仇，要为我们自己受过的生离死别的痛苦报仇！如果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记得，也没有人会为我们说一句话，那些杀害我们的人会继续修炼、升级，变成上仙、金仙甚至大神和正神，会继续享受他们的生活和快乐，而我们只会化为几堆没有任何意义的粉末。”

    莫成名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玄子不想让我们这么死，我也不想这么死，我也不会让你们这么死。只要不死，将来总有一天，我们会让那些杀害玄子的人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说着一拳砸在地上。

    陆平天听着莫成名的话，拳头也同样越握越紧，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呼出来，可还是觉得心头如有千斤巨石压着一般，于是再深吸气，然后擦了擦眼泪，对莫成名说道：“老莫爷爷，我不死，我要活着，我要报仇！”

    接着又转过身对澹台明月说道：“明月jiejie，我们不死，我们一定要活着，我们一定要报仇！”

    明月扑倒在莫成名的怀里，莫成名轻轻拍了拍她哭到起伏不止的肩膀，转头看向石室。

    黑云在石室所处的山峰上越积越厚，周围的天色开始暗了下来，不时地从云层中传出几声沉闷的隆隆声。

    “看来马上要突破了，”清玄道人想着，“这里距离最近的天机阁只有万余里，绝杀队居然到现在还没来，他们不会是还没发现吧？别有这种侥幸心理了！”清玄道人摇摇头，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现在还没有来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但是最晚到突破之后，绝杀队必定会来。不过晚点儿来也好，如果我能成功突破，我会让他们吃到更大的苦头。”

    “咔嚓——”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劈了下来，直接劈在山峰顶部的一棵树上，一人合抱的大树齐腰折断。

    清玄道人听到那道闪电巨大的响声，马上盘膝而作，捏起法诀，开始将精气流转的速度逐渐提升到最高转速，经脉随之全部扩张到最大。

    “咔嚓——”，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虽然整座山峰都处在“千意斗阵”的防御范围内，可这道闪电却没有丝毫迟延地穿过了护罩，之后更是穿过山体，硬生生打在清玄道人身上。

    闪电刚落到身上，清玄道人身体表面便自动泛起一层白光，原来他的“荧火金身”也已修到第二层“宝相无边”。本以为那白光会阻碍闪电片刻，闪电却又直接穿过白光，这次是清玄道人的血rou之躯与闪电实打实的接触。

    清玄道人“啊”地一声惨叫，额头便已沁出汗珠。闪电正打在他后背，他只觉得后背瞬间便被烧焦，一股如太阳般炙热难忍的感觉从后背传向全身，他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精气运转甚至在一刹那停了下来，身体好像一下子瘫痪了，虽然没有正面看见那道闪电，他脑海中此刻闪烁的却全都是闪电劈下时的情形。

    轰隆隆，天空中低沉的雷声再次响起。清玄道人一下子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第二轮马上就要来了，必须得收紧心神，要不还没等绝杀队来，自己先死了。他猛地摇了摇头，重新运起心法，精气再次开始运转。

    “咔嚓——”，“咔嚓——”两道闪电同时劈下，穿过所有障碍再次打在清玄道人身上，一下把他打得躺倒在地，只听“吱吱吱”响了几声，清玄道人的头发、眉毛、胡子全部被烧焦，随着他的抖动化为灰烬掉在地上。清玄道人已经不能保持坐姿，身体完全躺倒在地上不住颤抖。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现在不是在跳动，而是根身体保持一样的频率在抖动，他必须想出办法，否则下一轮闪电他肯定挺不过去，他努力使自己的精气保持运转，然后用颤抖的胳膊支撑起颤抖的身体，再次回到盘膝而坐的姿势，将经脉撑至最大，必须吸收闪电打在身上后留下的力量。

    脑中一出现这样的意识，清玄道人便感觉四周的力量如流水般向他的丹田涌来，那些让他浑身颤抖的力量开始进入他的经脉和血管，开始变成他自己的力量，那些力量开始从无影无形变得有迹可寻，与精气一起在身体内穿梭流转。

    “咔嚓——”，“咔嚓——”，“咔嚓——”，清玄道人刚将精气流转理顺，第三轮闪电便劈了下来。三道闪电劈在身上，竟丝毫没有前两轮那种痛到撕心裂肺的感觉，但清玄道人并未觉得轻松，因为身体虽然不再有疼痛感，可精气却出现了问题，体内精气开始大面积倒流。无论他如何努力，精气倒流的速度都越变越快，而且并不像原来精气流转一样形成循环，而是倒流到丹田处便全部消失无踪。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清玄道人感觉到自己的丹田竟然越来越空虚，精气虽然全部流回丹田，但却好像是在进入丹田之前便不见了，并没有真正回到丹田。另外从身体表面传来的力量，也逆着经脉将所有精气向丹田处推动，没过多久，他便觉得自己全身的经脉都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甚至没有力气抬起一条胳膊。

    清玄道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冲到丹田处的那股外部力量却开始向丹田汇集，他只觉得丹田渐渐开始充实，经脉中又有一种东西开始流动，力量在一瞬间充满了他的身体，比之前强了何止十倍。

    天地之力？

    这就是天地之力吧，清玄道人仔细感受着那慢慢变得厚实和充足的东西，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那东西，它与精气不同，精气修炼到通境时会便得有如实体一样，像血一般在经脉中流动。而这东西却并不是一种实质，但他能明显感受到那东西所蕴含的力量，那不是精气的力量，那么强大的力量只能来自天地之力。

    “我成功了！”清玄道人心下说道。虽然已经突破到玄境，他却不敢大意，因为闪电所带来的力量还未被完全吸收，他继续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势，继续吸收身体表面的能量。

    其实一般情况下，要从通境突破到玄境并没有这么容易，因为这次突破是最接近仙境的一次突破，他不仅是身体结构和机能变化最大的一次，也是眼界和思维提升最快的一次，这也导致向玄境突破成为修炼过程中第一个存在危险的节点。

    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要突破到玄境，首先要达到的便是“无欲以观其妙，有欲以观其徼”的境界，一般的修者从有欲到无欲已经到顶峰，天份高一点的再从无欲到有欲也已到其思维极限，而要达到无欲亦有欲的境界，那需要极高的天份。

    其次，突破到玄境对身体的要求也非常高，因为境界突破时从天上劈下来的闪电，并不是一般的雷电，而是九天玄雷。一般的雷电只能劈眼前之物，比如清玄道人躲在石室里，那么一般的雷电便只能劈到石室所在的山峰，而九天玄雷则可以越过山峰，直接劈在清玄道人身上。另外，九天玄雷之中所蕴含的能量几乎全部是天地之力，加上其瞬间爆发的方式，如果身体强度达不到一定的要求，马上就会被劈成灰烬。

    第三，要吸收这些闪电的力量也非常困难。精气和天地之力本身并不相容，虽然天地之力的能量比精气要大得多，但精气占据身体的时间已经非常长，天地之力要与之进行艰苦的斗争才能真正在修者身体内站稳脚跟，有很多修者向玄境突破的时候，就是因为天地之力于精气斗争过于激烈，导致经脉破碎而死。

    但是这些问题对清玄道人来说很容易解决：清玄道人曾经三次将突破压制，其身体中对于闪电力量的渴望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饥渴的程度，也正因为如此，他本身对闪电力量从一开始就没有抗拒。而陆平天每每提出的问题和清玄道人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也使他在眼界和思维方式上早已高出通境高阶很多，问题全被解决，他向玄境突破的过程看上去除了刚开始疼一点，便没有一般修者那么惊心动魄。

    清玄道人正在继续吸收闪电的残留能量，天空中却有三个人快速向穹窿山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