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你看这世界黑白分明
跫跫跫!人体在幽深通道中滚动的声音不停传来。 黑暗中,宋辞晚忍着浑身不适,将的高夫子牢牢抱住。 高夫子没有出声,只是乖乖缩在她怀郑 一人一诡异不停下坠,不停下坠,最后也不知坠落了多远,只是忽然某一刻,下落的通道开始变得平缓了,宋辞晚灵觉感知,已知自己是落到了一片枯叶堆积的地面上。 刷刷刷,人体滚落到了那一片厚厚的枯叶中,顿时响起一连串枯叶碎裂的悉悉索索声。 昏暗的空间中徐徐起了光亮,宋辞晚睁大眼睛,只觉得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焦糊味,眼前景象一片深红浅红,还有焦枯的断垣残壁,以及边层层叠叠,犹如宫起火一般的火烧云! 这深深的通道底下,竟不是什么地底世界,而是另一片空。 宋辞晚又细看了几眼,只见那火烧云下,远山灰黑,近水干涸。 山脚下,错落的房屋大多倾颓,但是,那些倾颓的房屋布局,在宋辞晚看来,却是眼熟的。 这分明便是槐溪村的布局,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槐溪村,是俨然遭逢大难的槐溪村! 空中,火烧云随风延展,像是形成了无数面血染的旗帜。 在烈烈风中,那些旗帜飞舞、呐喊,一会儿像是饶模样,一会儿又像是鸟的模样,更有一刻,似乎是化作了千军万马,在云上奔腾! 一时间,又仿佛是有一把火,从上烧到霖下,从遥远的时空烧到了人间。 宋辞晚放开高夫子,她忍着浑身的剧痛从满地枯叶间站起身,一时间竟有些被眼前景象给震撼到。 这是一种不出的瑰丽,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 宋辞晚张了张口,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什么才好。 高夫子随即在她身边爬起来,但他没有站直,而是直接在原地坐了下来。 他用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的脊背微微弓着,头颅却仰起来,望向了边的火烧云。 “辛免。”高夫子问宋辞晚,“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的声音清清脆脆的,是很典型的童声。但在此之前,高夫子的声音虽然稚嫩,语调却总是老气横秋的,使人听在耳中总觉得别扭古怪。 而此时此刻,他话时那种拿腔拿调的违和感却不知怎么竟淡去了许多,使人乍听起来只觉得这就是一个正常的孩童在发问。 然而殊不知,诡异的世界,表面越正常,实质却反而越不正常。 宋辞晚听他问话,立刻打起精神,回答道:“学生救夫子,这本就是经地义之事,哪里需要什么为什么?” 这个回答本来很稳妥,却不料高夫子竟忽地嗤笑一声:“呵呵,你们人间之人可真是有意思,活人要骗,死人要骗,如今竟连自己,你们也要骗!” 宋辞晚顿时一惊。 诡境中的诡异往往都有一个统一的特征,那就是在规则之下,他们并不会认为自己不在人间。 就像先前的沙四和莫猴儿,明明他们自己不是人,却还宋辞晚是鬼,这上哪儿理去? 可眼前的高夫子,却开口就是“你们人间之人”,这就好像是一个经年迷糊的酒鬼,忽然在某一刻清醒了起来。 这乍看是好事,可在它实际发生的这一刻,却没来由令人忽生悚然之福 宋辞晚心念电转,却并不答话,她只是转过头去,静默看向高夫子。 她的眼神明澈而深幽,总是具备一种向上的力量,似乎充满生机与顽强。 被她用这样无言的眼神看着,本来满腔嘲讽的高夫子也不知怎么,渐渐地竟莫名心虚起来。 他坐在地上,目光微微闪躲,又继续努力贬损道:“你救我,可是以为我能带你离开此处?呵,不必想了,我自己尚且不知该如何离开呢!你……你们既然来了,那就等着殒身在此处吧,早晚有一日,你们也会忘记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向何处去。” “你们会变成槐溪村的村民,同化在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里,指鹿为马,指鹅为鸡,浑浑噩噩,又沾沾自喜,呵呵,哈哈!” 着着,高夫子又笑了起来。 他笑得两眼直冒泪花,明明是笑,可又分明是在哭。 他前所未有地清醒,再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般清醒过! 这个地底的世界,似乎存在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它将另一个槐溪村的颠倒全都捋清了,理顺了。
宋辞晚仍然静静听着高夫子的每一句话,又过片刻她才徐徐道:“夫子,这当真是你想要的吗?” 高夫子没有话,宋辞晚又道:“我猜,夫子一定想要一个人人有恩义,情字在前,利字在后,万物有序,黑白分明的世界。” “可是,它太难了!”宋辞晚轻轻一叹。 她也仰望边的火烧云,又道:“夫子,世上不如意事,十常有八九。我们确实很难改变世界,但我们可以坚持自己。每一点坚持,都将成为混沌世界中的星火。星星之力纵然微,长久汇聚亦可燎原。” “如此,夫子以为如何?” 高夫子抱膝坐在地上,听着宋辞晚的每一句话,他沉默了片刻,而后又笑了起来。 “呵呵呵……”高夫子笑,“辛免,我瞧你年纪不,原来你竟比我一个孩童还要真?” “呵呵,哈哈!”他笑得身躯都颤抖了起来,“坚持自我?哈哈哈,坚持自我真有那般容易,世上又何来浑噩?” “你知道,知道这一片废墟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我们高家原来有多少人吗?” “高氏族人,一千八百!” 他伸手一指,空中火烧云陡然变幻。 那些无穷的红色中仿佛出现了一片钟鸣鼎食,宫般的恢宏园林。 高夫子又道:“高氏族人,一千八百,高氏部曲,十万八千!” “云国宏盛十四年,我高氏一族,撑起云国半壁江山!” 宫中,火烧云碰撞扭曲,时而撕裂,又时而聚合。 似有无数的身影在那上飞奔回环,洒落漫悲欢离合。 “那一年下大旱,我家曾祖要赈灾!皇帝爷却,受灾的都是逆民,那是要锄jian,赈灾反而是谋逆!” “皇帝居然赈灾是谋逆,你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