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柳暗花明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写完“人”字后，季校长将毛笔放在一边，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等着墨干，目光始终旁若无人地锁定在纸上，像是完全忽略了旁边的齐毅一般。 “校长，我……”齐毅忍不住开口道，但却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先坐下再说吧。”季校长淡淡地说道，随后便率先坐回到椅子上。 “哦。”齐毅答应了一声，正襟危坐。 “今天没有什么校长，你也不是我的学生，我们俩就以朋友的身份随便聊聊，而且所有谈话内容全部保密。”季校长对着齐毅说道，脸上流露出慈祥的笑容。 “好。”齐毅回视着季校长，点了点头。看来季校长是准备以长辈的口吻好好教育下自己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初学就毕业了吧。”季校长问道。 “嗯，是的。我已经在这读了三年了。”齐毅答道。 “你觉得学校怎么样？”季校长追问道。 “很好啊。”齐毅实话实说。 “很好？我倒是觉得一般般……”季校长目光低垂、双手张开、十指相扣，喃喃自语道。 “啊？”齐毅怀疑自己听错了，同时也渐渐放松下来。 “欸，你是不是不喜欢教你们金老师？”季校长突然抬眼看向齐毅。 “嗯。”齐毅不假思索地答道。可他刚一说完，便察觉不对，随即目瞪口呆地看向季校长，不知自己该作何解释。 不过，令齐毅没想到的是，季校长听后竟点了点头道：“老实说，我也不怎么喜欢他。” “你能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吗？”季校长接着问道。 “我……他……”齐毅眨巴了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样吧，我先来说。”季校长见状一摆手，打断了齐毅道，“我不喜欢他主要有三点原因。第一，他这个人有些自以为是，还死好面子；第二，他的思维僵化，就跟那些刻在石头上的古文一般；第三，他的双重标准太过明显，喜欢跟那些年轻的女老师往一起凑，对有竞争力的男老师则一概不理不睬的……” “我之前说过了啊，我们这次谈话要完全保密哦，你也是不小了，我们就不玩拉钩上吊的游戏了。”季校长说完后还特意又叮嘱了一遍。 而此时齐毅的心却在打鼓，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季校长的神情和他刚才所过说的话，又不像在开玩笑。 自己真的能肆无忌惮地讲出真实想法吗？齐毅踌躇不定。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怕什么啊？说吧说吧……”季校长看着齐毅那纠结样，随即不耐烦地催促道，就跟个老顽童一般，与平日里威严的校长判若两人。 “那，那我可就说了啊？”齐毅听后，试探着问了句。 “说啊，赶紧的，我又不告诉别人。”季校长的语气，有种拍着胸脯保证的感觉。 “首先，我不喜欢他的授课方式。每到他上课，我感觉他并不是想着如何传授给我们更多的知识，而是想着如何完成他所设想的内容，如何让他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信。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一般只能仰视，而我们则都是可有可无的听众。”齐毅认真组织了语言，让自己的表述更为形象，而不含攻击色彩。 “嗯……继续说。”季校长靠回椅背，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其次，他在发现问题时并不喜欢明确地指出来，而是习惯用一些隐晦地比喻，或者戏谑的口吻当众调侃，有点故意捉弄人，让人难堪的意思。同时他还记仇和迁怒他人，要有什么让他不顺心的地方，他肯定会找机会发作。”齐毅回忆起自己早上的经历，以及过往其他同学的遭遇。 “还有什么吗？”季校长将目光移向桌上的字，语气平淡地问道。 “还有，还有我听别的同学说，他对于那些富家子弟都有优待，据说是收了他们父母的好处。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也不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但，但他在课堂上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偏袒那些传言中给他送过好处的孩子……”齐毅继续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看来他确实不怎么讨咱俩喜欢。”季校长点点头道。 “嗯……不谈他了，来说说你吧。”季校长转而看向齐毅道。 “我？”齐毅眨巴了下眼睛，在想季校长会从哪说起。 “你本学准备在哪上？想继续留在我们荣和，还是要去别的地方？”季校长轻描淡写地问道。 “这个，这个我还没想好？”齐毅说完心念一动，转而问道，“那我的毕业成绩都通过了吗？” “除了文学刚及格以外，剩下的好像都是优和良吧。你要是想继续留在这里，过两个月直接来报名入学就好了！”季校长笑着说道。 “及格了？”齐毅默念了一句，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啊？”季校长问道。 “嗯，是的。”齐毅并不否认。 “你知不知道你的文学卷子让办公室的老师们足足笑了有半个时辰，连本学部的老师都忍不住跑去看。你们金老师气得脸都青了，就差直接把卷子死掉，摔门而出找你理论了。”季校长绘声绘色地讲述道。 “……”齐毅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像是在结合上午教室的情景，脑补办公室的场面。 “心里想的事，有些时候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虽然这些看似是你的疑问和思考，但在别人眼中可能就变成了笑柄，或者刻意地嘲弄。”季老师有感而发道。 “刻意地嘲弄？”齐毅有些疑惑。 季老师对着齐毅解释道：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出生不一样，背景不一样，经历不一样，地位不一样，思想不一样，处境不一样，理解能力不一样，处事方式不一样……林林总总，可能都不一样。” “就好比像现在这个天气，我们觉得还不错，而正在外郊游的人会觉得非常好；可是那些干苦力的人会觉得太热；赶路的人也会说是鬼天气；至于沉静在悲痛中的人则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他只想找个地方独自静一静……” “所以，按你的出发点，只是说下自己的心里话，没有恶意，不想惹麻烦，也不想让谁难堪。但不同的人听后会有不同的感受，做出不同的反应。”季校长进一步开导道。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齐毅听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