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黄肠题凑
前世今生徐永都从未与顾嘉有过任何意义上接触，关于这姑娘的一切都是从两个历史系的舍友口中听来的。 据说她从大一开始就被认为是男女通吃的完美女神。 “男女通吃”是因为她不仅仅是许多男生眼中的白月光。 就连和她相处过的女生，也极少有人因为女生常见的嫉妒心理私下讲她的坏话，相反几乎每一个人提起她来都赞口不绝，甚至许多女生单方面的将她当做知心姐妹。 而“完美”就更好解释了。 她不但长相靓丽，举止端庄，学习成绩也始终名列前茅，就连选修课和社团活动都表现优异，让人几乎找不出任何缺点和不足。 不过前世的记忆中。 这个历史系的完美女神似乎直到大学毕业都没谈过恋爱，甚至连一次小小的绯闻都不曾传出，这或许也是“完美”的一部分。 至于毕业之后的情况，徐永就无从得知了。 毕竟那时他的整个高中和大学生涯，都愚蠢的浪费在了杜晓雅一人身上，根本无暇观看沿途的风景。 “学姐好，我叫徐永，考古系的。” 回过神来，徐永也对顾嘉报以微笑。 对于顾嘉的“男女通吃”徐永有自己的理解：当你感觉和一个人相处很舒服时，说明对方的情商、智商和见识都已经碾压了你。 而顾嘉刚才的开场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当她说出那句“你就得称我一声学姐了”时，通常情况下两人的关系会瞬间被拉近。 而当她说出“我很喜欢你刚才处理这件事的方式”时，无形中已经将他捧了起来，且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刻意。 一般人面对这两句开场二连击，尤其对方在颜值方面还有巨大的先天优势时，基本上已经沦陷了一大半，接下来的相处过程想不愉快都难。 不得不承认，顾嘉的情商的确已经小有所成，碾压目光清澈且愚蠢的大学生绰绰有余。 不过面对在大汉久经官场的徐永来说却还略显不够。 相反他早已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当有人以这样的方式接近自己时，他就会立刻警惕起来，在搞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前绝不陷入对方的节奏。 不过……看看顾嘉，再看看现在的自己。 徐永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套路的地方…… 顾嘉眼中划过一丝意外，又抿着嘴笑道：“那就更巧了，考古系和历史系差不多算是同根，毕业的时候拿的都是历史学学位。” “是啊，以后还请学姐多多关照。” 徐永点了点头，余光留意到左侧的小姑娘微微蹙了一下眉，应该是不满被顾嘉截断了两人的谈话。 不过当她看清楚顾嘉的模样之后，就又默默的低下了头，多少有那么点自惭形秽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顾嘉仅靠这张不施粉黛的脸和自信从容的气质，就足以令绝大多数普通女生自惭形秽。 “不敢当不敢当，学姐也就是比你早一年毕业，最多能在你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提点建议。” 顾嘉连连摆手说笑，一举一动看不出任何做作的痕迹，说完又偏出脑袋看向徐永一旁的小姑娘，笑容璀璨的道，“小meimei，你可别被他误导了，镐京大学虽然是211院校，但有好几个专业都是全国名列前茅的A 类学科，并不一定就比985差，像他上的考古系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你明年高考的时候还是要根据专业综合考虑。” “真的么？谢谢jiejie提醒。” 消沉的小姑娘闻言立刻重新振作起来，抬起头开心的表示感谢。 真是轻松拿捏啊。 几句话的功夫又捧了徐永一把，还顺便照顾到了小姑娘的感受。 不过徐永依旧没动声色。 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在几句话的功夫中，将顾嘉从心有不满的陌生人当做了无话不谈的知心jiejie。 直到两人聊着聊着停顿下来，一齐看向他问他为什么不一起聊时。 徐永才好像刚回过神来一般，揉了揉鼻翼一脸陶醉的道：“学姐，我在你身上闻到一股奇特的香气，这股香气中带着淡淡的柏木清香，其中还夹杂着些许乳香和茉莉花香，这好像不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香水吧，闻起来更接近古时合香的感觉。” “你闻出来了？” 顾嘉的神色有些惊讶，眼神都瞬间和之前不一样了，“这其实是我自己调配的香膏，怎么样，好不好闻？” 说着话，顾嘉竟还主动将白皙的手腕伸到徐永面前，目光中闪烁着期待。 徐永也不客气，凑近了深嗅一口：“好闻是好闻，不过好像带了点淡淡的霉味，是不是处理香料的时候工序出了问题？” “你对合香也有研究？” 顾嘉俏脸上的惊喜更盛，坐姿微微前倾。 徐永淡然一笑：“只是稍微有点了解。” 汉武帝是个嗜香之人。 后来又因打通西域之后更多的异域香料流入，使大汉熏香合香之风大作。 而与如今不同的是，那时的合香可不仅仅只有香气，还兼具通感、达言、开窍、治病等多种功用，汉武帝的长寿与此不无关系。 同时汉武帝还精通合香之道，非但征集了许多民间方士的香方，还在这个这些香方的基础上亲自配置了多种精妙绝伦的合香。 虽然这些香方到了现在已经彻底失传。 但作为汉武帝近臣，徐永却暗自将这些香方记了下来。 “那我就偷偷告诉你，这点霉味是我为了契合这种香膏的名字，故意加进去的，想不想知道这种香膏的名字？” 顾嘉此刻已是神采奕奕，又神神秘秘的眨了下眼。 她现在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徐永的节奏，正在顺着徐永的想法透露着自己的信息。 并且她觉得和这个大二学弟很有共同语言，聊起天来感觉很舒服。 妈，她冲我放电！ 徐永作沉吟状，思量了一下问道，“如果是故意的……该不会是叫‘黄肠题凑’吧？” 顾嘉一巴掌拍在徐永肩膀上，俏脸上尽是相见恨晚的惊喜表情：“啊，天呐，你居然猜对了，这难道就是心有灵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