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萤火与星光
......那是谁？ 赵杉月越过透明的玻璃，望见常星沉僵直的背影。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一个身影消失在街道的人潮之中。 怎么感觉有一点点熟悉...... 一道莫名的念头不由自主地从她的脑海中浮现上来。 不应该吧。 在“第七城”内，她所熟悉的人仅仅只有常星沉一人才对，为什么看见那道模糊身影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感到熟稔？ 少女将额间的发丝略微整理，有些苦恼地想到。 她从店内走出来，视线正对准常星沉的眼眸。与往日她看见的神色不太相同，他此刻的双眸中似乎有些飘忽，像是在隐藏什么秘密一般。 “刚才遇见朋友了？”她忍不住问道。 “啊......不，只是遇见一个同学罢了。” 常星沉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与先前的他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赵杉月有心想再问些什么，但见到他如今的状况，也只能作罢。 她稍稍举起手中拎着的包装袋，在少年的眼前晃了晃。 “最后一样东西也买好了，”她微微仰起头，回想了下今晚购物的成果，“差不多该回去了。” 常星沉注视着少女拎着的袋子，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没有直接让店员快递回去？” “反正这些也不重，”她的眼睛弯弯，“而且，逛街的话，手里总该拎着点什么才对吧。” 说完，她将拎着袋子的手背在身后，在各处灯火交相辉映下，踏出了离开的脚步。 “不再多买些吗？” 常星沉的声音从身后追来。 “已经够了。” 少女低头望着漆黑的影子，在多个光源的照射下，它像是分裂成几个不同的个体，每一个的颜色都有些微的不同，就像是她的情绪一般，遇见不同的人，遇见不同的事，心境的色彩也会出现变幻。 ...... 蓝灰色公寓外。 常星沉正想朝着不远处的正门走去，却猛然发现，赵杉月轻轻抓住了他的袖子。 狐疑地视线朝她望去。 “我出去的时候没走过那道门，现在大概也不能从那里进去吧。” 站在树木阴影下的赵杉月，冷静地停下脚步。路旁行道树的庞大阴影，几乎将她的身形全部笼罩。 “......虽然没有尝试过，”常星沉认真地点点头，“不过确实应该和你想的差不多。” “戴着jiejie识别卡的你，只有在第一天进入公寓的记录，之后应当再没有出去过。”常星沉继续说道，“幸好那天上门来的实习警察，没有专门去查看公寓的记录，不然她应该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那这么说的话，公寓的记录只是一个实习警察就能轻松调查到吗？” 赵杉月闻言，有些紧张地问道。 倘若说像那天那样的实习警察就能够轻易地调查到她的出入记录，那么只要秩序院里再有一个更细心、或者经验更老道的人员对这里产生了疑心，那么她们的处境就会很危险，现在的安稳不过只是一时的幸运而已。 “大概率是这样没错。”常星沉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停顿片刻后，又安慰道：“但只要不被他们关注，就算秩序院获取了这些信息，也不会有人会注意到我们这样微小的细节。” “说起来，今天你出来找我，是从哪里出来的？” 常星沉的眉头微微皱起。 假如说她没有经过正门的话，那么也只有...... 赵杉月指了指公寓的另外一侧。 月光洒在那侧的青绿草坪之上，将公寓墙体下的一小段范围反衬着格外黑暗。 “从窗户哪里翻下来的。”她抿了抿嘴唇，“放心吧，我事先确认过，不会有人看见的。” “我倒不是担心那个......”常星沉再次将视线转移到赵杉月身上，仔细打量她身上是否有受伤的位置，“虽然是在二楼，但是就这般毫无防护措施地跳下来，还是会有受伤的概率吧。” 赵杉月听后，拉着常星沉，沿着路旁的阴影前进，在夜色的伪装中一路走到屋子窗户的下方。 “其实，我感觉从这儿走还比正门要来得方便。” 赵杉月仰起头，注视着大打开的窗户。因为当时情绪的急躁，她离开时都未能记得将窗户关严，以至于现在也能很轻松地翻越回去。 只见她飞身一纵，指尖轻触墙体，一眨眼的工夫，便整个人都翻入窗户当中。 她转过身，探出脑袋看着楼下的常星沉，嘴角略微翘起，似乎感到些许得意。 常星沉都快呆住了。 他能想象从楼上跳下来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但怎么也未曾想到，赵杉月也能如今轻易地从楼底飞跃到家里的窗户上。他仅仅看见少女的脚尖轻轻朝着墙面踢了踢，借着反弹的力量，飞速地窜了上去，就好像是山野间矫捷的雌鹿，轻盈地在险地间奔跑、跳跃。 瞧她那般轻松的样子，怕是连一滴汗水都未曾滴落下来。 ......真厉害啊。 常星沉痴痴地望着墙面，少女从其上轻盈掠过的身躯不断在他脑海中重现。 她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能够完成这般高难度动作的类型，也就是说，她的异灵除具有暗影浊流那般恐怖的威力，甚至也能增添她己身的身体素质，或者，能够在她行动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给予助力。 这远比他想象中要恐怖得多。 不仅仅有骇人的远程攻击力量，还能够使得己身变得格外敏捷，简直就是一个全能的、超乎常理的异灵，很难找得到弱点来将其击破。倘使将她的异灵拿去参与“第七城”的等阶测试，那么应当会是最高等阶的异灵吧？ 从前他没有询问过赵杉月关于她异灵的具体情况，是因为没有凝聚出异灵的自己，总是会本能地感到自己能力的缺失，总是下意识的逃避与人交谈这个话题。 可如今，凝聚异灵的机会就在眼前，常星沉忍不住去幻想，幻想自己异灵的类别与模样。 他紧张地将手放在大腿上，隔着裤子的面料，依旧能感受到口袋中微微的凸起——“辉煌纸卷”正安静地待在里面。 在漆黑的阴影中，能看见纯白色的纸面上点缀着阵阵萤火，仿佛是漫漫长夜中的一缕闪烁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