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jiejie的房间
即使在常星沉的提醒下，事先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赵杉月此刻依旧有些发懵。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常星沉口中的“有些奇怪”竟然会如此夸张。 少女站在门内，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 满屋的毛绒玩偶，几乎没有能够让她下脚的地方。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见过这般数量的毛绒玩偶，不，她从出生到现在，即使将她见过的毛绒玩偶全部加起来，也没有这间房间里那么多。 重重叠叠的玩偶从地毯一直堆叠到天花板上，几乎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 她回过头，瞪大眼睛望着在客厅中收拾屋子的常星沉。 “那里面......真的是你jiejie住的房间吗？” 常星沉闻言望去，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是有些奇怪吧......不过jiejie她的确是住在里面的。因为她从小就喜欢那些东西，所以长年累月下来，不小心就积攒了许多。” “可这也太多了吧......”赵杉月小声惊叹。随后，她似乎又觉得这样说有些失礼，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要是晚上睡着的时候，堆叠在高处的玩偶倾泻下来，岂不是就会把人彻底埋在里面了。” 常星沉挠挠头。 “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jiejie她在里面住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晚上睡觉时被毛绒玩偶掩埋的经历。要是......要是你意外不小心被埋在下面，就喊我的名字，我会立刻把你救出来的。” 赵杉月想了想那样的场景——无数的毛绒玩偶从天而降，把她压在最底下。 她连忙摇摇头，将这幅恐怖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 “我大概还没有那么倒霉吧？不过......对我来说，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又干净，又柔软，还不用担心随时可能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鬼面兽”，比起我以前住的地方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荒野的条件很艰苦吗？”常星沉忍不住打听起消息。对于他而言，荒野就是一个只存在于纸面上的名字，但他内心却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他去了解，“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挺想去荒野看一看的。只是我对于那里知之甚少，不管是学校里上课，或者网络上的消息，都极少会有涉及到荒野。” “对，很艰苦。” 赵杉月的回答尤其简洁。 常星沉本想从她那里多了解一些，却不知道为何她的语气又变得......有些沉闷。他想再说些别的，却发现赵杉月转身回到房间内去了，只得悻悻回头，继续整理屋内的杂物。 ...... 赵杉月悄悄回头一瞥，看见低头整理杂物的常星沉。她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语调有些生硬......她不想这样的，即使她对于“第七城”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应该将火气撒在常星沉的身上。他帮助了自己那么多，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偿还他的恩惠。 望着堆满整个房间的毛绒玩偶，又将视线转移到舒适柔软的大床，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触从她的内心深处升起。 于是，她悄悄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誓言—— 无论她潜入“第七城”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她的愿望会不会跟随时间的流逝而转移，只要她己身的意识还存在哪怕一秒钟，她就绝不会去伤害那个少年。 当誓言立下的瞬间，赵杉月才觉得那股压抑着的情绪消散了。 她惦着脚尖，从毛绒玩偶之间的空隙踩过，小心翼翼地躺在那足以将她包围住的大床上。 温和松软的触感顿时让她深深沉醉在里面。 她好想永远地躺在上面，一动也不动，不再去考虑、去背负那么多沉重的感情，那让她感觉到深切的疲惫、累乏，让她感觉到自己的身躯不属于自己...... ...... 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将赵杉月从温软的床铺上吵醒。 她坐起身来，能分辨出是常星沉的声音。 他在和谁说话？会不会暴露她的行踪？ 纵然她已然相信对方，但仍然会感到一丝忐忑。 赵杉月蹑手蹑脚地起身，推开房门，正看见常星沉靠在墙壁上，低声在说些什么。 “嗯，是我用的......jiejie你那边是收到消息了吗......我会注意的......” “你——”她下意识地发出声音。 常星沉转过身，眼神里闪过一道惊讶。接着，他将食指竖在嘴唇边，发出“嘘”的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没事......是我的一个朋友啦......呃，是女生......你不认识，是我刚认识没多久的......没，没那个必要吧......我知道了......” 看见赵杉月理解他的意思，站在原地不再发出声响，他才继续和那人说话。 他一边和终端对面的人讲话，一边用手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水。 终于，常星沉面色凝重地停下了通话。 赵杉月睁大眼睛，嘴唇紧闭，紧张地用手指了指终端。 “没事了......”常星沉说道。 “你在和谁说话？” “是我jiejie，她那里好像接收到她的旧识别卡启用的消息。” “那......那我是不是要赶快离开这里。” 赵杉月迫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秀眉微微皱起。 她想过自己可能在这里停歇不了多久，但没想到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她还没有好好了解“第七城”内部的资料，来找出自己可能可以利用的漏洞。更何况，她的“永夜”还没有恢复，倘若他jiejie的识别卡不再成为她的庇护，那她也许很快会被秩序院抓住。 “不不不......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jiejie她说会为我保密的。” “可是......连你jiejie她都发觉不对劲的话，那秩序院的也迟早也会发现的吧？我继续留在这儿，会给你增添很多麻烦的。” 常星沉犹豫了片刻。 “你放心待在这就好了，我会去解决问题。” “别了，本来我的事和你就没有关系，你能帮我到这里我以及很感激了，要是真的因为我的原因而牵连到你的话......” 赵杉月果决地说道。 她虽然很享受在这里获得的片刻欢欣，但她还是决定要离开这里——趁着她还没有陷入到安全闲适的包围圈中。 她从来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有人得罪她的话，她会不遗余力地报复回去；但倘若有人真切对她好，她也会以最大的努力去回报对方的善意。 她说罢，便转身离开。 “等等！” 常星沉追上去拉住她的手。 “你不会以为你可以这么轻松的一走了之吧。”他低着头，沉声说道，“要是一开始你就直接走掉的话，我才不会因为你受到牵连。到了现在才说这种话......若是你被人抓住的话，我是一定脱不了干系的！” “对不起......但我是绝对不会暴露你的存在的。” 赵杉月咬着贝齿，有些愧疚地说道。 她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么多，不知道常星沉的提议究竟是真心还是陷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存在会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但她已经跟着他来到这里了，就像他说的，一旦秩序院找寻到她的踪迹，与她待在一起的常星沉一定也会受到牵连。她想，自己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咬紧牙关，绝不暴露出他的存在。 “你太小看秩序院的手段了，只要你暴露了行踪，用不了多久，我也一样会被逮捕的......总之，待在我家里才是最安全的选择，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这样。” 赵杉月怔怔地望着常星沉，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抹超乎年龄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