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与划破天际的斩击。
九条源衣思绪涌动,这是冰墙? 有人救了我? 回想起之前失神间听见的一道短促“咔嚓”声,那就像是玻璃碎掉的声音,九条源衣朝着那道声音的源头望去,原本完整的世界,被人砍出了一道长而宽的裂缝。 黄昏落日的世界里,出现一道暗色的口子。 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看上去隐约有些没干劲的男生,背着木制箱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左手的中指架在食指后,捏着掌印。 “好险,好险,总算是赶上了,时间刚刚好。” 男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与动作透露着一股淡然的庆幸。 只是一句话的时间,这个奇怪的男生便来到了九条源衣旁边。 九条源衣用她那闪动的狐狸眼打量着面前出现的少年,有些年轻,不,看上去有些小,哦,他的校服上还戴着未曾取下的学生证——浅野中学,初三年级组五班,时雨浅,15岁。 时雨浅也注意到了九条源衣的视线,他打起了招呼,似乎想驱散第一次见面的尴尬:“初次见面,我叫时雨浅。” 少女很快的转过头去,目光看向了面前停滞的火车,以及天空盘旋的咒灵。 “我知道,你校服上还挂着你的学生证。” 这说话声音可真是冷啊,就和她的长相一模一样,时雨浅在心中蓦然这般想到。 可接下来九条源衣的一句就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你刚才既然能够从外面破坏领域,那为什么不等把领域完全破坏了再过来,而是直接走进了领域内呢?” “哈?” 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对于封闭型的领域来说,增加结界内部的强度,结界外就会相对脆弱,你为什么不等完全破坏完领域,而是直接走了进来呢?” “这下好了,对付咒灵的形式没有任何改变,甚至,我们仍然处于劣势中。” 时雨浅久久的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好冷淡,什么情况,我刚刚不是救了她吗?感觉说话好厉害的样子,完全不是我能对付的类型。 看着时雨浅愣神地站在原地,九条源衣指了指刚才被时雨浅破坏的领域边缘,原本的裂缝不知何时起已经修复好了。 九条源衣丝毫没有理会愣神的时雨浅,她继续说道:“现在就看你的了,如果你没有办法,我们俩个可能都会死在这。” “我可不希望黄泉路上多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孩?” “哈?什么?小孩?我看你年纪也没有多大吗?”时雨浅内心腹诽道。 雪白的长刀被九条源衣随意插在了草地上,少女一屁股坐在了铁轨上,然后睁大眼看着时雨浅,像是一副,好吧,看你展示的样子。 站在草地上的时雨浅俯看着九条源衣。 呃。 怎么说呢?面前的少女生得极美,是那种日本少见的清冷系美人,眼线微微上挑,好看的狐狸眼透带着如万丈寒冰一样的冰冷感,五官精致,是瓜子脸,暴露的皮肤白皙胜雪,好似牛奶果冻一般。 时雨浅敏锐的察觉到,即使是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少女浑身上下也依旧隐约透露着上位者独有的气质。 可,为什么从她的行为与动作上来看,总感觉她是个无赖呢? “啊哈,怎么感觉不妙呢?”时雨浅随意地取下身后的木制箱子,将它搁置在离自己不远的草地上。 然后他像是抛开生死,淡出严肃话题般抛出一句无聊的闲话:“总感觉,诅咒也不全是无趣的东西呢?广袤平原上的落日,随风摇曳的小草,怎么看都觉得很漂亮呢,如果这是我们的埋骨地的话,感觉也不是太差。” 时雨浅话音一转:“更何况同行的路上还有这样清冷的一位美女,我想,哪怕是死去,也不会太亏吧。” 九条源衣迷离的狐狸眼里充斥着大大的问号,“怎么回事,这家伙不会是个疯子吧?” “在这胡言乱语地说些什么呢?” 可接下来时雨浅的一句话却让九条源衣瞬间明白了他的正真目的。 时雨浅竖起了三根手指,厚着脸皮说道:“可是,我不想死,这位小姐肯定也不想死吧,既然如此,只要小姐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便舍身救下小姐如何?毕竟,救下小姐的代价可不小。” 原来不从外面破坏领域,是抱有这样的目的吗? 看着面前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她心底不知为何萌生一股怒意,但也许是长期经历所致,这股愤然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仅是略微思索了一瞬间,九条源衣便点头答应了。 “不用担心,我救小姐付出的这份代价,绝对不比小姐答应我三个条件要轻。” 时雨浅撕下了木箱上的符箓,将它打开,木箱里装着的是俩把看上去工艺复杂,刻有无数繁杂图录的冰蓝色古剑,俩把古剑看上去似直接由寒冰冶炼而成,可剑的全身又完全没有透露着一丝寒气。 像是自我吹嘘地说道:“这是我祖上传下的咒具,威力巨大,但好像都是一次性的,原先有三把,我之前用了一把,现在还剩下俩把,不过斩杀这只咒灵应该绰绰有余了。” 咒具,自身带有咒力的武具,也有等级划分,大致与咒灵与咒术师的等级划分一致,从低到高依次为:四级,三级,二级,一级与特级。 所谓一次性咒具,是时雨浅瞎编的,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此种咒具之说。 “这么宝贵的东西换我三个人情是不是太少了?”九条源衣随意插口说了一句。 被揭穿谎言的时雨浅面色一红,“小姐说笑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少女的狐狸眼微微眨动,她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如果能活下来,只要不太过分的三个要求,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时雨浅点了点头,从木箱子中拿出来一柄古剑。 冰蓝色犹如天空一样的色彩,在阳光下异常柔美。
与九条源衣和时雨浅相对的另一边天空,原先还在发笑的诅咒在这一时刻开启了暴走,本就狰狞的面孔变得愈发恐怖,嘴角呓语声不断。 “这家伙什么情况,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杰作啊!我原本即将完成的杰作啊!毁了,一切都被毁了!” “既然如此,去死,去死,都给我去死啊!”扑腾着六翼黑色羽翅的诅咒,伸手向前,身上恐怖的咒力疯狂涌动。 无数条铁轨平铺了整片广袤的平原,它们彼此交织缠绕,似乎以九条源衣和时雨浅形成了最终点。 数道火车的鸣笛声响彻整个世界,黑色的烟雾遮蔽了原先的黄昏落日。 恐怖,凝重的氛围萦绕着这个异类的世界。 “原来之前这头咒灵还未施展自己的全力吗?仅是随意的攻击,就逼迫我使出了全力吗?看来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九条源衣凝视着远方,在心底这般想到。 她的视线转而看向了时雨浅,像这个小屁孩说的,仅凭俩把所谓的一次性咒具便能够祓除这只特级咒灵吗?总感觉有些不妙。 “怎么回事?动不了了?还真是可怕呢。”时雨浅这般小声地说着,可手中持着古剑不知何时已经向前挥斩而出了。 诧然,意外。 九条源衣只感觉有一道巨大的蓝色光芒一闪而过,天生对咒力感知敏感的她可以察觉到那道术式斩击中蕴含的恐怖咒力,那种感觉,就像是汪洋的大海一般。 黑色明亮的眼眸中,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了那道挥斩出去的光芒。 冰蓝色的斩击,像是翱翔在无边无际天之角的归燕,自由,无拘无束。 它锋利,极尽的锋利,就像是能斩灭世间的一切。 时间,空间,没有什么能抵挡着住这记锋利的斩击。 无数还在奔行的火车眨眼间便被削成了俩半,不,甚至说,就连这个世界,眨眼间就被这道锋利的斩击削成了俩半,黑色的椭球体自上而下的中间部分闪烁起冰蓝色的光屑,整个领域变成了俩个半球体,无数交织着黑白的玻璃碎片开始掉落,细小的微尘随着雨和风飘散开来。 漫天星辰如烟散去。 世界重新回到那个正下着小雨的天台空地上。 这个突然出现,名叫时雨浅的男生凭借一把奇怪的咒具,竟在诅咒的领域内,一击将领域斩成了俩半! 于此同时,时雨浅手中所持的古剑,那柄冰蓝色看上去工艺复杂,雕刻着无数图录的古剑开始了分崩离析,细小的碎片不断掉落,如同纸屑一般消散在世间,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