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楼观论天下（下）
“这些皆是为师这些年云游走访所阅，天下之大，武夫频频涌出，为师管中窥豹，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许多门派隐蔽山门，为师也不知其深浅，待来日徒儿你若出游诸国时，方可一览。” “望舒二字由为师择你八字卜算而来，诸多原由不必深究，只须知楼观日月山河精诀乃嫡传心法，只授亲传弟子。 楼观弟子全无道号，此举为师改日再说与你听。 楼观宗旨修身济世安天下，不可安隅一方，为师是希望你出世游历一番，见了天地，也见了自己。” 说罢吴清虚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杯，姬望舒心领神会的斟起酒来。 再饮一杯过后，吴清虚脸色愈发红润，不紧不慢的说道：“皇城之外你有师兄师姐三位。” 姬望舒听罢脑海中便想起了幼时遇见师兄的场景。 那天炎热无比，姬氏三兄弟皆在东楼观底练功，趁着师父吴清虚进殿面圣的时刻，姬望舒偷懒耍滑溜进阁楼顶层。 顶层是师父打坐冥想之处，主桌上放置了许多奇巧玩意，姬望舒早已磨刀霍霍，便跑到顶层上准备大展拳脚。 刚到顶层余光便瞟到窗台上有人身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此人依靠在窗台边上。 洗得泛白的道袍，背上背着破布包裹的剑匣，五官端正，神态自若，普普通通的穿戴下有种说不出的干净。 也许是阳光刺眼，此人正半眯着眼看着姬望舒说道：“你不在楼底练功，跑上来偷懒吗？” 姬望舒不知此人是谁，看起穿着道袍，必是道士，面无波澜的拱手说道：“道兄有礼，小道是奉师父之命前来打扫。” 剑匣道士听着此番言语忍不住抿嘴笑道：“小道士倒是聪明伶俐，此间不染凡尘，倒是哪里需要打扫？” 姬望舒脸不红心不跳的答道：“欸～道兄这就不懂了，尘土细微，何况打扫非要有所作为，而在于打扫之举，日积月累孜孜不倦是为形成良习。” 剑匣道士听道此番答复，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供手说道：“原来如此，是在下揣度了，以为小道兄前来偷懒耍滑躲避烈日。” 姬望舒见聊不下去了，便走向主桌拿起桌上的千里镜把玩起来说道：“道兄来找家师吗？家师在宫中面圣，一时半会回不来，可是有急事？” 剑匣道士看着人小鬼大的姬望舒答道：“是找你师父有些事，不过不急这一时三刻。” 姬望舒见对方不急也不探究对方来意，便独自耍着桌上摆件。 微风吹着铃铛作响，一大一小便在此间各自打发着时间。 姬望舒玩得失了兴趣便开口询问剑匣道士从哪进阁楼，楼观阁楼只有正门，三兄弟一直在楼底，并未见有人经过。 况且此处在皇城内，平常百姓进不了皇城。 剑匣道士便告诉姬望舒是飞进阁楼来的，说得姬望舒兴奋不已，恳请剑匣道士当着面表演一番。 剑匣道士便对姬望舒招了招手说道：“来，你到我跟前来。” 说罢便见姬望舒走到剑匣道士面前，剑匣道士将剑匣卸下，对着其眼神示意了一番，轻手轻脚的将姬望舒驮在背上说道：“可抱紧我了，别松手。” 一大一小在窗台边杵着，铃铛不时的摇晃着。姬望舒听着铃声只见眼前视线突变，阁楼里的样貌已不在余光中。 急促而下的失重感揪着姬望舒的心口，让环扣在剑匣道士脖间的双手更紧了紧，风声呼呼作响，一大一小从阁楼跃出皇城，不断的在街道屋檐上飞跃。 姬望舒侧着头看着眼前光景，街道上人影憧憧，吆喝欢笑声此起彼伏的划过耳旁，皇宫之外的这番光景，好像将自己带到了天外去，随风荡漾。 几个呼吸之间，见剑匣道士腾步跳跃离皇宫越来越远，姬望舒连忙问道：“道兄，我们这是去哪？我不可离家太远的。” 剑匣道士听闻答道：“前方二里有湖泊，名香珀，湖中盛产胧鱼，我去捞条胧鱼我们就回去。” 一大一小不到一刻便站在香珀湖岸边，湖水莹莹泛光，湖中船只交错，耳边不时传来船中女子歌声。 只见剑匣道士折了条岸旁的柳枝，一跃腾至湖中央，手中柳枝轻触湖面。 剑匣道士像撞了南墙似的在空中翻筋斗，筋斗翻至一圈便见剑匣道士持柳条一划湖面。 嘭的一声响！湖面便炸开了花，几条肥鱼儿便在水花中摆尾摇晃。 剑匣道士手持柳条轻点湖面便伸手抓向肥鱼落在湖面上脚踏水花在旁人惊叹声之中大步流星的停在了姬望舒面前。 姬望舒脑海中还停留在剑匣道士刚才的那番抓鱼的惊人之举。 姬望舒知道师父武艺高强，飞檐走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从未见过师父在自己面前施展过，之前想着天天扎马，打桩，诵经背意乏味的不行，现在看着剑匣道士抓鱼，有些后悔自己偷懒耍滑了。 一路上两人并未言语，直至回到楼观中剑匣道士放下了怔怔出神的姬望舒问道：“可是吓到了？” 姬望舒供手答道：“多谢道兄，非但没有反而欢喜。 这是这是望舒记事以来比起惹母亲生气挨打还要大的事情。 头次见宫外的光景，敢问道兄，要有道兄这般武艺需习武几载？” 剑匣道士看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师弟笑了笑道：“小机灵鬼，你只管勤学苦练，几载就看你有多勤学了。” 姬望舒点了点头供手说道：“道兄说的是，今日多谢道兄携我腾云驾雾，小道姬望舒。我得去扎马了，改日道兄再来我请道兄吃宫中烧鱼。” 剑匣道士回礼答道：“无需客气，来日方长”。 说罢便见姬望舒风风火火的往楼下跑去，沈清笙淡淡的笑了笑，回身又坐回窗台边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