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游子远的伎俩(一)
而这个时候,刘曜也已经转过了身,对着张平和游子远说道:“你们两个都说说,如果再这样施舍粮草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张平和游子远都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张平自然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新来乍到的,如果贸然开口也实在是很不合适,更何况他也真的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继续沉默不作声。 而游子远倒不是谦让,实在是刘曜这个问话有问题,他自己非要搞什么救济,装什么贤王,自己也不是没有劝过他不可在冬日干这样的事,如今遇到困难了,倒想起来问自己了,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可正当游子远也准备闭口不谈的时候,羊献容的目光竟然也看向了他! 刘曜也知道这件事也不可能有太多好办法,但事到如今总该拿出个救急的办法吧?自己当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很多状况是谁也想象不到的,但既然出了问题,养他们这些谋臣做什么用的?! 如今看到张平和游子远还准备低头继续装傻,刘曜的好脾气也快到尽头了,愠怒地说道:“今日孤王把你们两位叫到这里来,除了请你们吃吃这炙rou外,就是希望二位都可以为我排忧解难,度过这最难熬的冬季,想办法在这个关中稳固的待下去,要是这个粮食问题不能解决,我看不要说长安会待不下去,关中也会拱手让人!” 刘曜的眼睛先向张平处看了过去,毕竟游子远早就劝诫过自己,现在再直接问他,总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所以这目光自然而然就先看向了张平。 毕竟在刘曜看来张平也是个机灵的,要说别人不知道张平的本事,他刘曜可是很清楚,这小子可不像一般的匈奴人,只知道打打杀杀,他张平年纪虽小却是一个有城府,懂内敛的,你看他今天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而且自己能让他跟随自己,除了他所拥有的部族不错之外,刘曜还是很欣赏张平个人的能力的,这小子不仅有武勇,而且治军,守城都有一套,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那个刘粲不要他,可真的是平白无故给了自己一个大礼啊! 张平也知道自己这回是躲不过去了,索性大言不惭道:“叔叔,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如果说跟你麾下的傅虎一战,我还是有几分信心可以打打,但要说这个对付流民,我可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曜自然知道张平说的没错,但他这样直白的说没办法,也确实让刘曜有些失望。 张平也看出了刘曜眼中的失望之情,可是他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但又不能说把流民都杀光吧?那他张平可做不出来,这得到的土地上没人了人口,得了土地又有什么用? 而且张平对于匈奴军中某些人动不动就杀流民百姓也很反感,所以这种方法他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有人敢说出来他也定会反对,所以既然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直说反而还显得真诚一些…… “叔叔,不如听听游大人的看法,游大人博学多才,智计百出,必定有好办法的!” 游子远听到张平的话,心中自然是对着张平暗骂不已,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几句了。 游子远起身对着刘曜和羊献容分别行礼后,才恭敬地说道:“大王,如今正是冬季,这流民要是仍旧不断涌来,再加上大王有仁政施舍他们,那么势必军中所需就会短缺,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引起兵变啊!” 刘曜见游子远一开口就切中了自己心中最大的担心,而且还说的那么直白,顿时脱口而出道:“此正是孤心中最为担忧之事,子远可有什么办法能解这燃眉之急?!” “大王,莫急,微臣觉得这或许是个阴谋!” “阴谋?这长安都拿下来了,各处都没有异动,刘粲也已经到达了新丰,还有谁能在这种季节耍什么阴谋?!”(新丰,县名,今陕西省临潼东北阴盘城) “大王不觉得长安城来得太轻而易举了吗?!”游子远一边说一边把目光不经意地撇了一眼一旁的张平。 可还没等张平或者刘曜有什么反应,游子远已经继续说道:“此事自然和张将军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大王不觉得刘粲有些过于大方了吗?!”
游子远轻巧的几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疑窦丛生,而且顺着游子远的话去细想更是让人觉得确实疑点重重! 看着众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思量的样子,游子远心中暗暗得意了起来,但之所以这个时候说这个事,实在是妙不可言,这个时机也是再好不过,既可以在刘曜的心里降低张平的分量又可以让刘曜和羊献容更加看重自己,还可以顺手挑拨始安王刘曜与那个假太子刘粲之间的关系,真可谓是一举三得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把始安王刘曜对自己政策的失误转嫁到河内王刘粲那边去,那么自己也可以轻松避开始安王刘曜因为不听自己劝诫而造成的失误,一切都是中了别人的计谋,只要始安王刘曜这么去想问题,那么又怎么会怪罪自己没有死谏?更不会认为自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看他笑话! 想想自己可以如此轻易玩转手腕,只字片语就能让对自己不利的形势逆转,游子远的内心就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快乐,以至于对始安王刘曜都产生了一丝丝的轻视之心…… 羊献容也是暗自思量了一会,看看了神色有些惊慌却又强自按捺的张平,又看了看面上似乎无动于衷却又双手紧握的刘曜,再看看一脸恭敬却眼睛滴溜溜直转的游子远,心中依然大致明明白了游子远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才把这些话说出来的原因了。 这个游子远还真是精明,明面上的确劝诫过始安王刘曜,但却没有以死劝谏,劝诫了一次之后就不再多言,直到刘曜出了差错,也没有急着挺身而出指责刘曜没有听他的话,更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如今还能这样一副淡定的样子来述说他自己的想法,说得好像他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阴谋一般才没有立即阻止刘曜的错误举动,或者说就是不说刘曜做错了,而是说有人算计刘曜,这到是的确比那些傻乎乎,只懂得冒死直谏的人聪明的太多太多了! 但他游子远敢这样在众人面前玩弄心计,把别人都当傻子的嚣张样子,会不会太目中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