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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张轨的泪

    ()第九十一章:张轨的泪

    众人都被北宫纯的举动吓住了,这一幕深深地让他们心灵震撼了……

    上官猛和李宝也被震惊了,要知道虽然他们可以这样或那样的去安慰北宫纯,甚至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自己的将军也是在危难的时候做了一个现实的决定而已……可是现在看着北宫纯几近崩溃的样子,这两个人的心神也动摇了起来……

    北宫纯哭得非常伤心,一个铁血的汉子,就这么放声大哭着,多少委屈多少压力多少不理解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眼泪,他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有那么大的责任心,为什么不能坦然地面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众人在北宫纯的哭声中也默默为自己的自私而低下了头,要知道他们虽然感激北宫纯让他们活了下来,可是其实又有几个人真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或许洛阳是必然会失守的,他们的存在也仅仅是让洛阳多坚持一会而已,可是这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话,今天,北宫纯的嚎啕大哭,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一种被诛心的感觉。【】

    这五百男儿又有哪个不想亲人,如今却再也无颜回去了……

    一天后。

    长安,南阳王府

    司马模正舒服的躺在塌上任由几个侍女给自己按摩,还有一个侍女正在喂他吃着东西……

    淳于定站在远处拱着手一动不动。

    司马模看了一眼淳于定,懒洋洋的说道:“北宫纯有什么反应?”

    “没有反应?”

    “是,没有任何反应,已经去西门报道,很仔细的检查每个来往的行人”。

    “那他的士兵也去围孤修王陵了?”

    “是,只要能动的都去了,连那些少胳膊断腿也都去了”。

    “哼,倒是听话!叫他去为孤出征,竟然一直推三阻四!叫他去守城门倒是爽快!亏本王当时那么好吃好喝的待他,难道他在洛阳的名声都是假的???!!!”

    “应该不假!”

    “不假怎么如此这般?”

    “微臣猜测,其心不在主公这里,微臣等都是呼唤大王为主公,而只有北宫纯一直只是大王的称呼,和您刻意保持着距离”。

    “他毕竟是我兄长的部下……”。

    “也应不是这个原因,兄终弟及,若是他是忠心于主公的兄长,如今丞相已故,也应真心跟随主公了,可是如今……”。

    “哼,你是说凉州的张轨?”

    “不错,主公明见,正是镇西将军张轨张士彦!”

    “难道孤不如他?”

    “主公乃是天潢贵胄,何人可比,只是北宫纯狼子野心……”

    司马模听到这里立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他的举动一下子让身边的侍女们惊慌失措。

    司马模烦躁地赶走了她们,等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淳于定后,司马模才目光严厉地看向淳于定。

    淳于定心中微惧,小心地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张轨却声名远播,可凉州却是苦寒之地,而北宫纯和他的手下的家眷都在凉州……”

    司马模的眼睛转了几转,听明白了淳于定所说的可能,但还是没有开口。

    淳于定继续说道:“主公,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若是微臣受到这样的待遇,也很难再有脸面待下去啊……”

    淳于定的话一语双关,司马模却听得很清楚,司马模心中自然知道淳于定是一心对自己好的,毕竟他是自己的家臣,这种带着醋味的话不过是表达他对自己以前对北宫纯过于礼遇的不满,顺便再将自己一军,呵呵,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跟自己如此说话!

    淳于定是非常了解司马模的个xìng的,看司马模的脸上现出了不悦,马上跪倒在地上,委屈的说道:“主公,臣只忠于主公啊!!!”

    司马模听到这句话心里才舒服了点,严厉的目光才慢慢退去……

    司马模也在仔细考虑该怎么对待淳于定和北宫纯,这两个人都不可信任,自己封王以来,就学会了不再信任任何人,只不过淳于定毕竟是家狗,而北宫纯却是野狗……”

    司马模也不管跪在地上的淳于定,慢慢开口道:“野狗总要伤人啊……”

    淳于定跪在地上吓得动都不敢动了,但他知道这次他终于真的把北宫纯置于死地了,现在只是缺个借口……

    凉州姑臧城内(姑臧也称“盖臧”,一般认为在现在武威民勤县,是少数民族用语。在中国历史上曾经作为五胡十六国中,前凉、后凉的首都。)

    张轨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张寔,张茂三个人一起乔装走在姑臧城城内,异常冷清的街市,大街上连行人都没有几个,而居民区内几乎是家家戴孝,哭声一片……

    张轨的心非常痛,自己当年(公元308年)中风,险不能镇守凉州(凉州,古地名,即甘肃省西北部的武威,地处河西走廊东端,是古丝绸之路的重镇,史有“四凉古都,河西都会”之美称,素有“银武威”之称,自古以来就是“人烟扑地桑柘稠”的富饶之地,“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的军事战略要地和“车马相交错,歌吹rì纵横”的商埠重镇,是“中国旅游标志之都”、“中国葡萄酒的故乡”、“xīzàng归属祖国的历史见证地”和“世界白牦牛唯一产地”。),而皇帝陛下不仅没有嫌弃自己还鼓励和安慰自己,并且皇帝还亲自下令诛杀叛臣曹祛,还了自己一个公道,所以自己才会不断的派兵救援洛阳,多次运送物资前去洛阳,这不仅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自己的一片拳拳的爱国忠君之心。

    这次自己派去勤王的凉州子弟兵也全部淹没在胡骑的铁蹄之下,北宫纯也不知道死活……这姑臧城内几乎家家都失去了亲人……

    张轨眼中的泪也是几yù夺眶而出,身体都有些发抖……

    张寔(寔shi,同实发音相同)(字:安逊,前凉的建立者)看见自己的父亲有些不对劲,马上伸手扶住,关心地呼唤道:“父亲!”

    张茂(张寔死后也成为了前凉君主,字:成逊)也紧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他的大哥张寔一样叫道:“父亲!”

    张轨的确是因为心痛过度而有旧疾复发的症状,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张寔扶着自己,小儿张茂也露出紧张的样子,心里才稍稍觉得有些温暖,毕竟这次的永嘉之乱带给他和凉州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先是洛阳发生了宫廷政变,然后东海王司马越的主力在石勒的伏击下全军覆没,洛阳沦为空城,千里勤王的凉州子弟兵也被全灭,dìdū沦陷,君王被虏,祖宗灵位被焚毁殆尽……

    张轨深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张寔和张茂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看出了自己的父亲的眼睛的意思。

    张寔首先开口道:“我们这次出去的5000子弟兵全军覆灭,一时再无力出兵了……”

    张茂也附和着说道:“父亲,几次勤王和援助的物资已经几乎掏空我们凉州的家底了……”

    张轨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说的都没有错,凉州现在的情况的确很不乐观,家家户户都在戴孝……这个时候再要征调兵马也不现实了,甚至还会激起民变……

    张轨的眼睛慢慢变得湿润了起来……

    张寔和张茂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伤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父亲了,可是如今凉州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张轨没有再看他的两个儿子,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向前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真的再也没有办法派出援兵了吗?我收到了傅袛发来的檄文,说是我朝的明月公主已经出兵援救长安了……”

    张寔还没看过这份檄文,之前有太多自称正统的诸侯都假借傀儡们的名义发给自己的父亲书函,不是加官进爵就是恩赏之类,所以看到这份来自河yīn的檄文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何况他也不认识这个所谓的什么明月公主,也没有听说过,也没什么兴趣,估计也就是怀帝的哪个妃子的女儿,被傅袛勉强拖出来当傀儡的,傅袛也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找个女娃子做傀儡,真是笑话!

    张茂没有看到檄文,他还是最近才回到姑臧城,而这份檄文是在他之前就送到了父亲手中。

    张轨还是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又说道:“我还记得前次皇帝向各地求援时也是傅袛亲自起草的文书跟我们说京师缺粮,这次傅袛能够在天下诸侯都不愿意发兵救援长安的情况下,还愿意倾尽全力出师救援,不容易啊……”

    张寔紧紧地跟着自己父亲的后面,谨慎的回答道:“父亲,檄文上说有一万军士,不知道是否有这么多?”

    “应该不到一半吧,傅袛是个清官,如果不是傅氏家族还遗留着其祖傅嘏(傅介子之后,傅巽之侄。三国时曹魏官员,曾辅助司马师及司马昭兄弟)时代的一千两百多户族人(史记:傅嘏以功进封阳乡侯,增邑六百户,加上以前的共有一千二百户),以傅袛的xìng格可能无法在官场上立足的……”

    “那他还敢轻举冒进,争这个什么天下大义吗?”

    “呵呵,安逊你今年三十有七了吧?”

    张寔恭谨的回道:“是的,父亲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张轨突然回过身,定睛看着张寔说道:“你知道明月公主今年芳龄几许吗?只有6岁左右而已……”

    张寔有些不屑,亏父亲还说傅袛为人如何,果然是病急乱投医,找不到年轻的小王子就找个小丫头充数了,哼。

    张茂听了张轨的话也是一样的心思,心道:这个傅袛果然是个老狐狸,这样都行……

    张轨似乎没有看到两个儿子飘忽的眼神,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明月公主这次是亲自前往长安,傅袛自己镇守河yīn,派了大儿子傅宣陪同!”

    张寔和张茂听到后一时间都呆立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