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小姑子

    子俊拿着钱往家走，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心中有数了，这钱是他借的，他一定要有借有还，而且，大叔大婶的为人态度让人心生敬佩，即帮了人，又不让人觉得尴尬，还无形中给人一种自信心，他们都把他当成大人看了，而且还是那么地想信他，他在心中想，就靠这点钱下子了，他也要让秋儿相信，他不靠秋儿的嫁妆，也能把日子过得好好的。

    秋儿还在心中打着鼓，一看到子俊兴高彩烈的样子，终于放心了。就在这时，从雪地里走来一个小姑娘，拎着一个大篮子，一走上台坡子，就把篮子朝门口一扔，一声哭起，也不朝里走了，就站在那儿哭着，大声地喊叫着“mama”，一副撒娇的样子，边哭边抹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

    “mama，是meimei回来了。”子俊赶紧地出去拉小姑娘，可是小姑娘很倔，就那么站在雪地里，哭哭啼啼地，子俊把她往屋里拉，她使劲地挣脱了哥哥的手，眼睛望着屋里面。就是不肯进来，好像是生谁的气，故意赌气。

    女儿使着性子，mama的眼泪就下来了，秋儿看着不忍，心想着小姑子来了，还拎一个大篮子，不管是什么事，这大冷天的，先进来再说，她跟在子俊的身后就出来了。这在火旁边坐了半天，一出门，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惊，子俊和meimei在雪地里别着，秋儿上前拉着小姑子的小手，好像碰到了一个冰疙瘩，那双小手冻得乌乌青青的，而且，她的那双鞋子全是湿的，裤子的脚边全是污泥，小姑娘哭得处鼻子红红的，其实，子俊那么大的个子，完全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可是，子俊没有动粗，他耐心地劝说着，要她先进屋，因为外面太冷了，而且，小姑子穿得很单薄，她在瑟瑟发抖，可是，她一边由着性子哭着闹着，一边朝里面看着。

    “meimei回来了，进来烤火吧。”秋儿笑吟吟的说道，她把她的小手放在手里捂着，一边对子俊说“还不快点跟meimei进去呀，有什么话到里面说吧。让meimei先烤一烤火，你看她的衣服都湿了。”

    “是呀，meimei，你嫂子都出来接你了，你看你多大的面子呀，别哭了，进屋吧。”

    小姑娘听到这话，很懂事地点了点头，可是脸上还挂着泪珠，由着哥哥嫂子一人牵一只手进了屋。婆婆赶紧地抹着脸上的眼泪，一把把女儿搂在了怀里，看女儿的狼狈不堪的样子，眼泪又下来了，她别过脸过，不想让眼泪让儿女们看见，秋儿赶紧地找来她比较小的上衣，给小姑子加上，又帮着小姑子脱脚上的湿鞋子，子俊已经把火盆拢得旺旺的，正往这边挪着。小姑子看到mama止不住地掉眼泪，她的心就软了，身子趴在mama的腿上，不停地帮mama抹眼泪。一边说着“mama，我不怪你了，不怪你了，你不要哭嘛。”

    mama终于止住了眼泪，看秋儿帮女儿换着衣裳，又笑了，她轻声地问女儿“梅呀，你喊了嫂子没有，你看你嫂子对你有多好呀。以后呀，不管遇到什么事了，就回来，要是我不在家，你嫂子一定在的。”

    “嫂子”梅开口笑了，甜甜地喊了一声秋儿。

    “还冷嘛？要不然，我们到床上捂去，好不好？”秋儿一点儿没有嫌弃的意思，相反，她还很担心。因为这半天了，小姑子的身上还是冷冰冰的。

    “也好，你们就到我的床上去捂去，我呢烧火去，烧熟了我叫你们。”婆婆一脸的高兴，她也不想叫秋儿为难，所以她叫她们到她的床上捂被窝。

    “就到我的房里去，我的房里好亮堂的，而且呀，都是新的，好热乎。meimei呀，正好把身上的裤子脱了，都是湿的，怎么会热乎嘛。脱下来我帮你洗一洗，我还有一条裤子你也穿得成。”秋儿非常热心在前面走着，她掀开了被窝，示意梅把脏裤子脱了，梅很听话，换下了脏衣服正拿着，mama走进来接在手里走了出去，梅冲嫂子做了一个鬼脸，乖乖地钻进了被窝。并且朝里头挪了挪，招手秋儿也上去捂着。

    秋儿欣然应允，她脱了鞋子，掀起了被窝。正要把脚放进去的时候，被梅拦住了。

    “嫂子，我要看一看你的小脚。我那个妈说了，要是我是小脚的话，就不会这么对我了。我可喜欢小脚了，我要看一看，为什么要裹起来了，我mama就是没有裹脚，所以她也不给我裹。”梅伶牙俐齿地一连蹦出好多的话来。

    “有什么好看的，臭死了。”秋儿有一些难为情的说道。

    “不臭，不臭，你放下来我看一看嘛。”梅十分的感兴趣，非要秋儿放开裹脚布她看一看。秋儿拗不过她，只好慢慢地放着裹脚布，调皮的梅心急的很，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十分地好奇。

    “嫂子，这布裹得那么紧，你的脚会疼吗？”她看到皮肤被勒出了一道道的印子，梅关切地问道。

    “不疼了，不裹还不习惯了。”秋儿笑了笑，“你没有裹脚才好，走多远的路也不会疼。|”

    “你走了远路会疼吗？”梅又问道。

    “是呀，上一回我们到沙洋玩的时候，我四嫂一双大脚，走了多远也不疼，不像我，走一点儿的路就脚疼了。”

    “你还到沙洋玩了的呀，听到大人说，沙洋有好多的稀奇东西，是吗？”

    “是呀，城里的姑娘都不裹脚了，你还要看小脚？”

    “我看一看吧，二婶有了一双小脚，不晓得有多得意。”

    “你晓得什么呀，还说二嫁了。”秋儿学她的样子，两人偷笑着。

    “哎呀，这么白呀，”秋儿一丢开裹脚布，梅就吃惊地说道“哎呀，脚背都弯上去了，五个脚趾头才好玩，好像五朵花一样，是好看，真是好看，那脚背怎么会长弯了？还有，我再看一看，我要上有这么一双脚就好了，我听到大人们说了，脚大脸丑，长得再好看，不如有一双小脚。”小小的梅有一些暗然神伤了。

    “你才多大呀，就会说这种话了。”这下轮到秋儿吃惊了。

    “还不是我的那个妈，自己有一双小脚，就什么事不做，才来我们的家里把我要去帮她做事，她要是不来要我，我mama才不会把我给到他们的家里。我mama很疼我的，都是那个妈，下这么大的雪，老早早地要我出来挑猪菜，我到哪里挑猪菜吗，地上只有雪，我一生气就跑了回来。”

    “那个妈打你吗？”秋儿很担心，她想起了二婶的凶样子。

    “没有打过我，就是做不完的事。”小姑子说道。

    “就到我的床上去，我们的床上热乎。”秋儿拉着小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