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吃瘪
绍凡一愣,看着沐扶夕眼中那闪出的狡黠,知道沐扶夕定有本事反咬太后一口,手心是rou,手背也是rou,去了哪边他都疼,所以眼下这事,他也只能以谈和结束。 不过还沒等绍凡开口,太后倒是先行笑了出來:“哀家犯错?若是哀家当真犯错了,哀家愿意去祠堂抄送经书二十天,一來可以为皇上祈福,二來也可以让后宫里的妃嫔以儆效尤。”她说着,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但是哀家有什么错可犯?皇后娘娘莫要再在这里拖延受罚的时间了。” 沐扶夕秀眉一挑,点了点头,她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等的便是太后的这句话。 “扶夕,你先起來。”绍凡说着,再次伸出了手臂,并对着沐扶夕轻轻摇了摇头。 沐扶夕知道,绍凡如此,是在为太后求情,不想让自己再说下去,如果要是以前,她真的会为了绍凡隐忍,因为绍凡是她沐扶夕的天。 但是现在,她不想忍了,因为她的天早已出现了裂痕,如果她再不为自己撑起一片新的天空,那么她就真的再沒有容身之处了。 她不是不相信绍凡了,而是不敢再去相信了。 她还爱着么?她还爱着,但只是不愿再委曲求全了…… 绍凡眉清的眸子黯了几分,他太了解沐扶夕的脾气,知道沐扶夕既然已经决定要说下去,那就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这样的沐扶夕,让他微微有些动怒,他明明记得她曾经是那样的懂事,可是为何现在却连他也阻止不了她的倔强? 难道她非要当着自己的面,和自己的母后撕破脸面么?她到底有沒有为他考虑过。 太后根本不怕沐扶夕说些什么,眼见着绍凡的脸色也是沉了下來,更是不忘添把火的又道:“皇上,既然皇后有话说,就让她说。” 延和担忧的拉了下沐扶夕,对着沐扶夕摇了摇头,如今皇上來了,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也就算了,太后太过强势,她真的怕沐扶夕不是太后的对手。 绍凡见此,沉默了半晌,最终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臂,对着沐扶夕清淡却又难免带着些责怪的开了口:“既然想说,就说吧。” 沐扶夕看着那绍凡忽然收回去的手臂,心中虽已做好了准备,却难免还是一疼,终究还是放不下吧,她想,不过既然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她又还有什么好收敛的呢? 既然太后让她说,她说了就是了。 “前不久琪妃落产,臣妾听闻太后有好一阵子寝食难安。” 太后不明白沐扶夕为何会忽然这么说,虽然是心里诧异,面上却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哀家沒有皇后那么狠的心,不但……” “母后。”绍凡拧眉打断了太后接下去的话。 当初司马追檬落掉的那个孩子,他们在场的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如今又何苦还要拿着过往來说事? 过去就是过去了。 沐扶夕瞧了一眼太后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顿又道:“既然那个孩子太后如此牵肠挂肚,那么臣妾很是好奇,若是宫中再有妃嫔怀孕的话,太后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重视?如果有人想要谋害宫中皇子,又是该当何罪?” 太后一愣,转眼忽然是笑了,她只当沐扶夕的沒事找事,不禁噙着一丝狠厉的道:“哀家自会疼爱,若是有人胆敢谋害皇子,不但罪可致死,更是要株连九族!” 沐扶夕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朗了起來:“既然是如此的话,那就劳烦太后现在派个太医给颌妃瞧瞧好了。” “看?看什么?” 绍凡眉峰一收,忽然已经明白了沐扶夕的用意,只是……他转眼朝着一边始终拉着沐扶夕袖子的延和看了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延和何时与沐扶夕相交如此之好。 沐扶夕拉着身边的延和起身,对着所有人高了几分声音:“因为据臣妾所知,颌妃有喜了。” “什么!”随着太后震惊的站起了身子,其他跪在地上的宫女,包括那群侍卫,全都面带死灰,因为他们很清楚,对一个怀了龙种的妃嫔动手,后果意味着什么。 延和沒料到沐扶夕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孩子的事情,担心的浑身颤抖了起來,伸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沐扶夕安慰的拉住了延和的手臂,抬眼再次朝着太后望了去:“如果太后不相信,就传召太医吧。” 太后自然是不会相信沐扶夕,赶紧伸手召唤着阮姳:“你去,让祁太医过來!” 阮姳点了点头,不敢迟疑的跑了出去。 屋内一时间安静到了极点,延和后怕的小声对沐扶夕说:“皇后娘娘,臣妾担心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沐扶夕笑着摇了摇头:“延和,你可是相信我?” 延和一愣,瞧着沐扶夕那一双毫无杂质和其他杂念的眼,沉默了半晌,最终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要是以前,她断然不会相信沐扶夕,但是现在,她愿意相信她,就为了沐扶夕敢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挺身站在她的面前。 相信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敢先行接受别人所敞开的心扉。 沐扶夕点了点头,待再次转眼的时候,对上了绍凡那一双沉入幽潭的双眸,那一双眸子里,又震惊,又意外,有不敢置信,有痛心疾首,种种思绪缠绕在他黑透的瞳上,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沐扶夕想,也许绍凡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会挺身而出保护他和其他女子的孩子吧,因为在绍凡的世界里,爱从始至终都是自私的。 其实她又何尝愿意?只是现在,她早已身不由己…… 阮姳带着祁不凡进來的时候,便是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对,赶紧跪下身子,对着屋子里所有的主子请了个安。 “臣给皇上请安,太后请安,皇后娘娘请安,颌妃娘娘请安。” 太师椅上的太后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个答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给颌妃问个脉。” 祁不凡一愣,不敢违抗的站起了身子,先行站在桌边,摊开了手中的药包:“颌妃娘娘,请吧。” 延和浑身一抖,极具害怕的看着祁不凡,沐扶夕见此,笑了笑沒说什么,拉着延和起身,一同站定在了桌边。 从祁不凡手指落在延和手腕上的那一刻,屋子里的人统统屏住了呼吸,眼巴巴的看着祁不凡和延和,可以说如果现在这个屋子里有三十个人,那么就要有二十七个祈祷延和沒有怀上龙种的。
半盏茶的功夫,祁不凡站起了身子,先是对着太后和绍凡福下了身子,随后面带喜色的道:“回太后,皇上的话,颌妃娘娘是喜脉,已经有一个月余了。” “咣当。。”一声,太后手一松,滑掉了手中的茶杯,她不敢置信的朝着延和望去,怎么都沒想到,延和竟然当真会怀上绍凡的孩子。 绍凡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屋子的里的人,手臂一挥,声音极寒:“孙聚,将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统统拉出去斩了。” 孙聚点了点头,赶紧和张高一起,带着其他侍卫往外拖人。 “皇上饶命啊!奴才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才会如此的啊!”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是太后让奴婢责打颌妃娘娘的啊。。” 屋内,充斥着宫女的哭喊声,侍卫的求饶声,绍凡充耳不闻,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此时与延和并肩而站的沐扶夕。 在这些宫女和侍卫的求饶声之中,太后面如死灰,想着自己刚刚的话,不禁瞧着沐扶夕的眼光愈发的狠厉了起來。 怪不得刚刚沐扶夕不紧不慢的问自己那么多的问題,原來不过是想要套她的话罢了。 眼下颌妃真的怀上了孩子,那么也就是说,该是她兑现自己那些话的时候了。 果然,随着屋子里安静了下來,沐扶夕扬起面颊对着太师椅上的太后轻轻一笑:“据说祠堂常年阴寒潮湿,太后若是去了的话,可是要让阮姳给太后穿厚实一些才是。” 太后捏紧了身侧的把手,死瞪着沐扶夕,牙齿磨的“咯咯”作响,却是说不出一个字來。 沐扶夕见此,又是笑了:“怎么,难道太后打算出尔反尔?”说着,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其实她的音量,足以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听个明白,“倒也是,就算太后出尔反尔了,这屋子里的人又有谁敢说出一个不字來?太后就是太后……” 太后一生荣贵,哪里被人这般戳着脊梁骨过?沒等沐扶夕把话说完,“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來,在阮姳惊心的目光之中,对着沐扶夕咬牙:“谁说哀家出尔反尔?不就是抄送经书?还能难为死哀家不成?”说着,迈步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去。 阮姳见此,吓得早已沒了胆,赶紧上前几步追上了太后的步伐:“太后万万不可啊!那祠堂是什么地方?阴暗潮湿,终年不见阳光,若是太后去那里待上三日,定会落下病根的啊!” 太后猛地停下了脚步,却不曾回头,只是狠狠地道:“阮姳,别说多余的话,哀家怎么会让一个外人看了笑话?” 沐扶夕听见太后说她是个外人,倒也是不生气,只是微笑着扬起了声音:“太后不愧是太后,那臣妾就在这里祝福太后一路走好了。” 太后听了这话,鼻子差点沒气歪了,刚巧前來看望沐扶夕的贤贵妃带着碧青走了进來,瞧着太后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偷笑着垂下了面颊。 “臣妾给太后请安。” “哼!”太后一甩袖子,再是不肯停留的带着阮姳走出了凤鸣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