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主动上门
黄记者说得言辞凿凿。 几人也没多提,影视圈大多数人还是有良心的,但良心也只有一点。此时,大家忖度着眼睛要放亮一点,别用洋品的人了,其他的,也没仔细想。我可能比他们想得多一点,因为我知道网络上叱咤风云的“朱实”,就是洋品的人。 “幸亏黄记者告诫,不然用了他们的人,拍摄过程中爆出来,搞得咱们影片审核不过,上映不了,那叫麻烦了!”老白感慨道。 大家又客客气气说了些场面话,酒杯转了几轮,酒酣耳热地散场。 我原以为事情就此为止,怎么样也想不到这事会和我牵扯。 谁知道两个月后,黄大刚又再次找到我。 “凉了!” 黄大刚找到我,就说这话。 “怎么了?”我问。 “那个女研究生没了,死无对证。”黄大刚说道,他擦了一把汗,“证据已经交警察那了,人死了,就不了了之。” “不继续查了吗?”我有点奇怪。 “查个鬼!”黄大刚大叫一声,“人留了一封遗书,吞药死的,警察大概地调查了一下,房门没破坏痕迹,也没有他杀的迹象,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黄大刚怒气冲冲抱怨一阵,也就心平气和了。他在传媒行当待久了,对有的看不惯的事也能很快接受。到底那个行当都有说不出的苦衷。 “洋品算是逃过一劫。”黄大刚找了把椅子坐下,“举报得要有举报人……这还没立案呢,举报人就死了,查什么查?还不是老一套……” “洋品就不查了?” “不查了!” 黄大刚用力拍了下大腿。他喘了会儿气,心里还是不大好过,过好半晌,才犹豫地说道:“洋品这情况没那么简单,但转移资产,不是没有证据就能轻易定性的……” 黄大刚收到过相应的资料,但断断续续,不能成体系,所以也只能就此作罢。至于另一方面:“不过那些学生受要挟,靠他们敛财,这还是可以查一查……” “那就更没结果了。”我说。 “怎么?” “好容易研究生毕业,谁会有心思去举报导师?”我绕到桌子的另一头。 桌子上是明晃晃的灯光。 黄大刚后来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他挺无能为力的。 “拿到证件,能够正经走上社会,谁还愿意计较?”我说。 黄大刚义愤填膺,往桌面狠狠一拍:“难道就没人管吗?” 我耸耸肩,不答话。 这已经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了。 黄大刚虽然承认这个事实,但显然是不能接受这点。 他已经是老油条了,但看到不公的事,也想再争取一下。 “不行!我得要先问一遍!不得到否定答案,我就不死心!”他嘴里不住念叨着,拿起手机不停翻看。 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我没说话,只是在桌子的对面坐下,也把玩手机。 良久,黄大刚说:“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他学生的电话。” 我抬头望了一眼他。他坐在桌子对面,头垂得低低的,眼睛快贴到手机屏幕上了。他脸上的神情凝重而庄重。 我终于叹口气:“各大院校的官网论坛都可以问问,互联网搜一搜……这可是个互联网时代!” 黄大刚猛地一抬下巴,望着我。 互联网时代是个大数据时代,任何人,犯的任何错误,说的任何话,都可能被记录,储存记录,被人翻旧账。任何细小的错误都可能被机械记录了。似乎脸皮厚度和调动网民情绪的程度决定能生存环境、原谅与否。 在这里,无意中踩到一只狗的尾巴,有可能被网民喊打喊杀;在这里,有时打断无辜者的肋骨,也能被当成笑话。 除了危言耸听、谨小慎微,又或者意志极其强大的人,每个人或多或少在网络中留下记录。 黄大刚也意识到了,猛地低头。不一会儿,他从网络中搜到与吴寒岩联名发署论文的学生,又从各类网络资料中,找到他们的通讯方式。 “联络上了。” 黄大刚瞟了我一眼,飞快地拨打号码,嘟囔道:“好像是个刚从国外回来的……” “哦,他叫什么?” “颜思良。” 黄大刚飞快地嘟囔。 我愣了几秒,总觉得这名字熟悉,后来醍醐灌顶,这不是之前和我们在国外一起回来的那个戴曦的同学吗? 当即我哗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可接着,又陷入困惑的沉默中。 我迟疑着,不解着,最后却醒悟道:“这个人我可能认识!” “啊?” 黄大刚一愣,旋即电话接通了。那边说了几句话,黄大刚忙答应下来。他挂断手机后,对我说道:“你也一块过去!” “什么情况?” “走!等到了再说!” 夜灯冷冷清清,月光洒下无数清辉。我糊里糊涂和黄大刚跑到理工大的校园里。理工大校园管理很强,作为知名大学,它是少数以不开放形式展现在公众面前的著名综合性院校,平时非外校学生不得入内,从院墙外经过都能听到内部广播里播放四六级考试以及各类考试的讯息。它培养出一批批高学历人才。可这所学校,对我而言,是神秘莫测的。 “快进!”黄大刚准备翻墙。 到大门口时,黄大刚试图联系对方,可颜思良失联了。因为学校有教授楼,除了一些了不起的大佬在校外有房子,绝大多数的普通职工还是享受着学校提供的免费住宿条件。吴寒岩也不出其外,黄大刚调查出他的住宿楼,并把它提前告诉颜思良。 我们原先打算在学校门口见面,这会儿,打不通电话,黄大刚从门卫老头那溜达一圈,放弃出入的计划,准备翻墙。而我瞟了他一眼,打电话给戴曦,不一会儿,他的一个好友走出校门,把我们接进学校内。 “你们好好谈,别害苦我!”那名研究生这么说。 “怎么了?像吴教授的情况很严重?”黄大刚心思沉稳,口袋中的录音笔也开着。
“多!”那学生抱怨道,“现在高校什么样子,也不用我说。搞关系的搞关系,发论文的发论文,没背景没金钱想在这圈子混出来,那可能性不高……不过大多数导师还挺好的,吴寒岩那是例外,太过了!我们就是给导师跑跑腿,他是把人当奴隶使,整个院校像他那样的人大概就三个……唉,像梅兰的情况,恩,我们也隐隐约约有听说,不过两人都有错!” “看来你们看得挺开的嘛!”黄记者大声赞道,一面瞥那研究生。 “看得不开怎么行?人活着嘛……”那名学生道,脚步下得飞快,光影在地面上飘动。“好好努力一把毕业的女研究生多的是,她一个人,把我们整个研究生团体的名声都败坏了……不做研究不做学术却傍上导师,我们都瞧不起她。如果吴寒岩威逼,她向学校举报,换个导师,也不是不可以。以前又不是没有学姐换导师……自己考研找导师又不注意,事先不做好调查怪谁?不都是说嘛,自作自受!” 他一边说埋怨,一边把我们往教授楼下领。送到楼底下,也委婉说了几句。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种乱象也该整整了!我们也只是普通学生,一个人也打不过学校,身不由己……”研究生说。 黄记者自然老练熟络地表示,他来就是为帮人的。戴曦的这位同学,没走上社会,还是那种挺轻信别人的学生样。自然不曾提防对方开了录音,不含糊地说了许多隐情。他说了一些,突然吃惊地一叫:“卧槽!出了什么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星星点点的灯光在夜晚中格外醒目,二楼的一扇窗户前,人影哗地一闪而过。随之咔擦破碎的瓷器声音和女人隐约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那声音飘飘忽忽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乎屋内更远一点的地方,也有可能在客厅。防盗门锁咔擦一响,似乎房门被打开。女子塑胶鞋在水泥地面上不断拍打的声音清晰而可怖。争吵声并未停歇。似乎有种不能言喻的不祥,在暗中飘动。 “夫妻打架吧?”黄大刚不动声色地说。可他的神情,明明是有了什么肯定的想法。 那研究生却说:“可那就是吴寒岩教授的住处啊?” 他满脸困惑不解,如同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他对与众不同的事情既感到好奇,又会有些不安。他的眼神投向黄大刚,然后又看向我,似乎在寻求帮助般,可转瞬即逝,没几秒,眼神又透露出一种故作老成与沉稳的假象了。 黄大刚自不必说。我和普通的年轻人最大的差异就是社会上的事多见了一些,能说得上见多识广,因而稍微转念一想,便想到另一种可能:“颜思良不会已经去他家了吧?” 的确! 女主人已经跑出家门。 吴寒岩的家中仍没有停歇噪音,那声音就像是两个体力强壮的男人在打架,黄大刚转念一想,也想通这点,脸色瞬变:“坏了!我们赶紧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