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金库
… 这间暗室安静极了，完全隔绝住外头酒吧的声响，只有角落坏掉的水龙头一滴一滴地滴着水，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聂影挣扎般眨着眼，她感觉汗珠顺着头发淌进自己的眼睛，又辣又疼。 眼前仍是天旋地转，在刚转醒的瞬间，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鼻子，从眼角流下去的热热的东西，也不知是汗还是刺激出的眼泪。 恍惚中，她莫名有些憎恨人的本能了，为什么要流眼泪呢，真是没骨气… 待到眼前昏黑的重影重叠在一起，她使劲挤挤眼睛，靠着屋里唯一一盏昏暗的白灯看向四周——这间狭窄的屋子四面无窗，只有左侧设了一道门，屋内陈设不多，除了几支断掉的脏拖把，就只有一对桌椅，而她的双臂正贴在耳边，手被捆在头顶的水管上。 洗手池漏水，地面湿了一大片，原本一块块的小白瓷砖已沾满了棕褐色的污渍，也不知是长了霉还是人的排泄物，一只蟑螂缓缓沿着墙角爬着，在她的视野里灵活地摆动着触须四处停走，十分刺眼。 她感觉很冷，因为她正光着脚，黑色背心也破开了一大块，肚脐都暴露在空气中，而裤腿则几乎全部沾湿，冰凉地贴在小腿的皮肤上，脚都冻得发白。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再次失去意识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磕碰的响声，随即“吱呀”一声，一个高壮的身影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扑腾”那壮汉把手中的男人丢在地上，突然“唷”了一声：“她醒了” 聂影努力看过去，只见从他的身后又冒出一个人影，标志性的白衬衫加背带裤，肩背宽阔，显示他过去也曾是一把好手，然而花白的辫子与那微微隆起的肚腩，却仿佛告诉着人们他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 “金龙…”聂影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金龙没回话，只是静静走过来，抬起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光是虎口就已快把她的半张脸包住。 “唾！”聂影冲他吐了一口口水，却被金龙提早发现，手一摆，聂影脖子都差点被他扭断，那口沾血的口水也落到了房间角落。 她仍死死盯着他。 “我猜”金龙耷拉着眼皮，浑浊的眼珠如同正看着一具尸体：“…你不会告诉我金库的密码” “你死都别想知道”聂影的声音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显得有些变形。 金龙眨了眨眼，随即转头，让出了聂影身前的位置。 他的手掌也随之松开，聂影猛地喘过气来，咳嗽了几声，目光却突然顿住。 因为她才看见那个地上的，刚刚被拎进来的人是谁。 “你们姓聂的果然都是老顽固”金龙不屑地笑了一下，活动了一下手腕，转身一脚踩在了那个地上的男人的身上。 那男人本处于昏迷状态，被他这样一踩，似乎踩到了伤处，猛地惨叫出声，清醒过来。 “福叔！”聂影目眦欲裂，通红的双拳紧握，被扎带勒得几乎能渗出鲜血。 地面上的男人浑身一震，猛地向她看过来，脸上显出一丝惊喜，却马上又被绝望覆盖。 “小影…”他紧紧地看着她，面色痛苦：“你是怎么…” “妈的”金龙又是一脚跺下去，直将他踩得在地上打滚。 “金龙！”聂影瞪着通红的眼睛，双手不停地挣着扎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活该千刀万剐！” 金龙猛地转身，暴躁地几步跨过来揪住她的头发，几乎是咆哮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青龙堂好！再不开金库，十三帮就真赢了你知不知道！” “…你们姓聂的，不要太过分了”金龙一把撇开她的脑袋，示意手下把门给关上：“——青龙堂的天下也有我一份！” 话音落罢，他抬腿一脚又踹在聂荣福身侧，接着又一脚，把他踹得连连惨叫。 他的辫子都快踹散了，还是手下及时出声拦住了他，金龙喘着粗气，捋了一把头发，缓缓卷着袖子：“把他拎到那椅子上坐着” 壮汉吭哧吭哧地搬着聂荣福时，金龙瞥了聂影一眼，那眼神阴森无比，透着那盏白灯戳过来，聂影虽然愤怒，却也觉得背后一凉。 “还专门跑到逸新花园暗算我”金龙抽出一张卫生纸，一脚踩到聂荣福的大腿上，擦着皮鞋上沾的血：“以为自己很厉害？哼…” 聂影只是冷冷地瞪着他。 金龙擦完了鞋，将纸团丢到一边，随后走到聂影跟前，叉起了腰：“房里的女人，你给弄哪儿去了” 聂影的话音不带感情：“把福叔给放了，我就告诉你” 金龙揪了揪眉头，好笑道：“还挺会讲价的，但是，小娃娃…” 说着他俯下身，自上而下盯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我告诉你，那女人烂在哪儿我都不关心” 聂影只是瞪着他。 “我不想再废话了”金龙抬起一只手：“叙旧时间到此为止” 说罢他转过身，面向自己的手下及聂荣福：“聂荣福，我跟你讲道理你不听，那你就看着自己的亲侄女被我的手下轮番照顾吧” 那名壮汉手下似乎早有准备，邪笑一声，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走了过来。 金龙则掏出手机，倚靠在桌旁打了通电话，聂影什么都没听见，因为她正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那个男人把外套扔到一边，停在她跟前，正瞅着她手上的扎带，不知在琢磨什么。 “你敢动我，我阉了你”聂影倚在墙角，活似一头受伤的母狼。 壮汉凑近，露出两排沾满烟渍的黄牙，聂影要抬腿踹他，却被他一把给按了住。 “妈的…”聂影想用头槌，却又被男人另一只手给捏住了脖子，一股气没出来，发出“嘎”的一声。 她浑身扭动着，似乎极力想要挣脱出去，因为窒息的缘故，眼睛都涨得通红。 “你越挣扎，爷特么越喜欢”壮汉嘿嘿一笑，捏住她脖子的手略微松了松，趁着她咳嗽的空档，类似摩挲一般在她脖子上游移了几个来回：“啧啧，真嫩啊，年轻就是好” 金龙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他妈废话，赶紧办事” 他已经打完了电话，正把手机揣进裤兜里。 聂荣福被捆在椅子上，此时已是气极，满脸通红，眼含热泪，却又无可奈何：“金龙，你这个禽兽——” 金龙一巴掌重重抡在他脸上，直打得他吐血，又不知从哪儿找了一块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恰在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走了三个男人进来，正是之前在茶堂暗算聂影的那三个。 “你们几个”金龙倚着桌子，正伸直了腿，把脚抵在靠墙的聂荣福胸腔上，看见三人进来，勾嘴一笑：“这回捉到聂影有功，奖励奖励你们，这娘们儿随便你们玩儿” 三人面面相觑，尔后便开始兴奋起来，其中数之前被聂影踹得最狠的那个男子反应最强烈，不顾还捆着绷带，兴奋地蹦跳着脱掉了衣服，露出了长满胸毛的白皙上身，那块青龙刺青十分显眼。 聂影瞪得眼睛都快滴出血来，虽仍未放弃挣扎，却已形同犹斗困兽。 面前的几个男人合计一番——平时还闹别扭，这个时候倒是出奇地团结，然后把桌子给挪了过来，壮汉抓住聂影的双腿，直接将她整个人拎起来，正面朝上给摆到了桌面上。 “唔——唔——”聂荣福使劲摇着头，眼看着饥渴的雄兽们扒掉聂影的裤子，又看向金龙，使劲点头。 “福叔！不能说！”聂影突然带着哭腔大喊道：“——金龙！” 几人的动作因而停了下来，金龙皱皱眉头，走上前来。 聂影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金库里有什么吗？我告诉你，那座金库里全是东兴会的东西！只要我们动了，就得照东兴会的意思办事，一点自由都不会再有了！” 金龙瞪了瞪眼，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那我们的资产呢？！我账上的钱呢？！” “你还不明白吗？！”聂影竖起眉毛：“青龙堂和十三帮一直都在跟东兴会对抗啊——你以为东兴会的钱是白给的吗！” 金龙浑身一震，如同触电般直起上身：“注资的事…是真的？” 聂影看着他，努力使激烈的声音平静下来：“协议里说过，只要我们从金库里拿出一毛钱，就必须出面和东兴讨论合作的事！” 金龙愣了神，低着眼睛似乎正在思考，四个半裸的男人站在一旁看着他，表情多少都有些尴尬。 “你还不明白吗——”见这番话使金龙思考起来，聂影只觉心中怦怦狂跳：“——就算销毁金库，也不能打开它啊！”。 然而，金龙却猛地抬起了头，目光中的凉意如同刀子，能把人千刀万剐。 “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沉沉道：“现在，我只知道青龙堂再拿不出钱，就会死在十三帮手里…这一点，你明白吗？” “聂荣福——”金龙缓缓转身：“你刚刚…” “嘭”地一声巨响，面前的木门被猛地踹开，未待房间内的人反应过来，一个端枪的身影便闯了进来！ 那人一袭黑衣，身形十分迅速，只能大概看清是个男人，手中火光乍现，“乓！乓！乓！”几响，硝烟弥漫，子弹已然贯穿桌前这几个男人的胸膛与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