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王云松
今天是他来到缉毒总部整整两个月的日子，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并不是唯一加入云疆缉毒行动总部的人。 大多数被推荐进来的人，都是各地武警、特警部队的尖子学员，王云松在明面上来看也是如此，可其实并不是。 一套续流程下来，那些虚假的书工作，有些类似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他的精神上，使他透不过气。 本以为已经见识过许多世界的黑暗，也立誓斩除一切罪恶，但他终究不得不承认的是，有的人的性命，乃至人生，都是掌握在另一群人的里的。 ——本以为连接近都是一种罪恶的黑暗，却竟也真有那么一种人，能够在黑暗保全性命，甚至行走自如… 令他都受到了震撼。 关于他，一些事别人知道，一些事他自己知道，而还有一些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王云松，曾任麓南某地刑侦大队副队长，那段时间，他正在跟进几起盗墓的案子。 根据线报，在牟村附近可能存在古墓——而他们感兴趣的则是一伙很可能出现在附近的盗墓团伙，该团伙曾在部地区十分活跃，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又突然出现在邻省的一处山区。 他们采用了标志性的填塞*法开洞，之后大肆掠夺了其的一处古墓，事后扬长而去，不巧当天便降下暴雨，引发山体滑坡，导致山下的村庄被毁，两条人命就此丧生。 而最新的情报表明，这伙盗墓贼已经来到了牟村附近，而他们也是从那时接了案子。 在玩市场四处安插的眼线回报证实了他们之前的想法，经过讨论他们决定守株待兔，所有警力全部便装，分头潜入镇子的各个出入口，牟村地处大山，镇子是唯一的通路，他们如果要来，不可能不经过镇子。 可是在一个星期的蹲守过后，他们毫无收获，在上头开始施压的情况下，他选择只身进入牟村摸查… 而他的人生，也自那时发生剧变。 ——他发誓他不知道牟村竟是个拐卖村，如果他知道，怎么可能还会把注意力放在盗墓贼身上？ 那晚，那个男人离开后的十分钟，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捡起的回忆。 眼睛被砸扁的血水，打喉结的碎裂声，肘击太阳xue时那股清脆的反震… 脊椎扭断的绷响，牙齿洒落在地上的碎响，人临死前的惨叫，与求饶的呜咽。 他们没给他留后路，那个男人没给他留后路。 这件事理所当然地被压了下来，但是他也因此不得不离开麓南，转系统去别处工作。 他就是这样来到的云疆缉毒总部。 云疆缉毒行动总部，又名云疆特别缉毒总行动处，隶属公安部，却独立于多个司法监察部门之外，受会议院直接指挥。 四年前成立，当时作为多国联合行动总部，曾多次与泰国、老挝、西越、缅甸等东南亚国家合作破获几起重大跨国贩毒案件，行动结束后仍作为打击边境毒品犯罪的活动心存在。 一直以来，这里都是国内缉毒一线的警察们心生敬仰的圣地，因为它代表着国家的尊严。 然而真的如此吗？ 如果放在两个月之前，王云松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大声说：“是的” 然而，这两个月以来，他参与的每次行动，都狠狠地撼动着他心最后的那一丝固执的观念。 恐吓、监听、收买、跟踪、逼供… 若要制裁黑暗，须得比黑暗还要强大。 这句话是他从队长何向荣的嘴里听来的，一开始他并无特别感觉，后来才警醒此言之沉重。 他整个人的心都憋着一股劲，在训练营时便屡破纪录，直接破格晋升到行动队，在前几次作战行动，他行动果决，心思冷静，虽然有时脾气控制的不是很好，但却得到何向荣和其他队员赏识，很快便融入了进来。 别人都觉得他脾气不好，态度叛逆，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每时每刻都饱受着精神上的煎熬。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忙的时候还好，一旦闲下来，耳边便像是有千万个鬼魂在嚎叫，让他几度濒临崩溃，只能把力气用在训练与扣动扳上。 他想这样吗？他不知道，这世界是个逼人的世界，而他则很庆幸自己能用正确的事情排遣。 至于其他，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他只知道终有一天，他会亲把那个梦魇般的男人用铐拷紧，然后送上刑场。 … 终于又整理完一堆，王云松起身将档案放进档案柜，结果腿一麻，不慎掉了一沓下去，破牛皮纸件袋早就破损不堪，这下直接整个摔烂掉，里头的纸页也全“哗啦”地一声散落一地。 “啊”王云松不堪忍受，双狠狠抓了一下头发，挥拳就冲档案柜擂了一拳，咣的一声，把刚走到门口的何向荣吓了一跳。 王云松也被吓了一跳，连忙站好，挺胸敬礼：“队长” 何向荣看了看他脚边的一片狼藉，笑了笑，走进屋锁上门，掏出一包红双喜，递给了王云松一根：“来来，抽一根抽一根” “别了别了”王云松连忙摆，见没别人，便坐了在身边一沓档案上：“队长，您可别逗我了，我就因为抽烟被关的禁闭，现在哪还敢抽啊” “白秘书长吃完午饭就去省里开会学习精神去了”何向荣兀自点上一根烟，随后坐上王云松面前的这张桌子，将烟盒拍在了旁边：“我偷偷来的，你可抓紧会” 王云松看了他几秒，似乎做了一番思想斗争，随后偏头向小窗户看去，见确实没人，这才下定决心似的伸将何向荣的烟拿了过来。 “啪”火光映红了这张年轻不羁的脸。 何向荣静静看着他，接过他递回来的烟和打火，笑道：“行了，大英雄，你行动的时候那股精气神儿呢？别总娘们唧唧的，不就是被关禁闭，做点儿书工作么” 王云松沉默了一会，尔后道：“队长，我的是用来拿枪的，不是用来摸a4纸的…” 他对此似乎颇有怨言，何向荣见怪不怪，只是沉默着听，不时给与一个半肯定半安慰的眼神。 多亏王云松不是个娘炮，没几句便停了，何向荣便开始劝他——很难想像这样一个饱经风霜的老缉毒警，在劝人时说话的姿态竟然能放得如此之低，并且十分有耐心似的，活像个居委会知心大妈。 可能就像那句话说的，对朋友如沐春风，对敌人严寒凌冽。 “上次行动，如果不是你，曹璇很有可能回不来”何向荣一边说，一边从身上穿的这件旧式绿色运动服里掏出一个八宝粥的罐子，将盖子打开，然后将烟头丢进了里面，然后冲王云松举了过去。 王云松又抽了一口，然后也把烟头丢了进去：“…我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当然，如果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他们也能在关键时刻帮我一马，那我心里会好受得多” “不就是没帮你说话嘛”何向荣将罐子盖紧，揣进了内兜：“你抽烟那是屡教不改了，也怪我总惯着你们，不过你这回被白秘书长抓个正着，只能说你自己运气不好——小李子他们怎么就没被抓着呢” “我…”王云松似是还想辩驳几句，但着实理亏，只好悻悻作罢。 “明天开大会”何向荣伸直胳膊露出那只破旧的老爷表，从斑驳的表盘上看了一眼时间：“到时候小李子来带你过去” “我不去”王云松往身后的档案堆上一瘫：“我这关着禁闭呢，关禁闭最舒服了” “开玩笑”何向荣严肃了起来：“明天报告会有大领导要来，所有作战人员都必须到位，你现在该吃饭吃饭去，别在这儿整景儿啊” 王云松挠了挠脸，坐起了身，开始捡拾面前散落的纸页：“我饭点儿过了，现在不想吃了” 何向荣无奈地瞅了他一眼，看了看一边空空的桌子，随口问：“老杜呢？吃饭去了？” “恩”王云松低着头，一幅很忙的样子：“找他的静静去了” “静静？”何向荣抱起胸，但马上想到是谁：“看停车场的王阿姨啊” “还能是谁”王云松道：“老杜那样，借他十个胆儿也不敢搞外遇” 何向荣一乐：“真他妈是条老狗” … “…近期，由于情报、人各个方面准备充足，边境缉毒行动屡获全胜，以外勤部何向荣队长带头的行动组多次雷霆出击，直击金角周边毒贩要害，缴获与销毁各式毒品上百公斤…” “特别是在其，还收获了部分极其珍贵的关于金角区大毒枭——‘伽婆’麦扰的相关情报，据称麦扰为蒙赫族人，曾为当年盘踞西越的大军阀八面佛工作，在八面佛失踪之后接了他的生意，多年来率众盘踞金角山区，可具体位置却无人知晓…” “…而在上月的一次行动，我们偶然抓获了一名在云疆内盘走的间人，他十分慷慨地向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均指向麦扰集团旗下几位干部在金角外围马俯市附近的活跃迹象…” “…不过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得不到当地政府的支持”秘书长白景春此时正站在阶梯会议室的间，拿激光笔指着身后的西越地图：“大家请看——这一块属于政府军，而这些地方都属于各个军阀，其包括华裔军阀白启民，还有我们的老朋友，颂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