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鱼rou
由于记者们在门口堵着的缘故,狄仁杰和夏洛克两人在贝克街221B号,待了一上午,无所事事。 不过好在,狄仁杰还可以靠夏洛克的藏书打发时间,夏洛克就比较郁闷了,只能不断的用他那把小提琴制造着噪音。 等时间过了中午,两人和哈德森太太一起吃了简单的午餐后,楼下的大门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不是记者,”哈德森太太在门后小心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回头和两人说道,“是个警探。” “难道是雷斯垂德,请他进来吧。”狄仁杰也走到门口。 房门打开,果然是雷斯垂德,他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官复原职甚至还更上一层成为警司让他的心情很不错: “看来你们已经被困在房子里一个上午了,希望我能给你们带来点好消息。” “难道你要用警用马车送我们离开吗?”狄仁杰开玩笑地说,请雷斯垂德进屋,然后又赶紧关上房门,将那些想要窥视内里的记者拦在门外。 “你说的没错华生先生,”雷斯垂德哈哈笑道。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夏洛克听到这句话也停下了小提琴,这让狄仁杰的耳朵难得清净了一会儿。 “还记得前几天酒馆那个案子吗?苏格兰场现在要结案了,需要你们两人作为目击证人出场一下。”雷斯垂德接过哈德森太太递来的红茶,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 “太棒了,我最喜欢做目击证人了,”夏洛克露出他的招牌假笑,其实他才不喜欢做什么目击证人,但是现在,任何可以帮他避开门口恼人的记者的办法,他都会喜欢。 “那我们出发吧,”狄仁杰也想出去透透气,更重要的是,他晚上还约了安格丽娜见面,如果直接从贝克街出发的话,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人悄悄尾随,万一撞见,指不定能出什么样的大新闻呢。 于是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出门穿的正装,就准备出发了。 走到门口,雷斯垂德此时已在这里等候:“那我们就现在出门吧。” 他看向两人,正准备打开门,就听到夏洛克说:“等一下。” 于是狄仁杰和雷斯垂德都看向夏洛克。 就见夏洛克从钉在墙体上的衣钩上拿下一顶鹿皮帽,戴在自己的头上,然后又拿下一顶卡其色的圆帽递给了狄仁杰。 “也许你可以换一个更时尚的帽子,约翰。”夏洛克笑着朝狄仁杰眨了眨眼:“毕竟你晚上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有约。” 说完,不等一脸无奈的狄仁杰有所反应,夏洛克就拉着雷斯垂德打开房门。 贝克街221B的大门一开,那些嘈杂的声响、拥挤的人潮、喧闹的气息、不断推搡着向前的人群,就仿佛是一堵迎面拍来的气墙,将狄仁杰三人笼罩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场域之中。 雷斯垂德拿出自己的证件,示意人们让开,硬生生从人潮中为狄仁杰两人挤出了一条通道。 夏洛克马上跟上雷斯垂德,从通道中走出去。狄仁杰还在房门内,他苦笑着看了看手上的帽子,喃喃道: “我觉得以前的黑帽子也不错。”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带上了夏洛克给他的这顶卡其色帽子。 “好像还挺合适的,”他看了眼穿衣镜中的自己,露出满意的神色,于是转身将门带上,也大步向外走了出去。 * “这是5镑,”大名鼎鼎的苏格兰场内,雷斯垂德将一个信封递给狄仁杰:“以你在酒吧内阻击两名俄国间谍的名义发下来的奖金。” “另外还有一笔奖金,是为了奖励你们两人在医院内的贡献,不过流程还没走完,可能过段时间你们还得再来一趟。”雷斯垂德给两人倒了一杯红茶,自己则坐到另一边的桌子后,此时,又有两名警方督察进来,坐到了雷斯垂德身边。 “真是个好消息,”狄仁杰收起信封。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夏洛克看向雷斯垂德。 “当然,”雷斯垂德点点头,示意两名督察将几份文件交给狄仁杰与夏洛克,“这两份文件简单介绍了一下酒吧间谍杀人案的案情,你们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在最后一页签下你们的名字就行。” “等等,”夏洛克指着文件上的一处内容,看向雷斯垂德,“为什么这里写的是两名俄国间谍杀害了达克利,马克呢?还有被牵扯其中的查尔斯先生怎么都没写到。” 狄仁杰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于是也看向雷斯垂德。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雷斯垂德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有些话我不是很方便说,但我猜测,之所以隐瞒了这部分,主要是不想让教会牵扯其中,另外,教会和科学家们的冲突,上边可能并不想让它扩大化。” 这是情况其实狄仁杰在刚刚就已经想到了,但他此时还是眉头紧锁。 “你们不用担心查尔斯先生,内阁已经直接和坎特伯雷圣座的那位主教长沟通过了,并提出了十分严厉的警告,对方也保证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之后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雷斯垂德补充道。 “但是这样的言辞,没有证据,要是公开之后,公众质疑怎么办?”夏洛克反问道。 “这也是令我很意外的地方,”雷斯垂德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又有些难以置信,他说: “这个案件确实有可以证明这个结论的证物,你们看到下一页,那里写着,在两名俄国间谍身上搜查出特制毒药,经过化学分析和动物实验,判断其性质和杀害达克利先生的毒药一致。” “这绝不可能,”夏洛克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当初他和狄仁杰找到的线索,全部都指向了那位马克。 “难道苏格兰场法医实验室内部的人被收买了?”狄仁杰有些怀疑地问。 雷斯垂德听到这句话,神色也是一变,他先是看了看身边的两位警督,两位警督默契地低了低头,然后他才小心地说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怀疑的,但我和法医实验室的负责人是老朋友了,之前和他喝酒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他说那个报告是他亲手填的,确实是一模一样的毒药,并没有任何人在报告上做过手脚。” 狄仁杰和夏洛克闻言都更加震惊了,而狄仁杰的震惊还要在夏洛克之上,他之前曾经就毒药这个问题问过查尔斯,对方曾和他说过,马克使用的并不是某种早就存在的毒素,而是一种通过超凡能力强化过的毒药。 这就决定了,两名俄国人绝不可能拥有同样的毒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超凡者,不具备强化毒药的能力。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可惜雷斯垂德也没有更多的线索,而为了淡化影响,苏格兰场对这个案子也是秉着息事宁人为先的态度,因此狄仁杰和夏洛克都没有继续向下追查的机会。 于是两人只能先在文件上签名,然后在雷斯垂德的相送下,离开苏格兰场。 * 唐宁街10号,首相办公室内。 帝国的首相格莱斯顿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一杯咖啡。他有着一张方正的脸,看起来坚毅而又果敢,就像是一块顽石,当然也有支持他的人称呼他为怒狮,以赞颂他的勇敢和刚正。 但此时,刚正的首相正面临一个不小的麻烦,如果只是酒吧中的闹剧,那大英帝国的公民们或许只会当个谈资热议上几天,报纸靠这个卖出一段时间的好销量,这个事情也就慢慢平息了。 然而昨天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是医院还是火车站,牵扯到的人数以万计。 伦敦市民的怒火不会轻易平息,除非…… “首相先生,”首席私人秘书米尔斯走了进来,打断了格莱斯顿的思绪,“那些记者已经围了一天了。” “国防大臣和内政大臣出面了吗?”格莱斯顿放下咖啡,从抽屉里取出一根雪茄,用雪茄剪将雪茄帽剪开。 “出面了,但是,”米尔斯耸了耸肩,“和没有出面一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媒体一定会抓着这件事情不放的。” 格莱斯顿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从桌上拿出一盒火柴,擦出火苗,然后将雪茄缓缓点燃: “当初在俄国入侵奥斯曼的时候,我抨击了迪斯雷利一边倒向奥斯曼的政策,这件事情虽然给我带来了许多好处,但我当时就知道,它迟早会成为反过来刺向我的利刃。” “那时保守党人和女皇都很不满意,他们不在乎奥斯曼是一个多么落后残忍的国家,只在乎日渐强盛的俄国……他们都很不满意。” 格莱斯顿拿着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所以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情况,恐怕会比我们预想的更加凶险。” 格莱斯顿如同独白一般说了这么多,米尔斯却是越听越担忧,此刻他脸上的忧虑已经到了难以掩饰的地步: “所以,先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他焦虑地看向格莱斯顿,似乎想要从这位无数次扭转困局的首相脸上看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又或者是令他安心的神情。 格莱斯顿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米尔斯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米尔斯,”格莱斯顿收好雪茄,从桌边的衣架上取下大衣,随手一扬套在了身上: “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rou,你说应该怎么办?” 格莱斯顿笑着看向米尔斯,大步走到门前,自问自答道: “那就杀一条更大的给他。”(注1) 注1:这句话出自《纸牌屋》,是我观看过的所有影视作品中,印象最深刻的台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