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稳扎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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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盘锦和营口之后,林冲率领的汉军在辽东算是有了一个战略支撑点。 陆地有辽西走廊连接,南边临海,有港口运输,战略物资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过来。 后勤充足,便可沿着大辽河北上,直扑辽阳城。 但林冲并没有急着北上,而是命人拓宽盘锦和营口的海港,等待后续步兵的到来。 “奇袭是为了抢占战略要地。等待是为了集中优势兵力。” 从营口到辽阳,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只要集合大军,一路碾压过去便可。同样,也得防备金兵的袭击。 这次奇袭的兵力豹韬骑七千,雷鸣骑七千,云风骑七千,陷阵营一千五,浮屠营九百,猛安营九百,总计兵力两万四千余。 玄武水军暂时只提供运输粮草,水面掩护功能,不参与陆地作战。 如果这两万四千汉军盲目进行北上,万一把辽阳的金人逼急了联合起来,那十万骑兵南下,林冲自忖也难以抵挡。 所以,现在要稳一手,静待物资和后续步兵到来。 天启元年,六月十八日。 围困辽阳城,忙着打造投石机的粘罕得到了从营口和盖州送来的军情,得知了汉军冲过辽西走廊,攻占盘锦和营口城的情报。急忙召集众将和众首领前来议事。 “众位,你们对此事怎么看?” 众人到齐之后,粘罕将军情向大家通报一番,询问众人的意见。 “汉人自年初建立华夏帝国,如今已近半年,先有华夏皇帝晁盖渡海而来,于安东城击败先皇。现在又有大股汉军从辽西冲出占据营口,来者不善,不可不防啊。” 马植率先发言。他现在作为粘罕身边的军师,又是“汉人通”,别人也不敢忽略他的看法。众人纷纷颔首,还等着往下发表高见,但马植说一半就不说了。 “先生高见!” 只说了重要性,却不说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不等于没说吗?但粘罕却对马植大加赞赏,众部落头领也连声附和,似乎他们都听明白了似的。 “汉人骑兵凶残,步兵弓弩犀利,更善使一种叫火炮的武器,喜欢列阵而战,极难对付,大家一定要小心提防。” 哈迷蚩站出来提醒道。 金兀术顿时不高兴了,叱道:“闭嘴。汉人骑兵都是一群农夫,如何比得过我女真铁骑;汉人弓弩再利也比不过我女真重箭;汉人火炮再响,也移动不便,只能用于守城。在安东城,若不是汉人据城而守,我女真铁骑早就将其踏平!” 在场众人中,粘罕和众部落首领都没有跟汉军打过仗,听金兀术这么描述,非常符合他们心中对汉人的想象。 这才对嘛,耕田种地的汉人怎么可能是放牧打猎的女真人的对手,狼主阿骨打的死,应该只是个意外。哈迷蚩这家伙夸大汉人的强大,应该只被失败吓破了胆,在为自己的怯弱找借口吧。 还真是个懦弱无能的人呐。 哈迷蚩看到众人看向他的鄙视目光,一开始摸不着头脑,继而恍然大悟,心中的委屈直冲上头,再看抿嘴轻笑,摇着新罗纸扇的马植,更是气恼,合着自己说实话被人埋怨,这家伙耍滑却被人当成高人。这叫什么事儿啊! “汉人武力,不值一提。但他们人多势众。辽国鼎盛时,我女真大小部落加起来,人口不过100万,契丹人230万,但汉人却有650万之多。而南方的新建的华夏帝国却有汉人3000万。如此之巨的人口,征兵更加容易,即便我们每个女真勇士杀死十个汉人,也难以抹平人口差距。所以” 马植继续分析,当众人听闻华夏汉人人口多达三千万时,全都惊诧莫名,从地广人稀的东北老林中窜出来建国的女真人实在想象不出超过三千万人口的国家是如何景象。 “所以怎样?请先生明言。” 粘罕急忙追问道。 “所以,我们当趁其初来辽东,兵力不足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诛灭。以防其在营口站稳脚跟,继而东进攻克盖州、大连,与安东城和高丽半岛的汉人连成一片!” 马植一边说着,一边用折扇在堪舆图上敲了敲,道:“一旦辽西汉人与高丽的安东都护府连成一片,他们将更难对付。” 从地图上来说,马植说的很对。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 连金兀术都觉得马植分析的很有道理,决不能让辽西和辽东汉人连成一片! 安东城那些汉人的凶残他是深有体会,刚才训斥哈迷蚩,只是因为他不想让粘罕和部落首领们心存胆怯,若是他们因为恐惧起身返回北方深山老林里去,那他还怎么为父皇报仇? 哈迷蚩作为女真智者,总觉得马植的话中,少说了些什么,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顺着马植的话往下分析道:“我们若是派兵南下,辽阳城怎么办?” “汉军乃是我大金共同的敌人,没道理只有我们派兵出战,吴乞买坐享其成的道理。我们可以休书一封给城内,邀其一同南下。辽阳距离营口两百里,骑兵全速进军,两日可至。太近了,太近了,不灭了汉军,我们如此内斗,岂不是让汉军捡便宜吗?” 马植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汉人,而是一个纯正的金人来分析问题,让哈迷蚩感觉他说的好有道理,不禁又问道:“那吴乞买若不知好歹,非要缩在城内不出呢?” “若面临外敌,吴乞买仍如此作为,与卖国何异?在下恳请诸部落首领见证,于城下召开部落大会,当着辽阳城内众人的面,数吴乞买杀亲、卖国之罪状,剥夺其皇储勃极烈称号。并宣布由粘罕大王摄政,待南下击败汉军之后,便登基称帝。众位以为如何?” 马植步步为营,终于说出了今天商议的中心话题。 粘罕也心情激动的看向众部落首领,自己耗费这么多心机,不就是为了皇位么?这些部落的老家伙一拖再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今天正好借着汉军前来的消息,他和马植两人唱了双簧,逼在场众人表态! “这......” “我也给了吴乞买机会,若是他肯出城与我们一起南下击杀汉军,我们仍可互相竞争。” 粘罕又解释道。 “好吧,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但是吴起买若出城,你们不可互相攻杀。” “当然,当然!” ........ 众人商议已定,粘罕又托马植给城内吴乞买写了封信,中午时分,让人用箭射入城内。 不久,这封信就被挞懒送到了吴乞买案头。 吴乞买吃了一口烤rou,喝了一口蜜水,这才拿起那封信看了看,冷哼一声将信揉成一团,丢到地上,继续吃rou。 “大王,城外射进来的不只这一封信,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是汉军攻占营口,粘罕邀你一起出兵南下。此事应该不假。” 挞懒从地上捡起书信,不动声色的说道。 “哼,粘罕这个卑鄙的家伙,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你是长城一线的督帅,应该明白汉人从山海关一路北上,需要经过绥中、兴城、锦州、盘山、盘锦等城池,即便打下了盘锦,还需渡过大辽河才能抵达营口。如此多的城池,汉军一路打过来,没有数月时间难以成功,怎么就突然破了营口?难道他们是飞过来的?” 吴乞买边吃边不屑的冷笑。 “这......” 挞懒觉得吴乞买说的不错,他是南方督帅,辽西这些城池都是他指挥金兵一座座从辽人手里夺过来的,攻克的难度非常大。若是真的汉军入侵,不可能现在才传来消息。 “粘罕想打营口汉军,他怎么不想着去打安东城的汉军?用这样的拙劣借口,休想骗我出城!我才......额,肚子好痛......有毒......” 吴乞买说着说着,忽然捂着肚子喊痛,手中的rou也掉在了地上。 “有毒,有......” 挞懒慌乱的思索,这城内的饮食都是经过层层把关的,吴乞买一直平安无事,怎么今天,挞懒忽然看到了手上的这封信,又看了看吴乞抓着羊rou的油腻小手。慌忙将那封信丢在地上,急忙命人寻找萨满和巫医。并控制了殿内的侍女和后厨众人。 自己也连忙去找来清水,洗了一遍又一遍。 经过萨满又蹦又跳,巫医用了各种草药,吴乞买总算捡回一条命。 “到底怎么回事?” 吴乞买的两个儿子宗固、宗雅得到消息也赶来询问。 “羊rou和蜜水都无问题,却在这封信上发现了数种蛇毒。这信纸乃是用蛇毒浸泡之后晒干,连上面的黑墨都加了奇毒。大王看完这封信,手上便沾染了蛇毒,再用手拿rou,毒药入口生效。” “信?谁送来的?” “是我,难道你们连我也怀疑?” 挞懒面色难看。 “哼,汉人有句话,知心知面难知心。” 宗固早就看这个手握大权的堂叔不爽了,以前只看重大哥,一点军权都不给他们两个分。 “就是,难道你想暗害父王,自己掌握这辽阳城吗?” 宗雅也是言语带刺。 “哼。” 挞懒不愿跟这两个小子斗嘴。比起长子宗磐,这老二、老三即无能力,又看不清形势,又非常贪婪,以为长子死了,自己也能继位了,就开始对手握重兵的自己不满起来。 就凭你们这成色也配! “二王子,三王子,不只这封信,所有射入城内的信上都浸泡过蛇毒。所以此事与挞懒大帅无关,定是城外阴谋。” 巫医说出了实情,为挞懒解释道。 宗固、宗雅闹了个大红脸,喃喃道:“知道了,下去吧。此事不可乱说。” 不让别人乱说,你还乱说?真是不知所谓。 挞懒也懒得理他们,见吴乞买似要醒来,急忙过去搀扶道:“大王,你可好些了。” “还死不了,粘罕贼子,我与他势不两立!” 吴乞买虚弱又悲愤的骂道。 ......... 当夜,粘罕营帐内。 “先生,明日确定吴乞买不会答应出城吧?” 粘罕忐忑道。他等了这么久的机会,可不想寄希望于吴乞买的心性上,万一吴乞买真的具有民族大义,同意出兵呢?那他不白准备了么? 他宁可放着营口的汉人不管,也不想吴乞买出城跟他一起南下。 “大王放心,用我之策,吴乞买定然不敢出城。明日,大王的摄政王当定了!”
马植信心满满。 “好好,我得先生,恰如先帝得希尹啊。” 粘罕大喜之下,也可是口无遮拦,都自比帝王了。 马植摇扇轻笑,把自己比作完颜希尹还是算了吧,这希尹枉称智者,被哈迷蚩背后捅刀子,死的老惨了。 ............. 六月十九日。 六万五千大军兵临辽阳城下,粘罕大义凛然的说了一番场面话,主旨就是汉人入侵,大金危在旦夕,需要双方放下仇恨,共同对敌。为了民族大义,请吴乞买出城! 出城?出个屁! 吴乞买在城头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把粘罕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故意传播假消息,还妄图下毒害自己,乃是十足的恶徒。 总之,自己不会上当。 无论城内还是城外的女真士兵们都听的迷迷糊糊,这汉军到底是来?还是没来? 粘罕面露悲痛,内心却笑开了花,马先生妙计,这吴乞买果然上当不肯出城。 于是按照昨日约定,各部落首领便在城下,当场盟誓,谴责吴乞买杀亲、卖国之罪状,剥夺其皇储勃极烈称号。并宣布由粘罕大王摄政,待南下击败汉军之后,便登基称帝。 大萨满唱跳一番,祭告长生天,粘罕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摄政王,风光无两。 城外大军振臂高呼“摄政王”之名,声势震天。 城头的女真士兵也纷纷交头接耳,对吴乞买侧目而视,气的刚刚中毒好转的吴乞买又昏了过去。 连挞懒都觉得城内人心动摇,有些军心不稳。但他对这种卑鄙的阳谋却无能为力。什么时候粘罕有这种谋略了? 六月二十日。 城外粘罕进行了简单的摄政王加冕仪式后,便誓师出兵,六万五千大军,由粘罕和各部落联军六万人南下,由金兀术五千兵马在城外营寨继续监视辽阳城。 六月二十一日,夜。 感觉被愚弄的吴乞买下令挞懒领兵出城,偷袭金兀术。 “大王,我已得到确实消息,汉军占据盘锦、营口千真万确。我军既然不南下助战,也不应再生事端,此乃国之大义。即便不说这些,让粘罕与汉军血拼,对我等也有利啊。” 挞懒反对出兵偷袭。 “堂叔,你这是何意?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粘罕他们击败汉人,回来继承皇位吗?” “挞懒,你是不肯放弃兵权吧?既然你不肯出城,那就让我们兄弟为父王解忧。” 宗固和宗雅两人越说越过分。 “愚蠢,粘罕离开有些蹊跷,留下金兀术五千人也有些奇怪,我的斥候还没调查清楚,此时不宜出兵。” 挞懒还是拒绝。 “我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粘罕率领六万铁骑南下,即便营口真有汉军,也是旦夕可破。等你的斥候调查清楚,粘罕就要得胜而归了。” 宗固很固执。 “就是,就是,再不抓住机会,就要粘罕狗贼就要回来了。你难道要看我父王去低头添粘罕狗贼的靴子吗?我大哥的血可不能白流,我若是能领兵,一定杀了粘罕和金兀术,把他们肠子拽出来喂狗!” 宗雅却一点也不文雅。 “幼稚......” 挞懒对这两个窝囊废不屑一顾。 “够了。” 脸色阴沉的吴乞买出声道:“今夜出兵两万四千人,挞懒、宗固、宗雅三人各领兵八千,从三面夹击,务必击杀金兀术!” “是,父王*2” 宗固、宗雅高声领命,喜笑颜开。 “是!” 挞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叹息着答应下来。 当夜。 辽阳城内女真士兵连夜出城,三面合围敌方营寨。 结果冲入寨内,却发现里面只有五千老弱病残,唯独没了金兀术。正在屠杀这些老弱时,反而被金兀术用火攻之术,点燃了早就铺设的火油干草点燃后乱了阵脚。 粘罕、部落联盟率领的六万大军根本没有走远,一直在附近埋伏等待,反身回击,挞懒、宗固、宗雅率领的两万四千大军被围在熊熊燃烧的营寨之中。 “摄政王,丢弃无用的五千老弱,换来挞懒的两万精兵,此战非常划算啊。” “要招降吗?” “这些人乃是吴乞买和挞懒的亲信族人,留之无益,不如杀之,为摄政王登基,扫平障碍。” “登基...好!团团围住,不让一人走脱!” “粘罕,枉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以家国为重的枭雄,原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卑鄙!” 火焰营寨之中,挞懒悲愤的大叫。 “哼,若非马先生提醒,让我引蛇出洞。我若真出兵南下,背后却被你们偷袭,我必死无丧身之地,你们还有脸说我!” 粘罕也非常气愤,大家都是sao狐狸,说谁卑鄙呢! “烧,烧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