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捡破烂的农友--火旺
捡破烂的农友—火旺 路灯亮起来,天黑了,天气很冷,还下起小雨,很多没带雨伞刚下班的人,为了早点回家,冒着小雨走路,身上都给雨水淋湿了。傻B下班回家要转一次车,在转车的路上走的时候,真有点饥寒交迫的感觉。在转车走过的路旁,骑楼的底下躺着一个捡破烂的人,冷得有点发抖,而且好像有点面熟,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想起来了,应该是当年上山下乡当知青时候的生产队农民火旺。傻B转身往回走到那个捡破烂的人面前,仔细一看,真是火旺,虽然没见三十多年,人老了很多,但也能认出了。傻B蹲在他旁,问他是否新城村的人,还记的起我吗?那捡破烂的人望着傻B很久,只说了一句话,“你是知青B仔,住在牛屋里的知青”。四十多年了,那时候傻B和他的8个知青刚到农村插队落户,由于当时生产队没有多余的房子,就在养牛的屋里搭了一个櫊楼,下面养牛,上面住人,一边住男,一边住女。在这个养牛的屋里他们住了快二年,当地生产队的农民到叫他们牛屋里的知青。 “火旺,你怎么会搞成这样”傻B蹲在火旺的身边问。“唉!一言难尽”。火旺还是一口粤西的口音,跟着火旺说:“你们招工走了以后,不久我就结婚,生了三个孩子,二女一男,女儿结婚后就自己顾自己,免强过得去。儿子也结婚了,有三个孩子,也是二女一男。本来我是很好的,儿女们都大了,应该享的福,辛苦了一背子”。火旺接着讲的话使得傻B也很感慨和难受。“儿子做人较老实,想出来城市打工,一是没有什么技术,二来孩子多。年纪少。只能在乡下耕田,虽然辛苦,还是住泥砖屋,但还能吃饱穿暖”。火旺好像是生病,讲话断断续续。“几年前我在下田时跌断了脚,虽然医好,但做重的劳作就腿痛雨天或冬天就痛得不得了,想继续去治病,但又没什么钱,就这样就拖下来。老婆的身体也不好,经常生病,田里的活也干不了什么”。火旺坐起来接着说:“为了不想难为儿子,就出来省城看能做什么,年纪大,身体又不好,只能捡点破烂。没办法,只能难为老婆。你知到吗,我老婆就是以前你们知青叫的那个黑牡丹,兰花啊”。 “兰花当了你的老婆,真是要恭喜你”。三十八年了,往事就像电视剧一样出现在眼前。那时候火旺刚十**岁,中学毕业,在那些山区是算高文化了。由于年龄和那些下乡知青差不多,也会说粤语(广州话),普通话也说得不错,跟知青们应当算是好朋友了。由于傻B比较老实,又够义气,受得苦,生产队派工去修公路,筑河堤,担水库(即是建水库,因为水库的堤坝基本都是用人一担一担泥筑起来,所以当地人叫担水库),当生产队有这些任务,一般会派一二个知青去,每一次,傻B一定有份去。修公路,筑河堤,担水库都是辛苦工,劳动强度大,所以去的大部分是年青力壮的人,不过也有一些年老的,一般是干部,不然一定是地主、富农或那些牛鬼蛇神,阶级敌人。当时火旺工作积极又年青力壮,还是民兵,所以每次也一定会去,包括他现在的老婆“兰花”。不过话也说回来,当时去修公路,筑河堤,担水库能挣多一点钱。比如说你能每天担4个立方米的土就会多六角钱,一斤大米,(在那些山区每年分配的口粮有时是不够吃的,能每天多一斤米是不错的了)生产队能每天记多十工分(每十个工分有2.5角),说实在,现在城市的年青是搞不清什么叫工分,农村的青年人可能也搞不清了。 一担一担的泥土在那些民工的脖子上挑起,又倒在地下,公路筑好通车了,河堤加固了,水库的大堤修成了。傻B和火旺等人就一年一年地干着,为建设祖国出力。说实在话,夏天,太阳晒的要命,冬天,天寒地冻,赤着双脚走在湿透的泥上面,够你受的。住的是竹子搭的棚,一下雨就漏水,睡的也是竹子搭的床,人在上面根本睡不平,冬天四边透风,冷的要命。夏天蚊子多得你害怕。吃的也不好,有时一个星期也没吃过rou,那种生活傻B可能一生也不会忘记。 火旺的老婆兰花在当地算是非常时髦的人,长的也算漂亮,由于干的都是露天的工作,所以就晒得很黑。她跟那些下乡知青也混的很熟,而且有胆量穿着游泳衣在西江边上跟那些女知青学游泳(修河堤的时候),也敢像那些女知青一样穿裙子,那当然是和那些女知青一起去县城玩的时候,在村里绝对不敢穿,所以当时的知青帮她起了一个名“叫她黑牡丹”。傻B当知青的地方是山区,一般的农民不会游泳,而且又比较封闭,女孩子绝对不敢穿泳衣学游泳和穿裙子,现在应该不会这样吧。 傻B一只拉着火旺的手,另外一只手按着火旺的头说:“你感冒发烧了,为什么不去看病”。火旺说:“检破烂能挣多少钱,还有多余的钱去看病,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发烧时睡一二天自己就会好的。你们城里的人老了就能退休,看病还能报销药费,我们老了什么都没有,其实一样干活,唉!同人不同命,应该说是命不好。”傻B望着火旺,对着他说:“你不要走开,我去一下就回来”。说完后,傻B马上走到一个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治感冒、退烧和消炎药,就走到火旺身边交给他,连同身上带着的八百元钱一起放到火旺的手里,对火旺说:“我身上只有这点钱,我再留下一个我的电话号码给你,你有什么困难的话,我能帮你一定帮你,话又说回来,我也是打一份工,又能帮到你什么”。望着眼前这个相貌七十多岁的人,其实是五十多岁,傻B想起年轻时一起劳动的情景,感慨万千。跟着对火旺说:“其实检破烂能挣多少钱,我看你病好了一点,就回老家去,跟老婆孩子一起,有粥吃粥,有饭吃饭,好过四处六流浪。现在政府正想办法帮你们这农民老人办养老,你应该有三四百元的养老金,在乡里看病有一些药费报销,日子会一年好过一年的”。 离开火旺以后,傻B想,我生在城里,有分工作,过几年六十岁就能退休。要是我生在农村,我可能也像火旺一样,不想拖累孩子,只能检破烂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