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有間上櫃(5)

    白天看到那位竹聯幫戰堂堂主，現在近看了，越發覺得對方頗為斯文，只是再斯文的人，一旦橫眉怒目，一副吃人的，也會讓何育華實在有點心裡發怵。

    只見對方張口，似乎對何育華慢吞吞得不開門，有點不滿，就要罵開來。就在這時候，一隻手伸過來，再他的耳朵上一扭，本來似乎張口欲罵得堂主，立刻疼的齜牙冽嘴。

    只見一張中年婦女的笑臉出現在鐵門前面，『小華嗎？我孟嫂阿，給我開各門好嗎？』居然是孟嫂，何育華連忙打開門，請她進來。然後跑進屋裡找爸媽出來了。

    孟嫂進來以後，後面那位戰堂的堂主，也乖乖跟了進來，看他的樣子，誰也不會想到這個人居然是竹聯幫戰堂堂主。

    何家夫妻出來以後，也是瞪大雙眼，也是沒想到，白天才見過得這位戰堂堂主，晚上又來家裡，而且是這副模樣，像個犯了錯，被家長領來道歉的小學生。

    『老爺，夫人，真是對不起阿，我這個不孝子，給你們惹麻煩了，這不，我晚上帶他來道歉了。』『媽，你沒必要這樣啦，幹麼跟人家低聲下氣得，今天不是看到你在場，我就…』『逆子，你給我閉嘴。』這位戰堂堂主話還沒說完，就被孟嫂一罵，加上一個瞪眼，偃旗息鼓了。

    （靠，有沒有這麼扯阿，比扯鈴還扯，隨便請個幫忙的，居然請到竹聯幫戰堂堂主他媽阿。有這麼個兒子，還來做什麼幫傭阿。）不僅何育華驚訝，何國材和陳秀琴都很驚訝。

    居然是母子阿，仔細看，輪廓確實有點像。難怪管理員沒有打對講機，孟嫂幾乎是天天要來的，她帶了個人，說是她兒子，管理員才沒有詳查。

    其實，孟嫂連門鈴都不用按的，她有家裡的鑰匙，孟嫂在何家也做了很多年了，深得家裡人信任，所以她身上當然會有鑰匙。她會按門鈴，還要何育華開門，其實主要是個表態，因為她今天帶了早上才到公司鬧過事情的兒子過來賠罪，不是來家裡上班的，所以才會按門鈴，等何家來開門。

    這也可以解釋了，怎麼白天來公司的時候，這位戰堂堂主這麼安靜，居然沒鬧事，沒多說什麼，大概是看到他老娘在場吧。

    話題既然說開了，孟嫂也開始講述了一下家裡的情況。孟嫂本姓魏，孟姓是他先生的姓，他先生也是跟國民政府一起來台的老兵，這是何家早就知道了。

    之後，其實也沒什麼好說得，反正就是家裡管得嚴，然後兒子上了初中整天就跟人家打架，本來他功課不錯得，還考上了高中，可是上了高中，在學校也是整天鬧事，最後當他老子突然撒手人寰後，越發沒人管束的了他，最後輟學，去混竹聯幫了。

    孟嫂稍微給何家介紹了一下他兒子，孟懷歸後，陳秀琴便拉了孟嫂去裡間說話了，把客廳留給先生和兒子。

    等兩人走後，三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沒先開口，何育華眼看這樣互瞪下去也不行阿，便先開口說話。『孟大哥，以後可以多來家裡坐坐阿，說起來，我們家多虧有孟嫂照顧了，不然會亂成一團，我弟和我妹，對孟嫂可是比對我媽還親呢。』

    孟懷歸聞言，掃了何家一眼才說道，『如果不是看在你們何家對我媽還不錯，我就算背著我媽，我早就找上你們家了，只是我沒想到，有間茶行是你們家的產業。』

    看著似乎滿懷希冀的何育華一眼，孟懷歸又說道，『不過，不要想說事情可以就這樣了了。看在我媽的面子上，戰堂可以不管這檔事，不過你們得拿出一筆錢，不然我對手底下兄弟不好交代。』

    給點錢能解決，給錢就好，其實這也是這行業的潛規則了。服務業，都是報利的行業，基本上，服務業的利潤，50%是基本的。

    你看路邊那些賣麵包的，賣火鍋、賣飲料，甚至賣茶葉蛋的，基本上利潤都在50%以上。低於這個百分比，那幾乎都是咬牙苦撐了，到時候撐不久的。可是這樣爆利的行業，很多都要付出一些額外的成本，比方說，付給當地角頭的保護費就在其中。

    只是，聽這位孟堂主的話，好像事情不會就這樣了了。『我們竹聯的堂口多了，今天他們只是找了我們戰堂出手，我們不幹，他照樣可以找別人。』

    『孟大哥，可以請問一下，到底是誰想有間下手嗎？有間到底哪裡招惹到人家了。』孟懷歸冷冷的說道，『你們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誰下手吧，至於那人為什麼要對你們下手，逼你們逼的這麼緊，我就不知道了。』

    說完這些以後，客廳又陷入冷場，三人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坐了一會，孟懷歸起身說道，『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著就走到裡間，『媽，走了，我先送你回去。』

    『你有事，你先走好了，我晚點自己回去。』『唉，孩子有事就讓他先走，要是太晚了，了不起在這裡住一晚上。』聽到孟嫂說要自己回去，陳秀琴打圓場道。

    等孟懷歸走後，孟嫂嘆了口氣，『真是對不起阿，我們阿懷給你們天麻煩了。』這時候，孟嫂和陳秀琴已經來到客廳了。

    『其實，阿懷不是壞孩子，他要唸書，還是可以唸得很好得。只是他太講義氣了，在學校整天都幫其他同學出頭。』

    聽孟嫂娓娓的說起孟懷歸的經歷，其實也差不多是當初竹聯幫興起的原因。竹聯幫之所以會成立，其實主要還是跟一些學生參與幫派的原因一樣，不想被欺負，所以結夥起來反抗欺負。

    台灣，省籍情節，早期算是頗為嚴重的。最早期的，台灣先民和原住民的鬥爭。台灣地區，平原上有原住民，叫平埔族，這些原住民，蠻早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被漢人同化，或是遷移到山區了。而漢人佔據了平原，和山地地區的，據稱是十大部落的原住民，時而和談，時而衝突。

    這其中，在嘉義傳出了個吳鳳的故事，說他是好官，愛民如子，在原住民當中，很有威望。他極力想調解蕃漢衝突，想勸原住民不要出草，割人頭。可是在勸不聽得情況下，他犧牲了自己，他穿上紅袍，遮住面部，騎上一匹白馬。在原住民出草的時候被原住民殺害。

    而當原住民發現自己殺害的人是吳鳳後，都忍不住大哭，之後便廢除了出草的惡習。

    這件事情都還編入了小學教科書內，何育華還記得課本上，獨自一人騎著白馬，披著紅袍的吳鳳圖案，然後兩邊的峭壁上，原住民探出頭來窺伺。

    聽起來好像很感人，可是…實際上壓根不是那麼回事。本來好像真有吳鳳這個人，可是壓根沒有這些事蹟。結果後來連教科書都刪除了，簡直是欺騙小學生得感情。

    之後，平地佔得差不多了，漢人打的不過癮，開始內鬥。福客鬥，福建人和客家人村落間的爭鬥，或是漳泉傾，漳州人和泉州人村落的互鬥。為了水源、土地、各種糾紛，都可以讓兩個不同地方移民的村落聚眾械鬥。台灣很多地方都有義民廟，其實都是在祭奠這些，早期因為械鬥而死的居民。

    到了國民政府來台灣以後，本省人（主要是閩南人，在台灣，客家人數量少，較為傾向國民黨。客家人聚集的苗栗，是國民黨票倉。）和隨著國民政府來台灣的那些外省人，開始新一輪的鬥爭，最嚴重的就是二二八事件了。

    二二八事件後，沒有什麼比較大的衝突了。可是私底下，比方說學校裡面，外省子弟會受到本省子弟欺負。

    於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竹聯幫興起了，為了對抗本省掛的角頭，很多外省子弟，都會加入竹聯幫。很多人其實不是那麼樣好逞兇鬥狠，只是不團結就會被欺負。

    聽完孟嫂的話後，何育華算是比較瞭解，為什麼很多人，感覺上跟幫派差很遠的，會加入竹聯幫。比方說，何育華曾經一度很崇拜，因此想要當個太空人，華裔第一位太空人的王贛俊。

    或是那位逃亡大陸十多年，最後回來投案的白狼張安樂，說是大尾盧漫（流氓），卻有一副學者風範，完全看不出來像個流氓。

    這些情況，在何育華在學校，是沒有感受到的。感受比較深的，反而是在之後。省籍情節在網路上，選舉中，私底下，你才會感受到。反正綠營每次到了選舉，就會挑起省籍情節，為自己固票。

    當然了，綠營是不會那麼明白的去挑明，只會在自己的造勢晚會，或是支持者的餐會上。

    在孟嫂說完後，何家夫妻又與孟嫂說了很多話。只是何育華早早去洗澡，沒有聽到了。

    嘿道*擾的問題暫時解決了。他們要再找其他人，也不會那麼快。為自己反擊暫時贏得了一點時間。自己必須要加快速度了。可是到底該如何著手，到現在還是沒有頭緒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