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二章 危机转机
实际上，肖天磊的内心处于两个矛盾的极致。积极來说，无论前路如何，哪怕时空变换得面目全非，只要还有一息尚存就可与任何敌人一战。若胜，便可比肩大道，甚至超越大道，成为这时空的缔造者。若败，无非就是化为灰灰，不复存在。对于任何人而言，如果自身的存在都消失了，也就沒了抱负，沒了野心，与整个世界都无关了。 而消极來说，以肖天磊如今的状态，一旦被大道知晓，轻则自己身死魂灭，洪荒玉京一脉全部消亡；重则整个混沌宇宙返本还元，一切都从头开始。即便肖天磊能够恢复力量，并最终打败大道，这个过程中必然会出现无数的牺牲者：有与肖天磊无关的人和事，也有与其密切相关的种种。那时，只剩下肖天磊孤身一人，高高在上却沒有亲近的人相伴在旁，有情道也就成了无情道。 修有情之道，这是肖天磊始终贯彻并坚持的理念。力量再强，领悟再多，成为那永生永世孤寂的强者又有什么意义。真到了那时，用什么去填补内心，填补寂寞的情感。难道真要变成那无情、无欲，沒有任何感情的道者。 雪女、琴女两人，虽只是华夏修真界的两只小妖，但本性纯善，与项顼更是渊源甚深。更何况，对两人颇有好感的肖天磊又曾以乾坤图为基向两女许下机缘与承诺，却在这还未实现的时刻便已身死魂销。虽然深雪仙帝那两位弟子不一定是雪女、琴女，但以肖天磊现在所处的境况來说，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 沉默了片刻后，肖天磊忽然对青夜龙女道：“你可有办法治好我这一身顽疾。” “当然，只要将你现在这具rou身去掉，再重塑一具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青夜龙女微笑地答道，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御姐风采。果然，人都是有两面性的。 而肖天磊不知道的是，青夜龙女脸上笑着，心中更是大为安定。肖天磊对着赵筱茹似是自言自语的一番话，已经让青夜龙女抓住了重点。分身、命运法则，能够谈论这两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普通凡人。而青夜龙女的聪明之处是不会去刨根问底，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何必在乎细节。 而青夜龙女虽是相由心生，旁人却难看出一丝痕迹來。至于肖天磊，仍是一副老样子，脸上沒有现出一丝喜色。肖天磊这具身体的主人，，褚师寿已经活了将近二十年，既然有这么长时间的空闲，为了帮助褚师寿，褚师雷朔作为堂堂太乙金仙不会想不到重塑rou身这一点。而青夜龙女与褚师雷朔不同的是，前者乃准圣修士，这也是肖天磊唯一希冀的地方。 “请你帮我。”肖天磊目光诚恳坚定，竟是一扫之前的冷漠。对肖天磊來说，要想在眼下这种环境中寻得一线生机，首要任务便是恢复rou体健康，再寻他法提升修为。 “好。”青夜龙女也是回答的毫不犹豫，接着向深雪仙帝交待几句，便扶着肖天磊來到一处房间，里面简洁干净，正是一位长老的练功房。 重塑rou身的困难程度取决于所用材料的珍惜程度。在这雪晶冰宫众，各种珍奇晶石无数，加之有许多灵液琼浆，以青夜龙女准圣修为來重塑rou身当真再简单不过。不多时，便有雪晶冰宫弟子送來塑造rou身的材料，果然都是上上之品。 青夜龙女与肖天磊盘坐在地相对而望，却是一人笑靥翩然，富有成熟之美，而另一人则是面色苍白，俨然一副病入膏肓模样。忽然，青夜龙女笑问道：“天佑弟弟，jiejie替你重塑rou身后，你准备怎样报答jiejie啊。” “尽我所能。” “好。你放心，jiejie定会给你塑造一个堪称完美的rou身。”青夜龙女说完后渐渐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整个人聚精会神，再一次流露出先天种族的高傲与威势。 青夜龙女重塑rou身的方法与当日肖天磊替呼延如雪和萧正声重塑rou身时相同，其中最重要的一步是将肖天磊的元神从羸弱的rou身中取出來，再装入新生的rou身，就像倒换两个容器一般。然而，在青夜龙女施法分离肖天磊的元神时，肖天磊身上竟猛然爆射出耀眼的紫色光芒，不仅将青夜龙女的法力尽数迫回，更是对青夜龙女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一时之间，整个练功房中紫光熠熠，但身处其中的肖天磊与青夜龙女却是浑身如针扎般难受，甚至连动弹一下都是不能。所幸那紫芒只持续了几分钟便重新敛回了肖天磊体内。青夜龙女目光复杂地看着肖天磊，沉默了片刻后准备再次动手。 “不用继续了，你先去帮助弟子守山，让我在这里静一静。” “好吧。”青夜龙女已经确认了肖天磊并非凡人，虽然沒得到实质结果，心里却已经放松了很多，见肖天磊沒什么太大异样便起身离开了练功房。 而肖天磊则是回想起当时恶尸见到自己的情况。恶尸曾说过，其本体被困在这弹丸之地数万载，终于有望能够打破枷锁。很显然，恶尸所说的有望，指的就是肖天磊。 “枷锁。”肖天磊回想着见到恶尸的前前后后，忽然心中一惊，“难道我的体内也有着枷锁。” 青夜龙女虽失了rou身，但元神仍是准圣境界，别说只是塑造rou身，就是点化生灵，启其灵智都不是难事。可现在竟连一“凡人”rou身都造化不出，问題绝非出在青夜龙女身上。 很快肖天磊便有了答案，自己体内十有**有着强力封印，而要解开它，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次遭遇恶尸，想办法从恶尸口中知道解开封印的办法，或者其他更为详尽的东西。况且，恶尸指望着肖天磊，如今肖天磊躲入雪晶冰宫，对方若无恙，肯定也会主动寻上门來。 此时，在距离雪晶冰宫总坛大约数万里的一处平原上，赤松仙帝、清微仙帝以及青华仙帝三人正集于一处，共同张开防御屏障。而在三人目光所及之处，正有三个人大战，其中一人正是全身包裹着黑衣的恶尸。三位仙帝衣衫破烂，头发披散，显得极其狼狈，但在防御法阵中，三人却是紧紧盯着远处的景象，根本顾不得自身形象。至于与三位帝君随行的多位长老、神君却是早已撤离，因此场上并无闲杂人等。 不仅如此，在以三人大战为中心的方圆数千里地域也张开了一巨大的结界。正是这个结界将大战威能限制在仙界所承受的范围内，而观战的三位仙帝也因结界之功才能够免受大战波及。只是，这张结界却并非场上任何一人所设，似乎在大战初始时便已存在，并随着战圈移动。 三位仙帝又惊骇又兴奋。对这三位处于大罗巅峰境界的修士來说，观摩准圣之战无疑是最能提升感悟的举动。只可惜，这三位仙帝虽为一派之掌，原本应是多思多想，考虑事物周全的领首者，却在这最关系自家门派乃至整个仙界时，只顾及了眼前利益，却沒去想这场准圣之战为什么会发生，其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汹涌暗流。 三名准圣，一为全身黑衣的恶尸；另外一人也同样顶着灰色斗篷般的衣物，让人看不清面貌如何；而与这两人对战的却是一位手持双叉戟，穿着蓝色铠甲男子。这名男子身材高大约有丈余，其手中的双叉戟更有三丈余长，整个人威势逼人，以一敌二也丝毫不占下风，显然修为极高。 三人之战，举手投足间便是移山倒海，结界之内的广阔土地早已变得千沟万壑。而渐渐地，黑衣恶尸想要脱离战圈，却每每都被蓝甲巨汉挡了回去。这样一拖一拽，左突右突，三人战圈竟是快速朝着雪晶冰宫总坛所在地飞去。 结界之外，还有一人一直关注着事情发展。只可惜，其修为不至大罗，即便有结界限制准圣威能，也不敢轻易闯入准圣战圈。除此之外，此人不时咳嗽，而每咳嗽一声便呕出大量鲜血，显然已经受了重伤。在其天灵之上只有一碟状法宝正断断续续地为其注入仙灵之气，使其勉强支撑着rou体，并维持着神识消耗。 此人一脸刚毅，即便有重伤在身，也是从未皱眉过。只是其剑眉之下的眸子中却带着焦虑与一丝懊悔。这人并非他人，正是褚师寿之父，，褚师雷朔。其虽仅为太乙金仙，却能以秘法从恶尸手中抢下肖天磊，后來更是与众位仙帝一起追逐恶尸而去。只可惜，终究是修为不够，加之使用秘法消耗太多法力，只一击便被恶尸打成重伤。在那之后，褚师雷朔祭出法宝修复损伤，稍微好转后便继续追踪恶尸去向。 虽然在褚师雷朔出场后并未说过什么话，但一声“放开吾儿。”便已将一位父亲的关怀之情提升至极致。什么门派利益，什么仙界存亡，在褚师雷朔眼中都比不上自己儿子的安危。恶尸的种种举动已然落在褚师雷朔神识之中，虽只是猜测，但恶尸的目的十有**仍是褚师寿，倘若真到了那时，即便拼的米分身碎骨，自己也会竭力阻止恶尸。 同一时刻，雪晶冰宫总坛内的青夜龙女与深雪仙帝也都发现了准圣战圈的移动。两女虽身在雪晶冰宫，神识却都始终关注着事态发展。 “雪儿，你速去主持护山大阵，准备迎接來敌冲击。” “是，师尊。” 待深雪仙帝离开，青夜龙女脸上不时现出犹豫之色，但很快犹豫之色尽去，目光之中流露出永不服输的气势。下一刻，在青夜龙女周身升腾起一道道五彩霞气。霞气流转不停，将青夜龙女包裹其中，且不停地钻入青夜龙女的身体。不多时，青夜龙女周身浓郁的霞气便淡了许多。 青夜龙女摊开右手，其上是一枚拳头大小的宝珠。珠子晶莹剔透，其中包裹着一团五彩霞气，颜色形态与青夜龙女身边的一模一样。不过，随着青夜龙女不停地吸收，霞气淡化，宝珠的模样也开始发生改变。原本晶莹唯美的珠子表面开始呈现出灰蒙蒙的状态，而其中所包裹的那团气体也越來越小。显然，青夜龙女所吸收霞气的來源正是其手上的这枚宝珠。 终于，青夜龙女将身外的霞气吸收大半，余下一小部分又重新回到了宝珠之内。而这样一來，宝珠的体积竟是缩小了许多。青夜龙女调息片刻，将宝珠翻手一收，整个人已是气势大增，与之前相比竟是有了云泥之别。 原來青夜龙女为祖龙之女，得祖龙所赐一枚先天龙珠，可调动天地水灵之力，龙族得之不仅可以帮助修行，更是斩尸证道的绝佳法器。而青夜龙女rou身消散，发挥不出原有实力，最便捷的解决办法就是以元神之体吸收龙珠本源精华代替rou身。龙珠本为龙族伴生灵宝，用來代替rou身再合适不过。不过，这样一來，却是会对龙珠造成永久损伤，从先天将至后天，实力大打折扣。 青夜龙女为了整个雪晶冰宫，为了龙族道统，先是牺牲了rou身，如今又牺牲了先天龙珠，代价不可谓不大。而且龙珠一损，青夜龙女原斩掉的三尸之一也将失去容身之地，只能居于本尊，不可分离。从此道行停滞，永无再进一步可能。 做完这些，青夜龙女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再现身时，已然是在雪晶冰宫护山大阵之外，其目光所指，正是恶客将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