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五章 波诡云谲
褚师寿,褚师天佑,还有褚师灵正,这三个名字所代表的同一个人正是如今的肖天磊。肖天磊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既然还活着,就无论如何也要摆脱这种困境。 仙界,神仙之界,除了已证得神仙果位的修士外,还有许多如华夏中那般的修真者,自然地,作为一众生界,还有无数的普通人、妖、灵等。不过,这些所谓的普通也只是相对而言。仙界,灵气数十倍于华夏修真界,而这里修行者大行天下,几乎所有生灵都懂得一些吐纳之法。哪怕是最低阶层的人,放到华夏也算是大能修真者。比方说,伺候褚师寿的两个丫鬟体内至少都有相当于金丹期的真元深度。因此,哪怕是仙界一个最普通的人,寿命都达数百年之久。 从未承受过任何病痛的肖天磊此时此刻才知道病魔缠身的苦楚。那种无时无刻、钻心蚀骨的感觉连续不绝,甚至不给造成麻木的机会。肖天磊从沒有过像现在这样希望眼前一切都是梦幻一场。只有梦幻,在梦醒时分才能重生。 肖天磊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向外走去。沒有了软椅的支撑,肖天磊整个人软弱无骨,根本沒法独自行走。若说仙界所有人都有真元灵力,那此时的肖天磊就是一个特例,不仅身体孱弱无比,体内更是空空如也。这也难怪这副身体的父母会会给其起名“寿”、“天佑”之类,无非是希望其能够安乐长寿,得上天庇佑。 打开房门,门外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一个中年贵妇连忙上前,有些泪眼婆娑的感觉,不过仍强带着笑容,道:“佑儿,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肖天磊并不认识这个妇人,但听身边丫鬟的称呼以及众人对她的恭敬态度,肖天磊能够猜出,她便是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母亲。肖天磊能够感受到一种奇妙的感觉,温暖,贴心,只是这种感觉很快又被身体的痛苦所取代。中年妇人见得肖天磊的苍白面色,连忙招呼两个男性下人接了丫鬟的手,搀扶着少爷向外堂走去。毕竟,这是男子娶亲,沒有丫鬟帮扶着新郎拜堂的道理。 外堂嘈杂吵闹,宾主早已坐定,相互寒暄聊天,就只等吉时一到新人拜堂了。因为仙界沒有受到任何外來因素干扰,因此其中宾主礼仪,堂内装饰摆设都是古风古韵。 忽然,司仪上前大喊一声:“众贵客静,新郎到。” 司仪声音一落,四方宾客齐齐噤声,目光都望向了门口。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一身红装,在两个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大堂,立在了大堂正中。堂上正坐一位风度悠然的中年男子,慈爱地看着堂下的少年,眼神中一抹忧伤神色转瞬即逝。 “唉,想不到褚师雷朔修为高深,一世英明,却生了这么个病怏怏的儿子,当真是命运难测啊。” “这都是命啊,有什么好说的。” “哼,褚师雷朔,因果报应,自己做的孽正该报应在子嗣身上。” ………………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入肖天磊脑中,有叹息可怜的,有憎恶不满的,形形**,不一而足。然而,当肖天磊惊讶之余,却发现这些宾客沒有任何一人张嘴,但声音不绝,竟然都是对方心里的自言自语。肖天磊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且除了这些声音外,并沒有任何的异常,再加上自己rou身之痛,肖天磊就算想做些什么,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显得十分突兀。这时司仪上前,大声道:“众贵客静,新娘到。” 众人仍“安静”地看向门口。新娘身形纤细,一身盛装,头上顶着红盖头,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进大堂。当然,新娘虽有两个丫鬟搀扶,但很明显脚步踏实,搀扶只是意思而已。 待新郎新娘并齐站立,扶着新娘的丫鬟便退了下去,而新郎这头却是离不开人。众宾客眼神中有叹息,有鄙夷,有可惜。虽然不知道新娘模样,但其姿态轻盈步步似生莲,又是大户女子,就算差也差不到哪儿去。这样的女子却嫁给了一个病鬼,说不定今日成亲,明天便成了寡妇。 一切无他,仍是命也,运也。 “新郎新娘,站定行礼。”司仪声音一落,新郎新娘便齐齐转身面向外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 司仪声音落定,新郎新娘便分别被丫鬟、汉子搀扶着向洞房走去。而宾客见此都是大声恭贺,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而新郎如此情形,自然不会给宾客作陪。接下來,就是身为主人的褚师雷朔招呼客人了。 褚师雷朔沒有任何门派,但一身修为堪比一流门派的长老。不过,这位牛人却并不热心修行求道,反而对世俗之事乐趣十足。一身修为,加上精明能干,在世俗打混,很快地便有了强大的财力、权利。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地位达到世间顶峰后,靠向了龙虎山一派,成为了龙虎山客卿。 更令人惊奇的是,褚师雷朔的崛起只有短短数十年,远不及其他名门名派。甚至,关于褚师雷朔的信息,只有明面存在的,对褚师家來自何处,根基为何沒有任何人清楚。不过,这却不影响一些攀炎附势之人趁机巴结,毕竟,褚师家的实力在整个仙界都着实不轻。 肖天磊对褚师家的情况毫不了解,虽然从两个丫鬟处得到了许多关于仙界的信息,却不好直接问自己和家人的关系。一旦询问,必然会引起丫鬟疑心,再向上面一报,情况就复杂了。好在,褚师寿平日说话极少,对任何人都比较冷淡,倒不必太担心。而之所以肖天磊有这样的忧虑存在,是在见到了褚师雷朔之后。虽然不知道褚师雷朔修为几何,但单从外在气质便能断定此人绝不简单。何况,还有听到的种种声音。 只是,肖天磊现在并不是担心自己身份会不会暴露的时候,在自己面前的床榻上,正端坐着盖着盖头的新娘子。入了洞房,自然不会再有丫鬟佣人在,接下來的事便只能靠新娘來做了。至于怎么做,肖天磊不知道,或许,连新娘自己都不知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时间尚早,还有许多余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便到了傍晚时分。在肖天磊身边的桌子上放了许多的糕点,伸手就能拿到,自己不时吃上一点儿,到也不觉得饿。不过,新娘一直坐在床上,又不能随意走动,从早上开始便滴水未沾,此时已经饥肠辘辘了。 作为新郎,肖天磊虽然“陪坐”了新娘一天,却沒有任何怨气。相反,随之时间流逝,肖天磊心里开始有些慌了。今日小登科,究竟是登还是不登,登的话又怎么去登,肖天磊沒有一点谱。 “咕咕~~~” 肖天磊一愣,看了一眼新娘,而新娘也恰在此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你,吃点东西吧。” 肖天磊的声音很低,但并不模糊,在安静的新房里,传的很是清晰。只不过,新娘并沒有起身,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 “沒关系,下人们都不在,这里有好些糕点,先吃点吧。” 终于,新娘似乎听进了肖天磊的话,从床上起身,停顿了一下后,轻轻将盖头掀起了一角,然后才慢慢地走向肖天磊。肖天磊微微一笑,勉力抬手指向右边的桌子。 正当新娘小心地将一块糕点送到嘴里时,一声脆响,窗户猛地被一阵风吹开。而余风不减,更是巧巧地将新娘的盖头吹走,落到了肖天磊怀里。 一张精致秀美的脸上略带着惊慌,糕点入口还尚未來得及咀嚼。而在盖头掉落的那一刻,新娘清丽的眸子里便映衬上了肖天磊的影子。一时之间,四目相对,却是一个窘迫外加好奇,一个震惊无比。 眼前这张脸对肖天磊來说再熟悉不过了,稍有不同的,是更加的古典优雅。片刻过后,肖天磊收敛了震惊神色,声音微颤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吗。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新娘好奇地看着肖天磊,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似乎也真的在认真思考答案。 “你……”肖天磊心头一震,看着眼前面容熟悉的人儿一举一动,却像一个懵懂少女初入凡世,沒有丝毫做作。可考虑到自己的情况,肖天磊并不认为这是巧合,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筱茹,你就是我的夫君吗。” 肖天磊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这样一位少女。或许她并不知道夫妻的含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嫁入褚师家。面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夫君,还是一个病魔缠身的夫君,竟能做到如此坦然,除了感叹一声命运弄人,又还能做些什么。 忽然,新娘面色一变,竟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严肃清冷。随即,新娘身形瞬间移动至肖天磊身前,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淡黄色的光幕将两人笼罩在内。 整个房间温度骤降,自窗户处开始,地上、天花板上,以及桌椅茶案如疾风一般迅速结冰,短短片刻,除了淡黄色光幕包裹处,房间里的一切都被极寒冻住了。 这时,两个身着蓝色劲装的女子出现在了新郎新娘面前。这两女俱是杏脸桃腮,颜如渥丹,容貌几乎不分彼此,竟是一对双生并蒂之花。虽然此时温度极低,但这两女子却是衣衫单薄,根本不受低温影响。 “你们是什么人。” 新娘轻声喝问,沒有一点惊慌,这种场面似乎已是司空见惯了。 姐妹花脸色阴冷,在新娘声音刚一落下便同时发难。两女动作一致,聚寒气为剑,径直冲向了淡黄色光圈。 “哼。”新娘不以为惧,两指并拢轻轻一抖,也现出一把剑來,随即跃出了光圈,与姐妹花搅到了一起。 房间里气息纵横,桌椅转眼间便化为了齑米分。姐妹花來者不善,更兼偷袭,不过此时以二打一竟是渐居下风。肖天磊看着场中情形,对新娘的认识又更深了一层。 忽然,姐妹花全力一击后瞬间后退,而新娘也因暂避锋芒向后撤回,这样一來,双方却是拉开了距离。 然而,姐妹花只是稍一停顿便气息大盛,两女齐齐掐诀,霞光一闪,竟是祭出了一柄红色短剑。短剑漂浮半空熠熠生辉,散发出的红色光芒瞬间罩满了整个房间。 “嘭~~~”一连串轻响,原本安然不动的淡黄色光圈竟在快速崩塌,只是一瞬,肖天磊的身体便失去了知觉,而渐渐地,就连意识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