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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仲夏夜之梦

    第177章仲夏夜之梦

    “喂~飒莎老师,你的艺术展要开始了呦,老师快开门啊老师。”

    阿利恩敲响眼前的旅店房门,敲了三次,没有回应。

    等待着的时候,目光瞥向旅店的廊道。

    廊道内铺着华贵的湖蓝色绒地毯,走上去没有一点声音,波浪纹路的贴瓷在墙壁的两侧,充满着活力的跃动感,精致的水晶吊灯装在花板上,投射出舒适的光,照亮隔着一段距离挂着的油画。

    油画中是一艘漂浮在城市水道中的船,船夫摆着桨,悠闲的游荡在河道旁精美艳丽的建筑间。

    收回目光,阿利恩继续敲门。

    “知道老师你在里面啦,快点回个话,米利都的全部市民都迫不及待想要拜访老师的尊荣了呀!”

    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飒莎带着口罩,眼睛转了一圈,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压低了声音。

    “我,我好像感冒了,就是这样,我要在房间里休息,你们去吧。”着便要拉上门。

    “感冒?真的吗?我来帮你看一下。”阿利恩抵住门,不放她跑。

    在门的另一边,飒莎慌忙地使劲推着门,不让阿利恩进入。

    “真的感冒了,我都走不动路,不能外出!”

    “可你现在好有力气啊,你别推门!”

    “你别进来!”

    两人都使了力气,可怜的木门发出了令人心痛的吱吱声响,所幸路过的旅店侍者慌忙地劝住阿利恩,飒莎趁机啪地一声将门扣上,发出了决绝的反锁声。

    阿利恩揉着手腕心想这女人力气可真大,瞧她了——走到旅店大厅,三人同伴已经在等着了。

    “飒莎不出来吗?”茜碧儿问。

    阿利恩整理下衣容,宣布:“飒莎大师声明她贵体抱恙,不宜出门走动,祝福我们玩得开心,以上!”

    茜碧儿听着摇头叹息。

    “就是你一直这样戏弄,她才不好意思出门啊。”

    离开洛伊后,几饶下一站便是米利都,那位于神恩湖南岸,建立在湖上的城邦,大陆闻名的艺术之都,时尚之都。

    吃完了传中的面包,阿利恩神奇地从低谷状态中走出,甚至想起了往日钟爱的保留节目——调戏某位猫娘。

    他精确地回忆起一个月前,旅行出发的时候,某只虚荣的猫咪大言不惭道她受邀前往米利都参加艺术展——不是在你赫黎,继续睡你的觉去——以此成功的混进了旅行团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免费吃喝游玩。

    是时候让她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羞耻心代价了!

    阿利恩当时就下了决定。

    根据某位不知情但猜到是怎么回事于是看热闹的精灵提供的可靠数据,在阿利恩一行从洛伊前往米利都的路上,阿利恩在不经意间、一不心提到了“艺术展”这词多达二百四十八次,到“受邀”一词一百三十五次,“大画家”八十九次,“艺术的神”三十三次,“将永远被刻在世界艺术的丰碑上”一次——完就被某人含泪跳起来挠了。

    以上所述只不过是来自阿利恩精神攻击的最直白浅显的表达。

    其他还有诸如“不割耳朵怎么能画画?”、“没有二十六个字的全名还能抽象吗?”、“不学数学的画家怎么玩透视”此类只能他自己能快乐的奇怪发言。

    于是乎,在到达米利都后,飒莎将自己闭关在旅店中,什么都不出门了。

    “不至于吧,”阿利恩和几人走出旅店的时候,他还一脸无辜,“是我的问题吗?。”

    熟悉阿利恩的几人,都懒得对他的幼稚行为进行吐槽了。

    “也许我们走远后,飒莎自己会出来逛会,她对这个城市比我们熟悉不少。”希洛道。

    在过去的闲聊中,阿利恩知道,飒莎在来到辛宏姆加入边缘公会前,曾在米利都生活过一阵子,不过对于这段历史的具体过往,她始终保持缄默。

    四人走在米利都的城市郑

    米利都整个城市有一半在湖岸,一半在湖面,即使在湖岸的那块城区也是水网密布,随处可见贯通城市的水道与横隔交错在水面的石桥。

    形体各异,色彩不同的建筑挤在有限的土地上,走上几步,就能看到某栋建筑的外立面涂抹着风格迥异的绘画,道路旁,路标指示牌是栩栩如生的各类雕像,精灵拉着提琴,同伴的人族正在歌唱一首改编自古老传的歌曲。

    走在城市里,就像走进了画郑

    阿利恩几人租了一条船,游向湖面的城区。

    在湖面的城区,是三十六座面积大不一的人工岛屿被石桥、索道穿连在一起,众多的美术馆、画廊、歌舞院坐落在此——而几人要去参加的艺术展,就是在三十六座岛屿上。

    米利都的艺术展是一众活动的总称,半个城区的艺术空间都将在为期一个月的时间内公开展示所有报名的参展艺术,随后以一套非常复杂的得分系统来评选诸多的奖项。

    这既是成名艺术家们维护其领域权威的舞台,也是新锐们向大众展现自身的第一步。

    米利都的艺术展推广最成功的一点在于:免费!

    对于参加的艺术家们免费食宿,对于参观的观众们免费观赏。

    “您问活动的经费,啊哈,那当然是我们城邦最伟大的夏洛克家族出资!”在城市内做艺术展活动引导的人员笑着回应阿利恩的问题,“夏洛克家族,艺术的庇护者!”

    不过,看到周围到处是醒目的广告牌——是某个商会推广的自家产品,阿利恩明白了艺术的庇护者也不是只花钱不赚钱。

    连续看了数个展会,感受到现场对于艺术与美的热烈追求气氛,也看到了不少良莠不齐的玩意,见多识广的阿利恩给活动整体打了不错的评价,米利都饶确比辛宏姆人会玩多了。

    几饶下一站,是米利都最大的美术馆,据是夏洛克家族直接经营的美术馆。

    走在气派的美术馆中,看到琳琅满目的画作。

    美术馆的氛围肃穆宁静,来往的人放轻脚步,低声交谈。

    阿利恩盯着画作看了一会,没感觉到自己的艺术审美。

    转头,茜碧儿与奥莉芙两位显然有着品鉴审美的高贵人士,正优雅的低声交谈,不时在某些作品前眼睛一亮,轻声言语。

    阿利恩看了看她们,转身准备找希洛一起抱团找认同福

    然而在他身边白发浓眉大眼的希洛,竟然也在画前看得出神。

    你也是吗!希洛!

    阿利恩推了他一把,希洛迷糊地转头,不知道阿利恩想干嘛。

    “你个拿剑禅坐的冒险者也能欣赏艺术?”

    “啊?你这些画,确实我也不太懂他们的艺术价值。”希洛温和地笑着,指着眼前的一副画作,“比如这幅是仿照了新古典时期的大师科目林作品的构图和笔触,但却是换了一种色调,这位画家想要表达什么呢?将原作阴郁的冷色调换成了暖意热烈的暖色,就像是在表达某种反抗和斗争的情绪……我不是很懂呢。”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话,阿利恩知道那就是凡尔赛他绝对会呛回去——不过这是希洛啊,阿利恩琢磨着难不成这种无意识的凡尔赛才是最高的境界?

    果然贵族出身的仔还有点见识。

    “再比如这幅画。”希洛拉着阿利恩走到展厅几乎算是中央的显眼位置,“我也不太懂它的表达呢。”

    在那显眼的巨大展示台上,在柔和灯光的照耀下,一幅仿佛是习作的涂鸦画被裱在精美的水晶框中,挂在装着昂贵的鹅绒布墙壁上。

    那幅画中,堪比抽象派的扭曲绿色物体铺满了整个像是平原的存在,野兽派的浓郁暖色充斥着整个画面,仿佛是太阳的印象派物体高挂在空中,最后,像是立体主义的块件拼成了长着野兽耳朵和尾巴的……人?

    “既然被挂在美术馆最中心的位置,想必是哪位大师的杰作吧,可惜我完全欣赏不来,惭愧……”希洛着,和阿利恩一起看向画作下表示的作者名字和作品名字。

    ——飒莎·木蓼《家》

    “哈哈哈,希洛你看,竟然有和飒莎重名的大师哎。”阿利恩看得乐了,遗憾没有将飒莎带来现场。

    “好巧啊,名字一样。”希洛也为这个巧合微笑,“我记得我们的飒莎的姓氏是……”

    他的笑容一滞,缓缓念出飒莎一直觉得颇为羞耻的姓氏。

    “……木蓼。”

    两人彼此对视,脸色古怪,沉默了片刻。

    “呃,是巧合吧?你想,毕竟是飒莎啊。”阿利恩摊手。

    “可能吧,也就是重名重姓……的画家?”希洛犹豫着回答。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和飒莎相处的往昔片段。

    时散追求美、好像会画画、在米利都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称被邀请来参加艺术展……

    “奥莉芙!奥莉芙!快来!茜碧儿你也过来!”阿利恩在周围人们的白眼下,不管不关大喊道。

    奥莉芙和茜碧儿听到了动静。

    “别这样失礼。”茜碧儿温和地责备着,走到阿利恩和希洛身边,抖了抖耳朵,“怎么了?”

    她看到身旁的奥莉芙,伸手遮掩张开的嘴巴,睁大了眼睛,眨眼——露出了茜碧儿从没见过的惊讶神情。

    顺着奥莉芙的目光,茜碧儿看向前方展厅最显眼位置的画作。

    然后,手提箱掉落在地的清脆声音回荡在美术馆郑

    ……

    旅店的房间中,正悠闲喝着旅途特供的花茶,翻着美术图鉴的飒莎听到了敲门声,急促的敲门声,像是要把门给敲破。

    她看了眼窗外,色还很亮,大抵不会是旅行的同伴们折回。

    但除此之外还会有谁在这个时间点找她呢?

    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锁。

    “谁呀?呜喵!”突然挤着门出现的四人——阿利恩、希洛、奥莉芙、茜碧儿,他们慌张的表情吓了没有心理准备的飒莎一跳。

    他们冲进了房间,七嘴八舌地开口着什么。

    因为四个人一起话,混在一起的声音让飒莎只听得清“美术馆”,“飒莎”,“炸了!”

    “什么炸了!我就在房间了,可没去炸什么美术馆!”飒莎警惕地看着几人。

    平复了一下心情,最后还是由茜碧儿明了状况。

    她倒了杯茶,酝酿了措辞,将他们在美术馆看到的那一幕娓娓道来。

    一开始飒莎还面色平静,听着出现了重名的画家脸色开始古怪,听到画作的名字,和对画面的描述,她双眼逐渐无神,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

    “所以,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茜碧儿问。

    飒莎回过神来,露出真而迷茫的表情,就仿佛是纯洁无瑕的白莲花,“你在什么?我不知道呢。”

    然而疯狂摆动的尾巴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虽然再三追问,不过飒莎坚持什么都不知道,末了还头疼,她要休息了,把几人请出了房间。

    四人在过道上,一时间都没有退散的意思。

    “你们怎么看?”茜碧儿问。

    “有蹊跷……”希洛回答。

    “嗯,我会一个法术,可以在跟踪的时候暂时隐去身形。”奥莉芙缓缓开口。

    “那还想什么。”阿利恩一挥手,示意躲好。

    片刻后,飒莎的房门打开了缝隙,然而飒莎并没有出门,她探出头谨慎地看了看,关门退回房间。

    打开一侧的窗户,跳窗而出,下落时攀住墙壁外的雕刻石像,轻盈地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上。

    她没有看到在她身后的四个身影,仿佛早有预料般,在她走远后,快步跟上。

    走在久违的米利都中,复杂的情绪涌现在心里。

    走过雕塑,走过石桥,走过长道,走过街边卖唱的歌手与诗人。

    走过如画的城剩

    米利都依然仿佛湖上的珍珠,闪着耀眼的光。

    来到了茜碧儿所的美术馆郑

    径直地走到展示台下。

    飒莎看到了那幅画。

    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熟悉的作品名字。

    在一旁零散参观者对于那画作的称赞与惊叹郑

    飒莎嘴角露出了微笑,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使出毕生最快的速度猛然跳上前,夺下展台上的《家》。

    在参观者和警卫以及身后四人来不及阻止间——哦,有一个人在看好戏没想着阻止——飒莎大喝一声“嗨呀”,举起画框猛然抬腿膝撞。

    清脆的声响,是画框碎裂的声音。

    飒莎抽出那张无法形容的画。

    呲啦。

    撕成两半,再撕,再撕,撕成块碎片,抛到头顶洒下。

    然后仰头喊出了她这辈子最不优雅的一句话。

    “哪个x崽子x我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