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轮回
“你可想好了，走上这条路你就要受到别人的误解，被众人所鄙视，你什么依靠也没有，从此陪伴你的只有自己的信念和天上的明月。”对着这个忍辱负重的灵魂玄叶说了这么一句话。 黑色雾气，没有回答，在“我道崛起与此”几个字旁边，跪下了。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玄叶叹了口气，左手一挥手上多了一个口袋，将红秘的灵魂吸了进去。 然后决绝的说了一句话 “念儿，与我到冥界走一遭。” “是，师父“伏念应和一声，两人转瞬来到古梦之井旁边。 冥界十九层，棋局还在继续。 烛夜对面那个曾经杀气腾腾的墨无锋此刻满头大汗，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棋局，手上虽然夹了一枚棋子，手指却不住的抖动。 看着棋局中不断上演的幻象，墨无锋释然了，一枚棋子从他手中坠落，掉在了棋盘旁边。 “师...父”一世枭雄悲戚的喊道。 墨无锋看到了什么？这盘棋局中他又经历了什么？ 没人知道，只知道曾经不可一世的墨无锋这时候战战兢兢。 “你可明白了？”看着颓然坐在地上的墨无锋烛夜冷冷问道。 “明白，可是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 “不是给你说过了，这些东西我是拦不住的，苍之符箓上早已记载某年某月，苍之大陆魔道墨无锋，易魂夺魄，从此大陆开始血雨腥风的一页。” “懂了，小子，已经大彻大悟...”墨无锋好像突然老了几岁一样低着头看着地上。 “可是这盘棋局该怎么办？苍之大陆真的没救了么？” “这就应该问那位迟到的人了。” “迟到的人？” “对，他们已经来了。” 闻言墨无锋转头看向那山小木门， 门外传来一人说话的声音“念儿，在此等我。” 然后木门发出吱嘎一声，被人打了开。 与此同时，乾坤轮回盘光芒暴涨，好像它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了。 “师弟...”墨无锋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从那扇小门里走进的那个人。 显然，刚刚进到这个地方玄叶也呆了一下，但是一听到“师弟”这两个字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脸上瞬间便换了颜色。 “墨无锋，还我徒儿命来。”看来这玄叶真人也是性情中人，见到墨无锋不说二话，运起功力就要与他拼命。 “小子，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们撒野。”烛夜说了这句话，玄叶呆在当地收回仙剑。 狠狠看了墨无锋一眼，然后看着烛夜微微躬身：烛真人请了。 “你们点苍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清理门户也不能脏了我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玄叶才知道这人不想他们师兄弟二人动手。 一时三人无话。 “师弟...”墨无锋用与以往不同的声音叫了一声。 “谁是你师弟，墨无锋你可别侮辱我。” “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也知道是自己犯了错误，这一辈子你是不会原谅我了。可是刚才我陪烛夜真人下了一盘棋，从中得到很多，我知道以前是自己糊涂了。” 说完这句话他已经来到了玄叶的旁边。 玄叶手上的仙剑不住抖动，蓄势待发，只要墨无锋一有什么动作，立即取他项上人头。 到时候既然是墨无锋先出手，烛夜也不会怪他。 墨无锋先是以一种复杂的眼睛看了玄叶一眼。 抬出了他的手，就像无数次面对敌人的时候一样。 玄叶眼中精芒闪过，要来了么。 玄叶后退一步准备挥剑制敌，却发生了令他不可思议的一幕。 墨无锋的手挥向了自己的脸庞。 只听一声痛苦的呻吟，墨无锋手上多出一块皮rou。 这块皮rou很是特别，不只是因为它是脸上的，还因为那块巴掌大的皮rou上写了一个字——苍。 魔纹——每一个魔道重要人物都必须用敌人的鲜血在自己额头上写一个字。 这个苍字，就是墨无锋背叛师门用自己师傅的鲜血写上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写了一个苍字。 墨无锋果然是个枭雄，整个过程一声没吭，这时候他左半边脸，已经能够看见森森白骨了，眼皮也被扯掉。 鲜血根本不是流出来的，而是喷出来的。 看到这一幕，玄叶收起仙剑，皱紧眉头冷冷问了一句：墨无锋，你这又是搞的什么把戏？ 墨无锋没有答话，反而忍痛从地上又站了起来。 玄叶看了看那个从始至终一直坐在小丘上的烛夜一眼想从他眼中得到一些信息，然而他却镇定的很，根本没有在意这一幕。 鲜血流了一路，墨无锋却一声不吭。 走到了那柄插在石壁上的醍醐前，墨无锋拔了出来。 “墨无锋，你要战了么？” 墨无锋脸色苍白（半边）本来及其英俊的脸现在看上去比起第十八层惨死的厉鬼还要可怖。 好像他没有在乎这些，提起仙剑摇了摇头，然后说话了： “醍醐，师父的佩剑，我听恶人挑拨背离师门，偷袭杀害师父还抢走了他，前几日还杀害了封儿...” “哼，你到底是何用意？” “没什么用意，只是...” 墨无锋当真够狠。 左手提起那把醍醐朝右臂砍去。 手起刀落，墨无锋右手臂也掉落在地上。 墨无锋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蹲下身子拾起手臂朝玄叶扔了过去。 手臂在玄叶脚边滚动了一下，不动了，与此同时墨无锋却说话了：小师弟，给你一臂饶我十七年性命。 玄叶，脸上平静如昔，只是心里却一团乱麻——怎么了，搞什么呀，这个背叛师门一直说要荡平点苍的人下了一局棋就疯了？ 垂眉扫了扫眼下的手臂，鲜血淋漓，绝对不会有什么作假。 “墨无锋你，什么意思？” 玄叶只是疑惑说这句话试探一下，哪知墨无锋是一个实诚人。 他以为价码不够。 抬起左手，他把剑插到了身前地上。 跪在地上，把手插进了那个已经没有眼皮的眼睛里。 然后左手一阵颤抖，手上多了一个布满鲜血的眼球，动作不带丝毫迟疑向玄叶扔了过去。 同样，那颗眼球在玄叶脚边滚了一下，停了下来。 玄叶看了这一幕，震惊的向后退了三步。 “小师弟，给你一颗眼球，饶我十七年性命，十七年后我定然亲赴点苍山师父墓前献上自己的人头。” 这句话说完整个山洞中死一般的沉静。 墨无锋手臂还在往外喷着鲜血，眼睛处只剩下一个黑洞了。 墨无锋不愧是一个硬汉，自他撕破自己的脸孔开始就没有呻吟过一声。 看了看脚边的那个眼球，玄叶咽了咽口水。 乖乖，自己这个师兄还真不是盖的，一如当年心狠手辣，饶是他身为点苍现任掌教，也不由得为自已师兄的魄力折服。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那人，玄叶打算做些什么了。 然后... 一直跪在醍醐剑后的墨无锋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他抬头去看——那是一张笑脸。 那是一张纯真的笑脸，就像几百年前自己带着那个叫叶玄的小小师弟去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里时候的笑脸一样。 “师兄”玄叶拍了拍墨无锋的肩膀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什么也不用说了，这时候墨无锋笑了，数十年来的耻辱终于被自己用鲜血洗刷了。 再也不用背负着良心的谴责和心灵的恐惧了。 这时候，师父和云封都已经原谅了他。 欢乐和平静他好像回到了曾经点苍山的岁月。 一滴泪悄然滑落，从那仅余的眼珠子里，掉落在地上。 十七年，我只有做一件事情可以给自己卑贱的命运增添最后一抹光彩，弥补我的过错。 而墨无锋究竟看到了什么，可以让他这样的人幡然醒悟。 最终这个秘密也将由他为之等待十七年的那个人解答。 “谢小师弟不杀之恩。” 墨无锋没说太多，弓着腰提起他的剑踉跄走了出去。 门外，一声剑出鞘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闷哼。 “念儿，让他走”门内，玄叶喊出这样一句话。 然后屋外一个人咳嗽几声就没了声音。 巨大的冥界十九层那个小瀑布还在流淌，树下坐在棋盘边的那个老人还是一动不动。 玄叶收起了手中的剑看着地下一滩血迹和墨无锋的断臂残眼低声叹了一口气。 但是他来不及悲伤，就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在他左边三丈，一块巨石上有一个不断放出蓝色光彩的东西，在不断地召唤他，确切地说是他胸口中那个灵魂。 玄叶走上前去，不再迟疑从口袋中放出红秘的灵魂。 “这就是你的轮回之所了，你的新命运将在这里开始，我不知道你未来如何，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道路上充满着艰辛和磨难。你将经历背叛，生死，情义，会遇到你爱的人，不断的会有人要置你于死地，会为情所困，也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我更能向你保证——最终你会慢慢强大。” 黑色灵魂听见这话，站在轮回之盘面前，身上抖动了一下。 是真的么，下一辈子真的有这么多东西么？ 恍惚间透过这个盘子，他好像看到了那些人的面孔，有的令自己厌恶，有的令自己心疼。 “去吧...迎接你的新命运吧。” 这句的被一股无形的气力推动，黑色的红秘坠入了轮回。 轮回之盘不断旋转，光芒也在变暗，就在那股光芒越来越小，在轮回之盘光芒消散之际，红秘看着玄叶越来越模糊。。。 这时候玄叶微笑又说话了：再送你最后一句 “春秋繁露道可道。 轮回几度冥又冥。 当残魂重聚之日，就是你复仇归来之时。” 沉稳的面孔消失了，蓝色的光芒也消散了，轮回之盘等到了它要等的人重新合上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 苍之大陆风起云涌。 开始了，开始了。 墨无锋的鲜血还未干，棋盘上的棋局还在继续。 梧桐树的叶子还悠悠坠落，烛夜手边的茶杯还在袅袅飘着热气。 是的，我们的故事这才算是开始了。 “烛老先生，棋局还没下完是么？” 烛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看来这已经是个死棋了。” “哈哈，死不死棋还不一定，有志者事竟成。”纵身一跃，玄叶跳上了小丘坐在了墨无锋曾经坐过的位置。 不发一声，玄叶打量了这个棋局一眼。 “先生怎么说是死棋呢？依我看白棋起码还有两步妙招没出呢。” “你有办法？”烛夜淡淡一笑。 “先生且看...” 玄叶端起一枚白棋，放到棋盘的天元。 “这一招叫做，小子一子定乾坤。” 话音未落。 端起最后一枚棋子，哈哈笑了一下，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了棋盘外。 “这一招叫做——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下完这步棋，玄叶仰首纵声一笑，挥了挥袖子大刺刺说了一声：烛老先生，十七年后我们再会。 轻飘飘的走出山洞。 烛夜的眼睛透过他额前厚厚白发，打量了这两步棋，良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