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凤凰战车（四）
月辉清冷，清冷的月辉也被这一剑刺了开来。 白度不动，他的眼睛紧盯着剑尖，他甚至连剑尖前的无形剑气都已看到。 但他却不动。 他的手就按在腰间的剑把上，剑未出鞘。 落霞神剑瞬息间已到了他的喉前。 剑忽然刺不进去了。 一把刀忽地伸了进来，架住了剑。青色的刀。 见着这把刀，郭玉堂的心开始收缩，江湖中关于这把刀的传说实在太多。 他抬头，看见滕讯已站在他的面前。 滕讯无情地盯着他，但眼中又似乎并无他的存在。 滕讯收回了刀，郭玉堂的剑也还鞘。 滕讯道：“你们什么时候找白度都跟我没有关系，但现在不行，因为我先找上了他”。 郭玉堂面色沉凝。 滕讯不看他们任何人，冷漠地道：“如果有谁没有听懂我的话，现在便可以过来找我”。 慕容怜春上前一步：“还有我”。 何送终眼中射出许多怨恨来，他顿声道：“很好，反正这么大的江湖已没有我们容身之地，不成功，便成仁，死之何妨”。 话音落，他的身形已动，随即铁剑已出鞘。 他找上了滕讯。 他动，其他人也立即发动，只有那个蒙面黑衣女人除外。 默无声与林玉杰两柄剑找上了慕容怜春。 慕容怜春的九尺九寸桃花枪早已出套，两柄剑刺来时，枪一横，阻住了剑的去势。 但剑并不回撤。第一招之后，分别是南海剑法与浣花剑法中的厉害杀着。 两柄剑自不同的方位，斜里刺入。 默无声的剑，无声无息，剑招明朗，却又迅如闪电，心意到处，剑也已到。 林玉杰的剑法却又不同，一招刺去，泛出满眼碎花，碎花也是要人命的花，一柄剑尖又颤出了千万点，这一剑，已将慕容怜春全身罩住。 默无声的剑，又自满眼碎花中刺了过来。 何送终最先发动，他的身形展开，离滕讯已不到三尺，他的剑也在同时刺向滕讯咽喉。 铁衣剑派的武功，他用了足足十三年才学会。 而这一剑，他足足练了7年。 这一剑，并不是铁衣剑法中的招式，它甚至不属于任何一派的剑法，这一招，连没学过武功的人都能使出。 这一招最重要的就是速度。 何送终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他的身形定住，剑尖离滕讯的咽喉已不及五寸。 他还来不及品尝胜利的滋味，眼前忽地掠过一道阴影。 青色的刀影。 这把刀赫然离他的咽喉不及三寸。 他的剑快，滕讯的刀更快。他的快剑还来不及洞穿滕讯的咽喉，滕讯的刀已能割裂他的咽喉。 这一刻，他都已感觉到了喉管被切开的滋味。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江湖流传的一句话：滕讯无情，滕讯的刀下从没留过活口。 至此，他已不敢再想，收住剑势，只将身形尽力向后退开。 他不知道这一退是否能躲开滕讯的刀，但除了后退，他再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他躲开了滕讯的刀。 他从滕讯的眼中，看到了一点讥诮。同时，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从滕讯的刀下逃脱。 他惊魂未定，滕讯手中的刀已让他充满了恐惧。 但他是铁衣剑派座下第一高手，他只能战死，不能后退。他的剑又已抬起。 与此同时，郭玉堂的身形也如大鸟般扑向滕讯。 郭玉堂的剑在手中握了很久，刚才终于找到出剑的借口，却又被滕讯的刀挡住。 他很年轻，他出道江湖还从没有尝到失败的滋味。 他不相信滕讯的刀真如传闻中的那般神奇。 再次出手，他用上了白城剑法中的绝命杀着。落霞神剑一经展开，霞光万点，剑尖犹如欲坠的夕阳在霞光中间。 夕阳虽然已将坠落，但它的生命是无限的。 夕阳也能散发出夺命的光芒。 滕讯挺身而立，在霞光中，他的瞳孔里竟似不再有黑暗。这时，霞光已涌至他的身旁。 他的刀扬起，分毫不差地挡住了剑尖。 白城剑法的精髓在于动虚相间，静实交错，刀在挡住剑尖的同时，剑尖忽又不见了，它已隐于千万道霞光中。 这时再也看不到夕阳，只有霞光。 郭玉堂的身子跃在空中，霞光从上方罩散下来。 滕讯不闪不避，他的人忽然也跃了起来，迫向霞光之中。郭玉堂在他迫来时，刺出了三十六剑。 然后，两人的身形错开，落在地上。 滕讯神色自若，握刀的手沉稳有力。 郭玉堂的脸色苍白，他也挺立不动，但一缕鲜血已自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他的眼中，是绝望一般的灰色。 他终于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刚才在空中，滕讯只挥出了一刀，便挡住了他的三十六剑，在身形交错的瞬间，滕讯一拳击在他胸膛上。 他明明看见那一拳击来，却又偏偏躲不开。 慕容怜春的人在剑影中静立不动。 他的神情落寞而萧瑟，并且多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是一种疲倦，或者厌恶。 但无论怎么样，他都改变不了自己是一个江湖人。 他的枪终于动了。枪尖与枪尾凌空划出一道圆弧，但在默无声与林玉杰眼中，却犹如是枪尖组成的圆弧，无论他们从什么部位进攻，碰上的势必都是枪尖。 林玉杰的剑由虚变实，数道剑影化作了一道。 默无声的剑势稍缓，然后毫不犹豫地直刺过去。 慕容怜春疲倦更浓，他甚至连招式都没有改变。默无声与林玉杰的剑刺过来，全部被他的枪尖挡住。 剑终于刺上了枪尖，或者说枪尖挡住了剑。 慕容怜春忽然感到枪尖涌回一股绝大的力量，他的手几乎握不住枪。 他的人在这股力量推动下，凌空倒飞出去。 枪是重兵器，比剑重得多，但枪尖挡住的剑不是一把。默无声与林玉杰竟似心灵相通，两剑出手，居然是同一部位。 两人的力道透过枪尖，震飞了慕容怜春。 慕容怜春的身形还没有停住，两柄剑又已刺到。 江湖中的四大剑派，决非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