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城市的倒影

    黑色的城市静静的矗立在无光的黑色平原之上，玛莎拉蒂开启了远光灯，但是也只能照亮这庞大城市极为渺小的一角的轮廓。漆黑的不知材质的城墙发出金属的光泽，反射着诡异的光芒。

    掀起高高的烟尘，奔腾的巨狼在他们的面前停下，嘴角还残存着的一丝火焰慢慢的暗澹下去。路山彦和鬼跳了下来，目光一样凝重的看向一片漆黑的城市。

    “这就是神可能藏身的地方吗？”路山彦沉声的问，“感觉有些奇怪，这也太容易靠近了，也安静的有些异常。”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可不行。”梅涅克上前一步说，他举起手，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他身后的安妮女王的复仇号打开照明灯。

    黑暗被撕破，就像是一轮太阳一样，光明降临在了这座永远无光的城市之中。逃过一劫，躲藏在角落之中狩群们惊叫着，对于视力已经退化到只能勉强在黑暗中视物，或者直接没有的它们而言，强光对于它们的影响远比黑暗对于人类。

    没有去管这些这些四处逃窜的家伙们，梅涅克他们静静的站在原地抬头仰望着这座在黑暗之中现行的城市。

    巨大的鸟居矗立在唯一一条通往城内的道路上，道路的两端是同样散发着金属质感的古代屋舍，屋舍的顶端还有着锋利的尖刺，怎么看都不像给一般的人类准备的。

    那条有着鸟居拱卫的道路几乎贯穿整个城市，另外一条道路将这个城市化成了四个区域，而在这两条路的交界点，一座像是祭坛一样巨大的广场占据了整座城市几乎一半的面积。而祭坛的最中央，是一口异常奇特的井。

    来到安妮女王复仇号上向下眺望着，梅涅克呼出了一口气后，喃喃的说：“……这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其他人几乎和他是一个表情，虽然和之前在海底看到的有些细微的不一样，但是他们还是认出了面前的这一座城市。

    神话时代的龙族古城，众神所居之处——高天原。

    ……

    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昂热起身站在窗边，向着外面看了一下。仅仅在他和上杉越通话的这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整个东京变得比深夜时刻还要的黑。

    街上的路灯亮起，各个大厦也一样的亮起了灯光，但是就算这样，也依旧照不穿这笼罩着东京的黑暗。大厦的窗口之上，隐约的能够看到神情紧张的人们不安的走动着，也有人镇定自若，认为这诡异的天气就像平常多变的天气那样很快的就会过去。

    倾盆的大雨断绝了人们想要顶着雨返回的打算，地势较低的地方很快的聚集了一层不浅的积水。车辆进水无法启动，没来得及快速撤离的行人艰难的在淹过胸口的积水之中跋涉。东京那号称全世界最大的下水道系统并未发挥它吹嘘出来的功能，积水漫过街道，渐渐的涌向更高的地方。

    算是东京标志的东京铁塔整个隐于黑暗之中，它的电力系统在雷击的时候就被破坏了。暴雨来临之前还留在其中的人，不知道会面对何等的绝望。而更远处，一条冉冉升起的白烟算是这个黑夜之中唯一的可视物，但是并没有人因此而高兴，因为那是富士山。而在更远处没人看得到的地方，一条长长的白线正从太平洋之上升起，向着日本四岛缓缓的移动着……

    将整个老街笼罩进去的防水布已经不知道被狂风吹到了什么地方去，还未来得及撤离的炼金器材还有铭刻在地上的炼金矩阵就这样暴露在外面。庆幸的是现在外面的能见度降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即使那些高楼上的人在平时只需微微低头就可以看见这条老街，但是此刻的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虽然我是说让他们都放心，但是这种情况下无论怎么看都让人放心不了啊。”长叹了一口气，昂热又坐回了座位上。

    “你就连意大利半岛沉没的危机都经历过，还会怕这样的小场面？”在他的对面，神情有些恍忽的副校长正端着一瓶伏特加，像是个俄罗斯人那样的勐灌。

    “老了老了，我还真是老了。”脸色有些潮红，明显有些醉酒的他抱着酒瓶有些迷湖的说，“这样的伏特加年轻的时候我能面不改色的连干好多瓶，现在老了，一瓶就让我看到幻觉了。”

    打了酒嗝，他啪的一下把空瓶子拍在桌子上，脸上装出来的醉意荡然无存，一双浑浊迟暮，但却隐隐有着金色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对面慢悠悠给自己倒上一杯红茶的昂热。

    “不打算解释解释吗？”他问，“我好像在半迷湖之中，好像看到挂在英灵殿最高处的人向我打了声招呼之后，一脸若无其事的跨过不知道还是不是我铭刻的炼金矩阵，进入了那边的世界。”

    他靠在椅背上，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上正在缓缓摇动的灯泡，喃喃的说着：“……或者说，是回到他们原本的世界。”

    “既然连你的炼金矩阵被替换都能察觉到，看来你还没有被酒烧坏脑子。”昂热端起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说。

    “废话！”副校长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昂热说，“我承认打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在炼金大师的称号不是靠别人吹出来的，别忘了你的折刀是谁给你修复的！”

    “是是是，但是事实上你也是发觉没多久的对吧？”昂热依旧慢悠悠的说。

    副校长莫名的一顿，神色变得有些萎靡起来的说：“……你说得对，这不知道是谁的手段比我高明一点，我忙来忙去的去，结果被他截了胡，整个过程不过是在给他打白工而已。”

    他长叹了口气，又狠狠的瞪着昂热：“你知道是谁做的对吧？”

    “你能那么干脆的认输真是少见。”昂热抬起头轻轻的瞥了他一眼，“至于是谁做的，你还是自己问问吧。”

    空酒瓶被拿开，一杯红茶被放在他的面前，一个轻柔靓丽的女声向他说：“老师，虽然混血种的体质能够让你无视大部分的酒精带来的伤害，但是对酒精的依赖会对你的感知造成影响的。”

    副校长愣愣的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面的身影，那身墨绿色的校服和她入学的时候一模一样。

    “……果然，我还是喝醉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瓶伏特加来。

    然后气质空灵的女孩抽走他手中的酒，笑着把茶端给了他。

    ……

    一片寂静之中，路山彦打破了沉默：“按照eva说的，这里应该就是神话时代时，高天原还在陆地上的样子。”

    “尼伯龙根中的模样很大程度都是来源于现实世界，这座尼伯龙根存在的时间可能和那座古城一样。”鬼点点头补充说。

    “所以说在不知多少岁月之前，曾有两座高天原屹立在日本的土地之上。一座位于现实，在无数年的岁月前沉入海底，跌落到世界最深的地方。而一座位于这里，一直存续至今……”梅涅克幽幽的说着，双眼之中反射着这座黑暗城市的倒影。

    然后他轻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看安妮女王的复仇号船舱里，那一枚散发着像是极光一样的绚丽光芒，有着二十四枚符文流转的符文石。

    他抽出腰间挎着的长刀，向着一指：“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两座高天原都是必须要被摧毁的。不管它们在过去有着何等的雄伟，有着怎样的辉煌历史。”

    安妮女王的复仇号慢慢的推进，第三次的造访这诸神居住之地。船身慢慢的越过高大的鸟居，顺着唯一的通道进入了这同样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城池。

    不同于沉入海中，一半甚至泡在岩浆之中的那座现实之中的高天原，这座基于现实之中的高天原演化而来，不能算是真实存在的高天原却是有着更多的细节。城市之中有着生活的痕迹，一些是日本古代混血种在现实之中留下，被一同倒影到这座尼伯龙根之中。另外一些，就是被那些流放进来的狩留下的。

    应该庆幸这座城市完全是由再生金属浇筑而成的，尼伯龙根之中的高天原也完美的复刻了这一点，让城市免于狩们的破坏，保持原来的本貌。不过可惜的是，这种样子很快就会消失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eva记录下更多的影像资料，供学院日后研究用。

    “这里，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路山彦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他们一路驱赶着狩群来到这里，这里到底有多大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数据，但是按照这个尼伯龙根投射到现实的裂缝来看，大概不会比今天的东京小上多少。

    而在这样一个广袤的黑暗空间之中，到底生活着多少的狩就更不清楚了。这些比起死侍更加偏向于尸首的家伙虽然并没有繁衍能力，但是他们被丢进来的时候，是日本古代混血种最辉煌的时候。有多少的鬼在那个时候诞生，又被改造成狩都进来大概没有多少人知道。

    他们从外围开始驱赶，将一路之上遇到的狩一同向着最中心，也就是这座高天原驱赶。除了被他们在路上杀死的，还有好运掉进裂缝落到外面，结果被留在外面的人收拾的狩之外，还有数量不知凡几的狩被驱赶着。

    但是现在，除了一开始被灯光惊动的狩群之外，他们并没有看见大规模的狩聚在在一起，有的也只是零星的人形狩。原本聚集在最中心的危险家伙们，则是一个都没有看见。

    至于先前听到的嘶叫声，现在依然的存在，只不过越来的越虚弱，发出声音的狩像是随时可能会死去一样。

    整个船上陷入了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握住了武器。不过没有人因此而紧张，就算这是陷阱也无所谓。和上次年轻人入海不一样，他们进来就没算安安稳稳的出去，本来就不能算是活人的他们有着年轻人们没有的优势。

    安妮女王的复仇号继续继续深进，缓缓的驶入那个像是祭坛的广场，那座用来记录历史的柱子依旧屹立在祭坛的一侧。拍下照后没有多加理会，他们向着那唯一散发着异常感觉的井口接近。

    虽然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但是这是这个尼伯龙根之中唯一的一个发光体。

    没过多少时间，安妮女王的复仇号停在了那口井的上方。从上面望去，那口井并不算大，但在地面上，这样的规模或许应该被称之为池塘才对。

    并没有耽搁太多，灯光打进了那个井口，而看清里面的东西，船上的人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井中躺着骷髅，数不尽的骷髅。而在骷髅井的最上方，一只没有完全死亡的狩正在挣扎着，他们一路上一来听到的嘶吼声就是来自于它。

    它的体型比起一般的狩很大，异化的程度让人不由得想起与纯血龙类在外貌上已经没什么区别的龙形死侍。在它还强壮的时候，它大概是盘踞在这个尼伯龙根之中最强大的狩。

    但是最强壮的它，此刻就只有一层比普通人的皮肤还要轻薄的灰白色鳞片，盖着几乎只剩骨骼的躯体。它的血rou还有龙血都被抽干了，和在它身下数之不尽的狩一样。

    这样的画面，让船上的人想起了海底高天原大门前的那座骸骨大道，无数流着龙血的龙类亚种在一夜之间完全的消失。它们的血rou也是一样的被吸干，作为血食让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存在醒来。只剩下骨骼，被搭建成了引诱他们进入高天原的陷阱。

    而此刻在他们的面前，同样的骸骨填满了不知道有多深的井，本该早就死去，但是依旧保持着强大的狩们回归了最开始的结局。只是它们这活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身体之中，那些流淌着的皇血或是鬼血，大概已经回到了将皇血赐予它们的那个白色存在的身上了。

    不难看得出来，这是同一人所为。而这一次她甚至不屑于布下什么陷阱迎击入侵者，只留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高天原，嘲笑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