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暴风雨

    “哗啦啦……”风声怒号，卷着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这场大雨从一开始就如瓢泼一般！低气压终于酝酿成了暴风雨。排水管道口外一片迷蒙，雨幕大得能见度仅有数米。狂风骤起，雨水灌进管道口，歌图身体冰凉，不禁打了个哆嗦。尽管此时还没到傍晚，但狂风暴雨遮蔽了阳光，管道内已是暗如黑夜。歌图表情木讷，望着管道口出神。他以为他会想很多，但大脑却如宕机了一般，一片空白。直到管道口出现一个人的半身，歌图本能的反应是逃跑，然而站起身时却感到双腿发软。那个人钻进了管道，即使光线不足，他也看出了他就是救了自己的那个人。是名老人，衣着古怪，全身湿透，滴着雨水：“你在这里啊，可算找到你了。”歌图重新靠墙坐下，低着头。老人在他身边坐下，喘了一阵粗气后问道：“你没有登陆星云网吧？”覆盖苍穹帝国的虚拟网络又叫星云网。见歌图不答，老人又说：“如果你登陆了星云网，他们会追踪你的位置，紧跟而来。”歌图这才摇了摇头。老人说：“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没能救下你的双亲。”听了这话，歌图浑身一颤。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很简单，因为你和我们一样，是能力者。”歌图抬起头：“你说的是念能力？”“是的。”歌图感到难以置信：“不可能，仅仅因为我们能使用念能力就要杀了我们？”他思考过无数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与对他们下杀手的理由，没有一个是因为他们是念能力者。他摇着头又说：“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很多人也拥有念能力，那些移植了念能力结晶的人……”“他们都死了。”歌图不禁瞪大了眼睛。老人又说：“帝国对念能力者的屠杀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他们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也不会大张旗鼓的一次性杀光所有念能力者，因为念能力者的数量庞大。”“他们为什么要屠杀念能力者。”屠杀这两个字一出口，歌图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听了这个问题，老人微微一笑。似乎这个问题他回答了太多遍，他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了。“因为念能力者很强。”“很强？”“念能力很强，并且这种强大与崇尚科技的帝国文明不同，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类似于魔法一样的能力与他们的科技文明背道而驰。”“可是……”歌图还是难以置信。“这个问题，你现在只要知道这些就行了。也许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你以后会知道的，当然那需要你能活到那个时候才行。”老人最后说，“你现在只要知道，帝国已经视念能力者为最大的敌人。念能力者已经同帝国势同水火，互不相容。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可是……为什么之前帝国对人民移植念能力结晶一事不制止。等到移植了念能力结晶后又要杀了他们呢？”“也许是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念能力的强大，直到意识到它的强大时已经晚了。也许是帝国后知后觉——直到能力者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数量，他们才发觉了某些秘密，某些不能公开的秘密。”老人说，“这个问题在我们能力者中也没有定论，所有的说法都是猜测。知道真相的人也许只有帝国的高层了。”歌图面色惨白：“帝国要杀我们，只是因为我们是念能力者？”“正是这样。”歌图一动不动，仍旧无法接受。仅仅只是因为能力者，父母就惨死于枪口？仅仅只是因为能力者，就要受到整个国家的追杀？仅仅只是因为能力者，就要和帝国，和曾经二十几年的生活一刀两断？“不要害怕了，你还有我们。”老人说着站了起来，“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了。来吧……”他向他伸出了手，“我们不要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边走边说吧。”拉着老人的手。歌图抬起头望着他，表情即惊恐，又无助。“我不是在做梦吧？”老人用力将他拉起身：“孩子，勇敢的面对现实吧！”歌图站起来，双腿一软，又差点坐在地上。想起自己的父母，那血腥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脑海，巨大的悲痛如潮水一般袭来。“爸爸！mama！”仿佛置身于悲痛的海洋，歌图跪在地上，放声痛哭！直至哭到哽咽，直至哭尽最后的力气。老人站在他身边仰起头。“打起精神来吧，至少你还活着。”污水从地下管道中央宽大的沟渠中流淌，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两人在边缘向着管道深处走去。过了很久，歌图擦干了眼泪说：“我想起来了，你原来就是几年前我在街道上遇到的那名老……老人。”“是的。”“原来你那时就已经发现了我是念能力者了？”“我看到了你在打架时使用了念能力。”歌图在打架时是会使用念能力，用念能力包裹拳头、手臂，强化效果非常明显。但也仅限如此，他只会这些简单的用法。“你那时为什么不直接的告诉我这些事？”“我说过，帝国杀害念能力者的事是在暗中进行的。由于这种行为出自政府，一旦被曝光，对帝国的当权者的危害极大，甚至极有可能让政局陷入动荡。因此无论是暗杀行动，还是对于能力者的调查都是在极其隐蔽的环境下进行的。这种极度的隐蔽带来的结果就是他们的调查手段极为有限。我们注意到有些念能力者并不知道自己拥有念能力，如果不使用念能力或是不暴露能力者的身份，是可以安全生活的。而且当时我并不能完全相信你，我也不能肯定能让你相信我的话。”歌图心想，按照他说的话，一定是自己的念能力暴露了。他想起父亲曾提醒过自己不要暴露念能力，父亲一定是对这件事有所了解，才警告他的。可是他无论如何没想到暴露念能力后会带来这么可怕的后果。歌图努力从记忆中寻找知晓他拥有念能力的人。努力回想……他如果暴露念能力，一定是使用了念能力，而使用念能力的场合，只有在和其他人打架的时候。在打架中使用念能力，并且被对方看出来那是念能力，在他的记忆中只有那一次！翁霖与他的大表哥找上门来打架。那个红发比他年长许多，在他被迫使出念能力反击后他立即逃走了。红发一定看出了那是念能力，知道了他是能力者。歌图捏紧了拳头，一定是他将他是能力者的身份宣扬了出去！他问老人：“你说帝国调查念能力者的手段有限，他们都是通过什么手段调查念能力者？”“正常的手段是无法使用的，比如走访、侦查摸排一类的，因为这会彻底暴露迫害能力者一事是帝国行为。他们现在还不想将这种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比如现如今网络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关于念能力的信息。”歌图想起几年前在他还不知道自己拥有念能力时，同学中就有人拥有念能力，那时拥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是让人无比羡慕的。但是不久后那些同学都转学了。关于念能力的事大家也不再讨论，慢慢销声匿迹。现在想起这件事，他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也是“被搬家、被转学”的同学中的一员了！原来一直以为和平安宁，繁荣昌盛的帝国只是表象，在这些光鲜亮丽的背后还存在着如此阴暗邪恶的另一面。这是他生长在优渥的家庭环境里所不曾了解到的。忽然管道内部刮过一阵疾风，浓重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歌图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不由得用手捂住了鼻子。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老鼠，贴着他的脚边跑过。歌图只在网络上见过老鼠的图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老鼠，被吓得连连后退。望着钻入石缝中的老鼠，他心下想到难道自己以后也要像这些老鼠一样过着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吗？对于未来的恐惧，亲人死去的痛苦与无助，一股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歌图停住了脚步，木无表情的望着污臭的渠水发呆。“孩子，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经历这样事情的人不只有你一个，还有我们。”“我们？”“是的……”老人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歌图的眼睛又大又圆，满是恐惧，满是绝望。他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歌图。”“我叫胡淮，你可叫我胡老。”胡淮说，“歌图你可以悲伤，但不要绝望；可以感到害怕，但不能失去斗志，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胡淮拉着歌图向前走去。“跟我来，我带你回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