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融髅欲法 下
方化红的发艳的舌头舔了一下干瘪的嘴唇，语调也提高了几分，道：“融髅欲法，乃是我们血气炼祭一派的无上修炼之法，比杀道之功更加高深，威力无穷，天下功法无能与之比肩！” 鬼然心中疑问，淡淡地道：“血气炼祭一派的无上之法？为什么我闻所未闻？” 方化微微一笑，缓缓道：“那是当然，融髅欲法乃是我血洞门中除去血厥戒与万骨壁两*宝之外的另一震门之宝。与其他两种响彻修真界的法宝不同，融髅欲法却是深藏于万骨壁之后，毫不见光，只有当代门主才会知晓的存在。” “比血厥戒与万骨壁还要重要吗？”鬼然心中震惊无比，血厥戒与万骨壁乃是响彻修真界，血洞门的两大震门之宝，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威力无穷。听方化这么一说，那个名为融髅欲法的修炼之法，好似比这俩个法宝还要重要很多倍。 方化微微点头，“当然，当初祖师方为以独创的杀道之功震撼修真界，大杀四方，无人能挡，一举创建了如今的血洞门，可以说威风八面，浴血魔君的称呼也是如此得来。由此以后，杀道之功便成为了我们血洞门的立门功法，使得血洞门这样畸形的存在屹立修真界内数百年不倒，可以说杀道之功功劳至首！而这闻名天下的杀道之功，你可知晓祖师方为是如何创出的吗？” 鬼然心中猛地一阵，内心好似翻山倒海一般，亢奋无比。鬼然心中已经猜出了大概，但嘴唇微张，几次愣是没有说出话来，只得静静等待方化。 方化双目微眯，似笑非笑的望着鬼然，良久之后，淡淡说道：“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不错，方为祖师正是机遇巧合之下，得到了融髅欲法，观摩之后，由于此功法过于霸道，修炼过程中，修炼者十分危险，方为祖师未敢尝试。最后，凭借着其过人的天资，从此功法中，领悟出了一套危险性较小的功法，这套功法，便是如今的杀道之功，至此，才开创了我血炼祭法一派！” 鬼然身子一怔，不可思议地道：“杀道之功竟然是从这融髅欲法中领悟出来的，也就是说，这融髅欲法与杀道之功的威力不相上下？” 方化微笑着摇了摇头，干枯的右手食指在眼前晃了晃，道：“不然，杀道之功从功法之深奥，威力强弱等等方面，是万万不可与融髅欲法相提并论的。” “不可相提并论？” 鬼然内心十分吃惊，虽然他并未有接触过杀道之功，但从感受接收来的记忆，鬼然清楚，杀道之功的奥妙与威力，是何等的惊人。但现在方化在融髅欲法面前，将杀道之功降低无数档次，那融髅欲法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功法？ “当初，祖师方为以融髅欲法为原型，另辟蹊径，降低修炼之风险，从中感悟出了杀道之功。可以说，杀道之功的所有都是从融髅欲法中感悟出来的，颇有些融髅欲法的影子。但是，躲避危险，另辟蹊径，此法虽然能够降低危险，但功法威力却无疑会大大降低，与为原型的融髅欲法相差甚远。”像是在解答鬼然心中的疑惑，方化淡淡地解释道。“并且，修炼融髅欲法，对修炼者本身还有一定的要求！” 鬼然微微皱眉，问：“什么要求？” 方化猛地从骨椅上站立起来，期间强大的爆发力十足不像如此老态龙钟的老者能发出的。只见方化站立起来后，忽地哈哈大笑两声，接着道：“修炼者必须要有血气经脉！” “血气经脉？” “血气经脉，便是经过无限血气熏陶，脉壁与血气融合，为大韧。只有经脉大韧者才能修炼这融髅欲法第一阶段时能安然无恙！” 鬼然心中疑惑，道：“那岂不是修炼杀道之功的弟子们都能修炼了？” 方化摇头，道：“修炼杀道之功，虽然也是依靠血气修炼，经脉之中，充满血气，但此血气却不与脉壁相融合，达不到大韧者程度。而若想血气与脉壁产生微妙融合，就必将血气的温度强制性提高，使其自燃，从而与脉壁发生反应，达到融合效果，达成大韧。” 说着，方化深深地看了鬼然一眼，语气有些发冷地道：“你应该明白了，达到大韧的条件，便是运行杀道之功中的禁忌功法——血燃*！” 望着方化忽然便得有些阴冷的目光，鬼然这才明白，能够达到大韧者之人，全部是在临死之前才满足修炼融髅欲法的条件！而像自己这种在使用过血燃*的躯体上重生之人，绝对亿万中无一！ “虽然我不清楚你施展过血燃*为什么还会存活下来，但现在事实就是，你的体质必定达到了大韧者程度，已经达到了修炼融髅欲法第一段的资格！”方化死死盯着鬼然，目光闪过，但那目光，怎么都像在看一件有趣的试验品一般。 鬼然深深地出了一口气，眸子微眯，将思路快速在脑子里过滤了一番，而后，低声说道：“为何以方为祖师的资质，都不敢妄自修炼这融髅欲法，而是甘愿费尽心力，琢磨出一套威力远逊于融髅欲法的功法出来，这融髅欲法里面究竟有怎样的玄机？到底是何等危险，以至令方为祖师那般的人都望而却步！” 仿佛是早就清楚鬼然会如此发问，方化不慌不忙，又坐回骨椅之上，右掌拖着下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颇有些老态龙钟的摸样，好似平常老人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一般…… 良久之后，只听得方化那低沉的嗓音从诺大的大厅中缓缓飘起。 “杀道之功的运行功法，你应该熟悉吧？”话一出口，竟是反问。 鬼然点头，淡淡地道：“杀道之功便是将别人击杀，然后吸取死者之内的血气加以修炼，由于被杀者内心不甘，愤恨之意极其强烈，所以，其体内的血气经过修炼之后，用于己用，威力无比。” 方化听得点头，接着道：“对，被击杀者念想之中的那份无比怨恨之意，便是杀道之功力量的源泉，并且，越是实力强大，修为深厚之人，被杀死后，怨恨之意越是强大，所以，对杀道之功的提升也越是明显，这也就是为什么吸取修为高强之人的血气，杀道之功会大有进步。简单地说，杀道之功便是以掠取，炼化为修炼方式的功法。而融髅欲法的大体修炼路线，与杀道之功不尽相同。你可能猜出融髅欲法这功法名字的来历吗？” 鬼然身子一震，脑海中似有灵光闪现，片刻间，思维中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却模糊不清，所以便摇了摇头。 方化眼睑微垂，缓缓地道：“杀道之功是将别人体内怨恨之意十足的血气，吸入自身之中，加以炼化，使之驯服，为吾所用。说到底，便是炼气！而融髅欲法，同样是将别人体内怨恨之意十足的血气，吸入自身体内，但是，与杀道之功不同，融髅欲法炼化的不是血气，而是人骨！并且，是依靠吸入血气中的那份怨恨之意，来炼化自身的骨头！” 闻言，一条清晰的路线，慢慢浮现在鬼然的脑海，炼化自身的骨头，也就是炼化自己？依靠血气中的巨大怨恨之意来炼化自己？这种功法，鬼然记忆之中闻所未闻，更是不敢想象那将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见鬼然脸上那副惊骇十足的表情，方化原本阴沉十足的面容忽地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道：“在炼化自身骨头之时，血气之中怨气十足的意愿，会不断的冲击修炼者的意志与思想。如若意志薄弱，思想绵软之人，骨头还未炼化，心神便先会失守，最终失去意识，成为一个完全由自己本心行动，没有思考能力的杀戮机器。 意念受到强烈干扰，这是其一。其二，血气炼骨的滋味决然不是好受的，期间，体内骨骼就像被丢如火海一般，灼热无比，痛苦十分，强烈的痛楚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如此强烈的灼痛之下，硬生生的被痛死也是无比正常的。并且在炼骨过程之中，边缘经脉必然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些微波及，如若不是经脉大韧者，还未等骨骼炼好，经脉便已经烧尽了！” 鬼然此时耳畔嗡嗡作响，好似如方化所说那般，怨恨，不甘，仿佛来自于地狱的嘶吼声在耳边炸开，胸膛之内，原本坚硬如铁的骨骼却好似着起泱泱大火，将其融化，痛楚十足。 “想必你现在已经明白了，融髅欲法是一种何等的存在，此功法若是修成之后，威力几何。”方化忽地拽下头上一根暗红色的长发，无规律的在眼前晃动着，眼神发直。 山洞之中，诺大的大厅中，寂静无比，只有鬼然的呼吸声是那般明显，只闻得，鬼然的呼吸声由轻变重，由细便粗，最后又由重变轻，由粗变细。 “杀道之功只是修炼血气，说到底只是依靠自身之力，将血气转为自己所用，虽然血气威力十足，杀伤极大，但此法只停留在表面，未入根本，无法入到终法之列。相比之下，融髅欲法是以血气为引，修炼自身，期间虽然阻碍甚多，风险极大，走得却是修炼自身之正道，最后，若能修成，修炼者自身便为强大的血气之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自身便是一座无尽的血气之库，天地之间，再无任何对手！” 良久之后，心情平复的鬼然语气十分淡然的分析道。 闻言，方化撘垂的眼睑顿时挑起，外鼓的有些夸张的双目中露出些许惊诧，鬼然听了片刻之后，便就将两个功法全部归纳，总结出来。这份反应与才智实属难得。方化望着面前鬼然那张冷静，平淡的面庞，感觉似乎面前的不是以前的鬼然…… 在方化的印象中，鬼然好杀戮，十分嗜血，性格使然，自然是修炼杀道之功不可多得的人才，加上颇高的天资，鬼然自然是值得培养的翘楚。但是，鬼然杀意十足，机智虽说不差，但却算不上灵敏十分，观察与思维能力与其修为上的天分相比，却是弱了一些。而此时眼前的鬼然，定力十足，机智灵敏，分析能力极强，着实让方化惊诧了一把。 “师傅，你所说的阶段，是怎么划分的？” 还未等方化反应过来，鬼然抬头开口问道。鬼然抬头向方化望去，恰好迎上方化惊诧的目光，心中便是一震。 方化是何等人物，意识到自己失神，瞬间便反应过来，双目一转，向鬼然解释道：“融髅欲法炼骨也有先后顺序，困难强弱之分，总共分为四段。第一段，双腿骨。第二段，双臂骨。第三段，脊梁骨。第四段，也就是最终段，头骨！此为血气炼骨的先后顺序。若是不按顺序，上来便全身炼化，即使再能忍受痛感的人，也决然撑不过去！” 方化顿了顿，接着道，“双腿骨是人身骨之中，最易炼化部位，也是最能承受痛感之部位，所以，双腿最先炼化。紧接着便是双臂，脊梁，和头颅。炼化之时，当骨骼通体血红色，与血气无异，并且外表也出现相应的变化，便为成功，骨骼与血气之间能够自由转换便是大成！但是，期间不容许任何差错和心智的动摇，否则，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鬼然舔了舔嘴唇。 方化再次起身，干瘦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步一步缓慢的向鬼然走进，最后，猛地拍了一下鬼然的肩膀，“你是在考虑吗？” 鬼然感觉到肩膀上那只枯瘦，但好似拥有千万斤重的手掌，顿时觉着周身压力大增，双眸微眯，抬头迎上方化深邃的目光，淡淡地道：“师傅，我没有选择。” 方化哈哈大笑两声，随后又用力的拍了两下鬼然的肩膀，大声笑道：“不愧是我方化的弟子。” 鬼然被方化这么一拍，原本就虚弱无比的身子现在更是像要散架一般，十分疼痛。不过，鬼然依旧硬挺着向笑开花的方化挤出一丝微笑。 “很好，融髅欲法的修炼方法，经过方才的解释，你应该已经知晓这融髅欲法的修炼方法，下面这句，便是融髅欲法的口诀‘腿一髅，臂二髅，脊三髅，头颅四五六！’” “一二三四五六……？” 鬼然听着这如顺口溜似的口诀，心中突然觉得十分荒唐，如此险恶的一门高深功法，会有这种如崩豆一般的口诀？ 方化松弛的面皮微微滑动，露出一丝具有深意的微笑，道：“如果你修炼融髅欲法，将双腿骨炼化完毕，还未有死去的话，你就会清楚这句口诀的意思了！” 鬼然心中微微动容，双手一抱拳，恭敬道：“师傅，那我去修炼了。” “呵呵，不用如此着急，你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到大血峰了，还是先去温习一下大血峰的景色吧。” 方化坐回骨椅，暗红色长发向旁微微甩动，神态安逸地道。 鬼然微微皱眉，不知方化为何意，这种情势下还逛风景？这究竟是何种套路？ “鬼然，还记得为师曾教与你的一句话吗？无论到了何种境地，必要不骄不躁，保持心态，平静如水。”方化射出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平静的心态，才能使你活的更加长远些！” 鬼然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不由得微低下头，方化的话语，字字戳进鬼然的心窝。 的确，鬼然太过于心急了，融髅欲法虽说炼骨，但本质与杀伐之功一样，都要依靠血气，而修炼血祭一派功法的弟子，就必要先经过一个开端——吸取血气。 只有体内拥有的血气，才能修炼血祭一派的功法，而鬼然现在的身体之内，血气空空，如此以来谈修炼融髅欲法，只是痴人说梦。 所以，一个新的问题便又横在了鬼然面前，修炼融髅欲法，便必要血气，血气如何得来？很简单！杀人！ 对杀人这件事，前世身为杀手的鬼然自然不是问题，但前提是他能杀得了！现在身处血洞门，几乎人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修为，以鬼然现在的实力，别提杀人，不被人杀就算可以。 鬼然深深出了口气，面色趋于平静，但心里依旧如麻，表情不能透露心情，这点鬼然现在是可以做到了。 “师傅。”鬼然尽量令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些，“那我现在去温习大血峰的风景，告退。” 方化摆了摆手。 鬼然转身向大血洞外走去。 方化望着鬼然的背影，与发色一般暗红的双瞳露出灼热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