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话 媛的抉择
整栋十层高的教学大楼，大多数楼层已经坍塌裸露出钢筋框架。媛的对手是两个血奴，三人的剑影在暗淡的夜色下，交错的瞬间，碰擦出丝丝火花。大楼的另外几处，也不时传来墙体坍塌的巨响。 媛的铁索交错在大楼的框架上，如同编织出巨大的蜘蛛网。媛的对手在黑色的铁索上疾奔，从各个角落发动攻击。媛刚挡下对手的攻击，另一名血奴又从她另一个死角扑来。 媛纵身跳到另一条铁索上，躲开了对手的前后夹击。这时一名血奴从媛身后的墙体窜了出来，伴着飞溅的砖头碎渣，血奴一把紧紧抱住了媛。媛同那名血奴坠落到了楼下的废墟中，顿时扬起了一片沙尘。 同媛对战着的两名血奴，纷纷窜进了沙尘中。当我看到黑色的铁索从沙尘中窜了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从菱的那边刮来了一道月之冲相，瞬间将大楼切成了两半。媛身旁的那一段大楼，顷刻从媛的上方倒坍了下去。大楼的另一处更是传来巨大轰鸣，浓烟伴着大火从楼层的窗户窜出。 我将视线转向了冒着火光的楼层，看到大野正同对手**战在大火中。大野是原红月社的主力之一，而且也和智雅一样，能够命令他们的只有顺子。虽然我对红月社的社长并没有太多实感，但是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如同宋仁与我说的那样，原红月社的成员其实并没有承认我作为社长的事实。这样看来，我觉得自己就如同是红月社的一个挡箭牌。现在仔细想想，我或许只是我姐同其他人博弈中的棋子。 “哦哦，激斗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黑雀同以往一样，穿着华丽的礼服登场。黑雀走到我身旁，看着从废墟中蹦出的媛，笑着说：“我的错觉吗？” 我诧异地说：“黑雀……” 黑雀双手和合在一起，笑着说：“昨天刚见过面，难道还会是谁？” 我警惕地退了几步说：“果然，你还是参加了进来。” “柳宗大人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来凑热闹而已。”黑雀望着媛，接着说：“对手有三个就显得有些吃力了吗？这让曾经败给她的我，感到一种羞辱。” 我盯着黑雀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黑雀笑了笑说：“这个问题，昨天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柳宗大人你也太紧张了，放松下来好好观看这场舞会吧。” 我看着黑雀胸前挂着的一颗黄色的菱形吊坠，好奇地说：“那该不会是血奴的核吧？” 黑雀拿起黄色的核心，笑着说：“你说的是这个吗？这确实是血奴的核，而且是柳宗第一个杀死的血奴。” 我想起了黑狼，看着黑雀说：“你和黑狼是什么关系？” 黑雀摸着黑狼的核心，沉思着说：“该说战友好呢，还是朋友好呢，或者更像是恋人。但是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我警觉地说：“你是想要替他报仇吗？” 黑雀淡淡地笑着说：“报仇吗，为什么我需要这么做？” “难道你不恨我，杀了你的恋人吗？” 黑雀拿起黑狼的核心，透过核心看着皎月说：“这种事情我可从没想过，毕竟黑狼自己也明白，我们的命运终究会因为这样草草结束。” 我此刻从黑雀身上感觉到某种莫名的悲伤，我看着交战中的媛，对黑雀说：“血奴到底是些什么样的存在？” 黑雀思索着说：“这种事情，我们自己也没有思考过。对于血的痴迷，对于杀戮的眷恋，对于力量的渴望，等等，这些欲望充斥着我的内心。” 黑雀看着我说：“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伪善者。” 黑雀的话让我有些吃惊，我回答说：“我是一个笨蛋，并不知道你所说的伪善者是什么意思。” “诶，是吗？”黑雀坐到草坪上，观望着媛说：“血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普通的人类通过改造，在极低的概率下，改造成功的人造人即为血奴。” 黑雀转头看着我说：“这么说你所杀死的血奴，可是活生生的人类。”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对黑雀的话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即便我口口声声称不会杀人，但那些被我杀死的血奴，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类。 黑雀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红润的嘴角微翘说：“柳宗大人，你也察觉到了吧。你同我们一样，都是名副其实的杀人犯。” 我看着双手说：“我……是杀……我是杀人犯？” 此刻黑雀的话让我感觉到心中有种压抑的感觉，我开始怀疑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即便我想要去否认，但是血奴曾经是活生生的人类，这一事实无法让我否定。 黑雀从我身后搂过来，抚摸着我双手说：“没错，你同我一样，拥有着猎食者的素质。你的双手可是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你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我无法反驳黑雀的话，心中开始动摇，身体已经顺从了黑雀而无法反抗。我像失了魂，只是嘀咕着重复说：“我……是杀人犯……” “我可怜的主人，你还真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殷封突然冒了出来，瞪着我身后的黑雀说：“你再玩下去，我的主人可真会被你玩坏了。” 黑雀冷冷地笑着说：“诶，又是你，好久不见。” 殷封的折扇展开，泰然地说：“你的能力还真麻烦，这就是所谓的迷术吗？” “只是一点小伎俩而已，但是对于柳宗大人来说，效果还算不错。” “那么，你的打算怎么做？” 黑雀的脸颊贴紧这我的脸，笑着说：“说的也是，接下来做些什么好呢？” 等我回过神时，身体已经不听从自己的指令，黑雀完全控制住了我的行动。黑雀望着媛，对殷封笑着说：“好想试试，效果究竟如何。” 殷封半掩着脸说：“你可别把我的主人玩坏了。” “咦~你不打算阻止我吗？” 殷封冷冷地看着黑雀说：“没这个必要，她们知道该如何做。” 黑雀捧着我的脸，对殷封说：“你还挺从容的，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我的耳边传来了黑雀的命令：“我可爱的奴隶，命令媛将殷封杀了。” 我不由自主地应道：“是。” 我冲着媛喊：“媛，我命令你杀了殷封！” 黑雀看着偷笑着的殷封，好奇地说：“你笑什么？” 殷封掩着脸，笑着说：“我实在不清楚你究竟是太过于天真了，还是过于小心。” 这时媛已经冲了过来，怒视着眼前的黑雀说：“快把我的主人放了！” 黑雀冷笑着说：“看样子你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呢。” 我的耳边又传来了黑雀的命令：“让媛自己砍下左手。” 我如同人偶一样，重复黑雀的指令，对媛说：“媛，你自己砍下自己的左手。” 媛诧异地眼神灼烧着我的内心，然而身体却不听从自己的意愿，一动不动地站在黑雀这边。 媛看着我说：“主人，如果这是你的命令的话……” 殷封拉住媛说：“你疯了吗？” 媛吃惊地看着殷封说：“真是少见呢，你竟然会担心我。” “主人已经现在这个样子，你也跟着发疯吗？” 媛拉开殷封的手，静静地看着我说：“我曾经说过，柳宗是我唯一的主人。既然从主人的口中发出这样的命令，我也只能去执行。” 黑雀看了看媛刚才战斗的地方，三名血奴被悬挂在铁索编织的蜘蛛网上，她笑了笑说：“明明拥有实力秒杀对方，却故意磨磨蹭蹭的，你还真是太闲逸了。” 媛紧握着手中剑，瞪着黑雀说：“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战斗的意义的。” “是是，我对你们这些道义的说辞不太感兴趣，唯一的信条就是彻底将对手折磨死。” 殷封看着一脸正经的媛，叹了口气说：“你真的打算着么做吗？” 媛看了看殷封，对我说：“主人，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抉择。你是我媛，唯一的主人。” 黑雀意义不明地说：“你都听见了，她可是这样说了。” “无所谓，反正我也已经对她没有任何兴趣了。” 一个人影冒了出来，媛看着眼前人说：“不可能……” 宋崎冷漠地看着媛说：“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会遵循主人的命令，无论什么命令都会去执行吗？” 黑雀点着头说：“快点把你的左手砍下来，接着是那双腿。” 殷封扶着额头，抱怨说：“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还真是一场热闹的舞会。” 殷封的眼神突然变得充满了干劲，右手伸向我说：“我的主人还真会给我添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么容易就给人牵着鼻子走，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 我手背传来灼热的感觉，听到殷封传来的声音：“主人，要上了！” 我挣开了无形的束缚，身体涌出的气将黑雀震开。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对殷封说：“抱歉，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媛看着我说：“主人……” 我摸着媛的头，瞪着宋崎说：“既然你没死，为什么不肯露面出来见媛？” 宋崎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黑雀，平淡地说：“她可是已经知道了，我其实并没有死。” 我看了看媛，对宋崎说：“你什么时候同洛神会有来往的？” 黑雀拍了拍裙边的泥尘，抱怨说：“啊啊，这件礼服又报废了。” 黑雀走到宋崎身旁，看了看他说：“你曾经的血奴，现在可是认其他作为主人，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宋崎冷冷地说：“这种废物，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我对她身上散发着那个家伙的气息，早就十分厌倦了，而且我也一直想要摆脱开宋家的束缚。” 黑雀笑了笑说：“是吗，那还真是有点无聊了。我也趁早回去洗个澡了，就不陪你们玩了。” “喂，你就打算这样逃走了吗？” 黑雀转头看了看，对我说：“柳宗大人，虽然我很想留下来陪你们玩玩，但是上头吩咐过了。我可不想继续冒险在这里呆太久，那么晚安了。” “真是任性妄为的女人。”宋崎看了看黑雀，对媛说：“你变得越来越没品味了呢，让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看着宋崎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安心吧，我只是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出来同你们见个面而已。”宋崎冷笑着说，“这样看来，你们确实并没有变得多强。” 一名血奴从黑影中走出来，看着宋崎说：“主人，你不要用洛神会的标准，来评价这些人嘛。” “千鹤我不是让你在一旁等着我吗，你过来干什么？” 千鹤看着我身旁的媛，笑着说：“主人，这就是你舍弃的血奴吗？” 宋崎笑了笑说：“十分弱吧。” “确实很弱呢，不过……”千鹤注意到我身后的殷封，看着她说：“他们还深藏着不少实力超群的血奴呢。” 殷封看着千鹤，笑了笑说：“你是说我吗？” 千鹤看着殷封说：“从你身上没感觉到任何气息，而且你那有泰然处之的样子，不像是泛泛之辈。” 殷封忍着笑意，看着千鹤说：“听你这么说，你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一定有什么值得自豪的能力吧？” 宋崎看着媛，对我们说：“千鹤同你们这些血奴不一样，她可以说是最新一代血奴。” 我不解地说：“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知道千鹤是最强的血奴就行了。”宋崎得意地看着我，接着说：“你就继续依仗着媛这样的废物，一步步前进吧。到最后还是会败在我们洛神会的脚下，在那之前尽管挣扎吧。” 殷封靠在我身上，看着千鹤说：“话说回来，你们来这里就是想要说这些吗？” 宋崎冷冷地说：“因为报告中说你们很具有实力，从这场王的游戏中胜出，所以过来确认一下。但是……” 宋崎轻蔑地看着我说：“结果你们也就只有这种程度，报告显然有些过于夸张了。” 我对宋崎说：“是吗，看来你也只是刚刚到这里，什么都没有弄清楚。” 这时一股飓风同一股寒风交织到一起，在我们周围卷起了一阵小龙卷风。宋崎的表情，已经显露出他内心中的震惊。 我看着惊呆着的宋崎，淡淡地说：“舞会落下帷幕了呢。” 千鹤捂着口说：“不可能，竟然有这样的血奴存在……” 媛瞪着宋崎说：“曾经如此相信过你，看来是我太天真了。你这个人，竟然会对自己的meimei做出那样的事情。” 宋崎回过神来，看着我们说：“宋仁对于我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道具。我对宋家的那套，已经感到了厌恶。” 千鹤看着宋崎说：“主人，时间不过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宋崎看了看千鹤，对我们说：“我就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柳宗你给我记住了，即便你身边确实存在着两个怪物级的血奴，但是你们永远是不可能敌得过洛神会。” 我看着宋崎同千鹤一同消失在了黑影中，感叹说：“我们好像真的被人看扁了。” 殷封这时才捂着肚子，笑着说：“我的主人，你听到刚才他们说的了吗？他们以为我也是血奴，竟然敢说要同我决一死斗。” 我瞪着殷封说：“你就别在这里加油添醋了，笑个不停了。” 我看着媛说：“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差点就让你砍断了自己的手臂，请你原……” 媛一把搂住我的脖子，红润的双唇堵住我嘴。我吃惊地抓着媛，看着脸颊泛红的她说：“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媛低着头说：“我没有选错主人，真是太好了。” 我看着媛说：“媛……” 撤回我想要说的话，媛又搂着我的脖子，大口大口吮吸着我的血液。 我拉开媛说：“喂，你想要吸干我的血吗？” 媛舔了舔嘴角，笑着说：“谁让刚才主人发出那样的命令，人家要好好惩罚一下你。” “那又不是我想那样做的，都是黑雀用迷术控制了我的身体。” 这时结束战斗的菱和鸦已经落到了我身旁，菱盯着我说：“主人，我也很努力，所以……” “喂，要死人了！” 我趴在地上，朝殷封求援说：“你给我想点办法啊。” 殷封笑了笑说：“主人，你好好加油吧。” “喂……” 菱趴在我身上，大口吮吸着我的血液，我感叹说：“算了，随你们怎么样都好了，但是果然我还是讨厌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