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话 伤痕
八岁的我只是个调皮的野孩子，老妈一个人撑起我们这个家。我姐在学校里是优等生，而且同学间的人气也很高。因此老妈唯一担忧只有我这个野孩子，时不时给她惹出一些麻烦事来。一个炎热的夏天，我和小语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的转折点。 小语紧紧跟在我身后，胆小的她死死抓着我的衣服说：“柳宗，你等等我。” 我攀扶着墙壁，不耐烦地说：“我都叫你不要跟我来了，你真是够麻烦的。” “但是你伯母说过，要我把你看好了。” 我爬到墙上，将手伸向小语说：“真麻烦，把你的手给我。” 小语不安地抓着我的手说：“柳宗，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条路太窄了，而且这里好像都没有人来过。” 我帮小语翻过了这道矮墙，看着她说：“你害怕了？” 小语紧握着手说：“我才不害怕，我只是觉得这样很辛苦。我们还是不要找什么回家的捷径了，小怡她们说过这里好像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我看着周围高高的墙体，阳光只能从间隔的缝隙里照射进来。这个狭小的巷道只能容下小孩子走过，我更是喜欢这种冒险的感觉。 我故意吓唬小语说：“我看到那里有个奇怪的人影跑过。” 小语紧紧抓着我的衣服，顺着我指去的方向说：“哪里，在哪里？柳宗，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得意地说：“瞧你这胆小的样子，刚才我骗你。” 小语似乎还很相信，紧紧抓着我的手说：“柳宗，我们回去吧，这里很恐怖的样子。” 我指着前方不远的一道矮墙，笑着说：“我都叫你不要跟来了，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我们只要爬过那道矮墙，就可以出到我们经常回家的街道了。” 小语看了看矮墙，紧紧跟着我继续朝前走。 屋檐上一只乌鸦突然叫了一声，小语被吓了一跳。 我试着拉开小语，看着她说：“你又怎么了？一声乌鸦的叫声就把你吓成这样了，我都让你回去了。” 小语紧紧抓着我的背后，完全就是压在我身上推着我走。小语不安地说：“柳宗，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我们翻过这道矮墙就可以出去了。” “砰！” 突然一声巨响，从我们身后一间房子里传来。 小语不安地抓着我说：“这个是什么声音？” 这个声音是枪声，我好奇地朝那间房子走去。我将一块大石头挪到房子后窗下，我踏上去朝屋子里望去。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正骂着身旁的女子：“你这白痴！这里可是市区，你为什么不拿个枕头过来才开枪。” 穿着华丽的女子，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男子说：“你紧张什么？快点收拾下，我们走了。” “柳宗，你看到了什么吗？” 小语突然喊着我，我立马蹲下来。我捂住小语的嘴巴，轻声地说：“你想害死我们吗？这里面有人被杀了，你不要发出声音好吗？” 小语点点头，拿开我的手。她低声说：“柳宗，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我点点头，拉着小语迅速朝矮墙那里跑去。小语不小心被绊倒在地上，屋子里的人从后窗发现了我们。 我扶起小语，看了看那个男子。我连拉带拖将小语带到了矮墙那里，我将小语推到了墙上。 小语伸着手说：“柳宗，你也快点。” 正当我抓住小语的手，她的身后出现了那名男子。 小语挣扎着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救命……” 男子一手紧紧捂住小语的嘴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说：“小孩，你如果不想我这么快杀了这个女孩，你就给我乖乖听话。” 我瞪着男子说：“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你身后就是繁华的商业街，如果你想开枪杀了我们，你也不会这么容易被跑掉。” 男子粗大的手掌捏着小语的脸颊说：“我没有功夫陪你瞎闹，我现在就将这女孩的脖子扭断。” 小语的泪水不断涌出，眼神里透出恐惧。小语看着我说：“柳宗，不用管我，你快去把大人交过了。” “喂，你这是在干什么？” 杂货店的大伯出现在男子的身后，冲着男子喊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干嘛要掐着这个小女孩，你快把她放开！” 男子开始有些惊慌，他紧紧抓着小语说：“臭老头，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爬过矮墙，对大伯说：“黄叔，这个人是杀人犯，还有一个女的同伙在隔壁的屋子里。” 大伯吃惊地看着我说：“小柳子，你这回又扯上了什么麻烦了。” 我看着大伯，十分着急地说：“黄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点找人来帮忙啊。” 男子掐着小语说：“都给我别动，要不然我真把这小女孩的脖子掐断了。” 大伯妥协地将手里的棍棒放在地上，看着男子说：“你不要伤害这个小女孩，我和女孩交换做你的人质。他们还是小孩子，你就放过他们。” 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现在不是你们讨价还价的时候，都给我靠墙站好。” “砰！”又一声枪响。 大伯就在我们面前倒了下来，我冲到他身旁说：“黄叔，你伤到哪里了？” 女子手里的枪口还冒着烟，她瞪着男子说：“你到底在搞什么，两个小孩和一个老头都搞不定。” 男子不安地说：“你这个白痴，要说了几次你才明白这里是市区。” 男子看了看我，重重在我脖子上拍打了一下。我就混沉了过去，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小语抽泣的声音让我醒了过来，我双手被绑在背后。我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到小语身旁，安慰着说：“小语，你别哭了。我们现在在哪里？” 小语不停地哭泣，蹲在墙角任凭我劝说，她都不转过身来。 我观察了四周的环境，我们被关在一间废弃的屋子里。屋子的四周堆放着锈迹斑斑的铁柜，四面墙只有一面墙上留有几扇小窗。 我在昏暗的房间里摸着寻找可以割断绳子的东西，小语转过头看了我一下。 我笑着说：“小语，你过来帮我下。” 小语慢慢挪动到我身后，帮我抓紧铁片。我将绳子在铁片上来回摩擦，边对小语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小语没有吱声，只是一直保持沉默。 我在小语的配合下将绳子弄断了，我帮着小语解开手上的绳子说：“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我们还是尽快逃离这里。” 小语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声不吭地看着我。 “小语，你怎么了？”我紧抓着她的肩膀说，“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我们要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语捶打着我说：“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都怪你……” 我抓着小语的双手说：“小语，你要打我的话，先等我们回到家。” 小语低着头说：“都是柳宗你的不好，你要负起责任来。” 我拉着小语走到门前说：“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我使劲拉了几下这扇厚重的铁门，那两个人一定将门锁上了。我苦笑着说：“也是呢，不可能会不锁上门的。” 这时从外面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那两个人已经回来了。 我看着身后的那几扇小窗，拉着小语说：“快点从这里爬上去，我们可以从那窗户逃出去。” 我扶着小语爬上那些铁柜，摇摇晃晃朝着窗口爬去。小语的脚在铁柜上打滑了一下，我一把将她扶住。 我撑着铁柜说：“小语，你没有受伤吧。” 小语看着我手臂上被划开的血口，担心地说：“柳宗，你的手上流了那么多血。” 我吐了口痰在伤口上再用衣服擦了擦，忍着疼痛说：“这个不用你担心，等我们逃出这里老妈会帮我包扎的。” 我朝窗外看去，这里离地面至少有三米高。我扶着小语说：“我先下去，然后你再跳下来。” 小语朝下方看了看，摇着头说：“柳宗，从这里跳下去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想其它办法吧。” 我不等小语说完，我就重重落到了地上。我的双脚已经麻痹隐隐作痛，我朝小语伸开双手说：“小语，你也快点下来吧。不用担心，我会接住你的。” 小语还在犹豫，屋里突然传来了铁门开锁的声音。小语这才闭上眼睛，从窗户上跳了下来。小语迎面扑来，我一把将她抱住。巨大的冲力使我的双手仿佛断掉了，小语压在我身上一同倒在了水泥地面上。 刺骨的疼痛让我抬不起双手，我只能看着傻笑的小语说：“你在笑什么？” 小语泪水浸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我还以为会怎么样，我们成功逃出来了。” 我看着小语说：“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你快点离开这里。” 小语脸颊泛起了红晕，从我身上起来说：“对不起，我压着你了。” 我笑了笑说：“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小语点了点头，就朝大门跑去。我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重新爬起来。 我看着小语的背影，轻声说：“小语，真是对不起，让你留下来这样痛苦的回忆。” 小语拼命地奔跑，当跑到了大门那边才发觉我并没有跟上去。小语转过身，看到我还躺在原地。 小语大声喊道：“柳宗，你还在干什么？” 这时男子从屋子里跑了过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我。男子显然很生气，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黑亮的手枪。 我冲小语喊：“白痴，快点跑啊！” 我心里涌动的恐惧使我忘我地冲上男子，他枪口走火打在我的身上。 我耳边回荡着小语的呐喊着我的名字，我模模糊糊地看到老妈正带着一群人跑过来。 “老妈？”我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任何东西。 我望着红色的天空，意外地发现一座奇怪的岛屿漂浮在空中。 “幻觉吗？” 我的脸上感觉到冰冰冷冷的东西滴落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看着小语说：“这已经是第几次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小语搂着我说：“笨蛋，你才是要吓我多少次才肯罢手。” 我笑了笑说：“对不起了。” 小语紧紧抱着我，柔软的胸脯将我的脸死死捂住。我能清晰地听到小语的心跳声，我挣扎着说：“小语，你想要闷死我吗？” 小语一把将我扔到地上，转过身扭着头说：“柳宗你这个大笨蛋。” 菱扑了过来，担心地说：“主人，你让我们担心死了。” 媛看着我的右手臂说：“主人，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有零星炮火朝我们袭来。我看着躺在地上的西龙残骸，望着百合岛中央的大楼说：“先不说这个，我们继续前进吧。” 大家互相对视了下，异口同声说：“好！” 鹊也拿着纸板写着：“加油！” 我们踏过西龙的残骸，朝着百合岛中央继续前进。 我故意拉住小语说：“你还记得我和你的约定吗？” 小语先是愣住了，然后思索了片刻。她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着我说：“不知道哪个笨蛋说过不会再让我担心哭泣，直到现在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的心里留下伤痕。” 小语柔软的双唇叠加在我的嘴上，亲亲吻了我一下。小语微笑着说：“笨蛋，你还没有忘记那件事吗？你还是一直没有变，看来我没有喜欢错人的。” 我呆呆地看着小语，她又蹦又跳地跟上大家。我看着小语的身影，低声说：“即使你已经没有在意，但是我还觉得很对不起你。” 我紧紧握着拳头，朝着天空暗暗发誓，我不会再让身边的任何人留下痛苦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