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干吗走这么快？”我问王勇，试图撇开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

    王勇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你懂的。”

    我懂的？

    我懂自己被鬼蛇寄生了。

    过不了过久，那些虫子就会在我体内长大。我首先会感到头晕目眩，那是贫血的症状；然后，我将上吐下泻，那是正常的排异反应；接着，五脏穿孔，七窍流血，鬼蛇将占据我的身躯。

    我勒个去，难道这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吗？人都这么大了，明明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还要故意去碰那些危险的东西呢？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就被碰一下下就被寄生了呢？一定是自己多疑啦。

    这块地方总共有四幢楼，都是女生宿舍，学校用一堵三米多高的铁栅栏圈起来，而我知道那些铁栅栏还装有传感器，只要发现有人翻墙，就会报警。

    对女生的安全保护措施做得有够严实的，可惜再坚固的围墙也无法阻止虫子的进攻。我和故友王勇从第一幢楼开始找起，直到找到最后一幢楼，整个上午就过去了。可我们毫无收获。

    我害怕自己被鬼蛇寄生，一直战战兢兢。故友也似乎发现我没有了耐心，最后一幢楼只是草草地观望了一眼。此时，我注意到在顶楼通往楼顶的小门口架着一座梯子，也许有人去过那里。于是，我和王勇直奔梯子而去。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梯子真是通着楼顶，小门的插销有被撬开的痕迹。我们顺着梯子爬上楼顶，刚露出一个头，一条黑影从天而降。我下意识地歪了歪头，躲了过去，黑影却击中了我身后的故友。

    他“奥！”地大叫一声。

    向我们袭击的是一根钢管，而钢管的主人就站在小门口，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是个人！活着的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瘦骨嶙峋。

    看到我们，他便扔下钢管，像遇到瘟疫似地立马躲得远远的，嘴里还大喊着：“别！别过来！”

    “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我解释说。

    “而且你还打中了我的头。”王勇抚摸着脑袋补充了一句。

    他站在楼沿，挥舞着双手，好像在驱赶我们。又听到他带着哭腔说：“我……我被那些触手寄生了，你……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让我连累了你们！”

    我心咚了跳了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右手。被鬼蛇寄生？

    “你叫什么名字？”故友拿出自己的日记本，问对面的人。

    “陈辉。”他说，“一天前，我和队友走散了，结果就到了这个地方，不小心……不小心碰到了那些触手。”

    他看起来非常痛苦的样子。而我则在他说出他的名字后，想起沈天音提起的他之前的队友，确实有个叫陈辉的人。

    “你认识沈天音吗？”我向他走近两步，问道。

    “天音！”他的表情定格在了一瞬间，一对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动着。

    “她还活着，和我们在一起。”我说着走到他的面前，离他只有两步的距离。

    他这才意识到我的逼近，脚踩在楼沿上，身子向楼下微微倾斜，做出跳楼的动作：“你别过来啊！我求求你了。”他扭曲着表情，是在哭，却看不见眼泪，“请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天音。”

    “你会没事的。”我向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不！不要！”他扯着嗓子嘶哑道。

    “会没事的。”我压低声音，边注视他的眼睛，“我也碰到过那些触手。没事的。”

    “不！我跟你不要样，我清楚自己的下场。我只请求你们保护好天音，她是我的朋友。”

    我埋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对策，然后抬起头坚定地望着他，点点说：“我们会的！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她！不让沈天音受到一点伤害。”

    他也点了点头。

    “这样可以了吧！”我展开五指伸向他，“来，把你的手给我。”

    “为什么你一定要救我？”他问了句。

    “不要问为什么？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再次靠近了些，友善地劝解道。

    他似乎被我说服了，犹犹豫豫地举起自己的手。

    “这就对了！我们的地方很安全，而且我们联系到了救援队，他们很快就到了。”

    鬼蛇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害死人。我不信！刚才自己不就是鬼蛇碰了一下，到现在还是好好的么？

    他心动了，展开手臂准备去够我的右手。

    可就在此时，他突然瞪大双眼，身体抽搐，两行鲜血从眼角滑下。然后，鼻孔，耳孔，口中，鲜血仿佛瀑布般哗哗地流淌起来。几条带着黄色斑纹的触手从他的脖颈处刺破而出，爬上了他的胸膛。

    我碰到他指尖的一刹那，他却僵硬着身子，从楼沿摔了下去。

    我瞬间呆住了！